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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带着丰儿和几个小丫头再加自己的二个小厮, 守在贾赦床前。贾赦迷迷糊糊醒了二次,贾琏就赶紧喊小厮帮自己扶着贾赦去净房, 然后又给贾赦喂水喂粥喂药。贾赦人虽没完全清醒,也知道是贾琏带人在照顾自己, 挺配合地喝水喝药,然后又堕入梦乡。
贾琏服伺了贾赦后,就坐在床前发呆。看父亲不过一天的时间, 两颊就陷了下去, 心里恨得不得了。一时恨贾府往来的那些人家逼上门,一时又恨祖母对父亲下手。想到祖母对父亲下手, 就想到夭折的兄长, 早逝的母亲。
祖母怎么能这么狠?!
我一定的给父亲、母亲、哥哥报仇!
自己要去替今上讨欠银,是不是可行呢?凤儿说的有道理,今上能不能抗住太上皇的压力,欠债都是太上的心腹宠臣。若今上扛不住,把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的, 那自己父亲就是白遭了这份罪, 凤儿和大姐儿, 还有就要出生的儿子就没了依靠。
若不去, 就在户部做个五品的员外郎,自己是捐官, 又是因还银子得的实职,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如何能在户部立住脚。就是立住了, 又怎么能升到高官。不对,就是做了户部尚书,拿那些权贵也是没办法。或者是内阁的首辅才能怎么样他们。
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内阁首辅?!
贾琏这时就开始无比地痛恨自己,二十年的时光,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没学。就是那些俗物算账,也都是娶了凤儿以后,看凤儿在内管家,自己得在外帮忙,慢慢摸索出来的。就说凤儿教迎春的新记账法,自己就从来没想过。以前还自诩比凤儿多读了几年书,做起事来还是不如凤姐啊。
自己就他妈的是一个废物啊。
贾琏敲自己的脑袋。已经换班过来的平儿就说:“二爷,若是困了,就到榻上眯一会儿吧。”
“不用。爷起来走走就好。”
平儿有些疑惑,二爷往日里,除非是逮不着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的时机,一旦有机会,从来不会这么冷淡啊。或是因为老爷病了?
贾琏不理会平儿,自己在屋子里转圈,父亲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是不是等父亲醒了问问父亲的意见?不是自己,就是父亲,必得有一人去追讨欠银,甚至父子俩都得去。自己主动和今上分派又不同。
自己主动,更能得今上心意。可万一今上抵抗不了太上,成为替罪羊的可能就越大。
等今上派下来差事?那最后万一成为替罪的,可有脱逃机会吗?
那些文官和自己父子从来没有交情,勋贵们现在就恨不得父亲去死,哪里有什么脱逃机会。
这还了朝廷的欠银,竟是自己父子的绝路。
不还欠银,只要朝廷追讨,自己父子还是无路可走啊。
贾琏是无比地绝望,怎么这偌大的天下就没有自己父子的一条生路可走啊。
贾琏在屋里转腾了半宿。转到天亮的时候,贾芸陪高院判带着侄子来看贾赦,就看到贾琏神色疲惫,两眼呆滞,眼窝凹陷,在贾赦房里急步迎上来。心里想,这贾琏倒是个孝子。这些年,勋贵家还没见到能衣不解带地伺候生病老子的孝顺儿子呢。
高院判给贾赦把了脉,又让位置给自己的侄子,就和贾琏说话。
“侯爷目前已经没什么大碍,解毒的汤剂再吃几日当大好了。就是你父亲这些年身体亏损严重,有碍寿元,还要好好调养才好。”
贾琏立即给高院判施礼,恳请高院判出手给自己父亲调养。
那高院判能做到太医院的一把手位置,不仅仅是医术了得,为人心眼也是玲珑的。像贾赦这样的,没啥实权的侯爷,一般有他侄子这样的太医看诊就够了。可这贾赦不仅得了今上的指定要自己来看诊,上谕竟然还要待到贾赦无碍,可见这贾赦是入了今上的眼。
故高院判也不含糊,直接对贾琏说:“贾大人真是孝心可嘉。侯爷只需先戒酒色,再辅以下官独家养元丹,甚至是京堂药房普通的养生方剂调养三年五载的,都会大有起色。”
贾琏是听明白了,高院判是要自己的父亲先戒酒色三年五载的,这话做儿子的可怎么和老子说?说:父亲大人,太医说您老身体亏损严重,要戒酒色!估计贾赦会立即给自己一顿板子。
贾琏为难,高院判心里明白,那贾赦刚才已经是清醒了,想必能听到自己的话,那自己的人情就做到一半了。
又接着对贾琏说:“下官给侯爷留几张药膳方子,可配合养元丹和一般的养生方子使用,这天逐渐冷了,正是滋补调养的大好时机。”
贾琏连连拜谢高院判,高院判提笔谢了几个药膳方子,贾琏又问何时可吃养元丹,高院判就说:“一会儿下官开出药单,贾大人按照单子准备好药材。这几日,下官都会在侯府看顾侯爷,就在这侯府和舍侄把养元丹合出来,等清除了侯爷身体余毒,就可以服用了。”
贾琏千恩万谢,立等高院判写了药材单子,就打发小厮送去给凤姐按单子准备药材。
复自己去陪高院判和高太医用早饭。
高院判那里肯让贾琏陪同,只是说:“侯爷这里还离不了大人,我们叔侄回前面用就可。”
贾琏就告罪相送,嘱贾芸陪好高院判和高太医。
凤姐已是梳洗好了,待高院判叔侄离开,就拿了药材单子找贾琏。“二爷,您还是再抄一份备着,不然丢了单子可怎么好。”
贾琏一向是凤姐说什么就做什么,提笔抄录了一份。
夫妻二人看贾赦仍闭着眼在睡,留秋桐、秋实带丫鬟守着,二人去用早饭不提。
待二人回来,就见迎春带大姐儿已围在贾赦床前,令人意外的还有贾琮也站在贾赦床前。
跟着迎春的绣橘行了礼,说:“二爷,二奶奶,才我们姑娘带大姐儿过来,遇到琮哥儿,琮哥儿听说老爷病了,就一起来看老爷了。”
贾琏看父亲勉强睁眼能听大姐儿说话,就上前抱过大姐儿,说:“大姐儿乖,祖父病了,得好好睡觉的。大姐儿,晚上再来看祖父可好?”
大姐儿看看祖父,又看看父亲,乖巧地点头。
奶娘接过大姐儿,凤姐上前亲了亲大姐儿,也说:“大姐儿乖,晚上再来看祖父了。”
大姐儿搂着凤姐亲了一口,笑得像花儿一般,高高兴兴地让奶娘抱走了。
贾赦看孙女走了,就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眼,不想看面前的儿子女儿。
贾琏对迎春说:“二妹妹,你去照料家事,有什么事找芸儿,不行再找你嫂子。”
迎春给贾琏和凤姐行了礼,带自己的丫鬟也回去了。
贾琏这才看贾琮:“父亲你也看过了,去学堂好好读书吧。”
贾琮就说:“二哥哥,我想给老爷伺疾。”
贾琏说:“这里你帮不上忙,有我们就够了。你下学了可以过来看父亲。”
贾琮就给贾琏和凤姐行礼,告辞上学去了。
凤姐看人都打发出去了,就对贾琏说:“二爷辛苦了一夜,先去西屋休息,我来这看父亲。”
贾琏看看一屋子的女人不放心,又叫了二个小厮和他一起搀扶贾赦去净房,看凤姐安排了上午伺候的人,才去休息。
凤姐留了秋桐,给贾赦喂药喂粥。午饭后又换了秋实,而贾芸下午就替了凤姐去休息。
这一天都平平安安的,到晚上贾赦已经能坐起来和大姐儿说笑几句。众人都轻松了一些,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邢夫人的哭喊。
“老爷,老爷,您可不能丢下妾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