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觉得当一条狗太难了。
特别是他的腿还这么短小……
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 脚脚一滑, 咚一下摔到地上。
这是……第几回摔了？
果然, 昨晚就不该梦见摔跤！
陆臻两条长腿分开，蹲在旁边, 看着毛茸茸的小白团子可劲地折腾自己，折腾了十来分钟, 也才走了大概两步。
他垂眼看他, 淡声问道：“真不要我帮忙？”
宋砚很有骨气地甩了甩脑袋，小脑袋上一圈雪白的毛毛也跟着抖了两抖。
不要！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抱！
他堂堂一个男孩子, 怎、怎么可以要别人抱。
也太羞耻了叭！
辣么多狗都能好好走路，怎么他就不行了？
连柯基都跑得飞快呢。
他的腿，再怎么也比……
宋砚低头看了眼, 心瞬间凉了半截。
不会吧，连柯基都不如？？
他任命地闭了闭眼，又重新振作起来，小爪爪扑棱两下，好不容易翻过身站起来，没走两步，再次扑倒在地。
宋砚：“……”
太难了呜呜。
他转过脑袋, 刚好看到某人干净笔直的裤管，内心激烈挣扎了数秒，最终决定向现实低头。
抱就抱吧，反正连亲都……呸！
陆臻视线里, 小白团子软趴趴地躺在地上，晃着两只爪爪，黑亮亮的眼珠子里流露出纠结之色，片刻，小毛团子鼓起勇气，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摇摇晃晃地朝着陆臻，伸出两只短短的小爪爪。
陆臻看着他，弯唇：“要抱？”
宋砚默默低下小脑袋，弱弱的：“嗷~”
陆臻伸手，大拇指和其余四指分开，掐到小短腿根部，另一手托住圆滚滚的小屁屁。
微微用力，抱了起来。
宋砚完全僵住了，屁屁被一只大手托着又舒服又暖和……
但前提是要摒弃内心的羞耻感。
他正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来着，突然，一声大大的“咕噜”从他圆圆的肚皮里冒出。
宋砚：“……”
更羞耻了！！！
陆臻看着用力把自己埋进他胸口的、宛如一只鸵鸟的宋砚，撇开眼，忍着笑安慰他：“这都快10点了，饿也正常。”
小心将小家伙放到餐桌上，陆臻看了眼，怕他摔下去，回卧室取了乒乓球网，夹在餐桌边沿：“想吃什么？”
宋砚撑着小脑袋想了想，突然看到餐桌上几颗费列罗，他眼睛亮了亮，欢快地伸出爪子，眼看就要够到，却见一只大手伸到他和巧克力中间。
陆臻的声音淡淡在他耳边响起：“这个你能吃吗？”
宋砚赶紧点头。
能呀能呀！
他昨天还吃了好几块呢！
陆臻没理会他小鸡啄米式的点头，捞起手机，戳了几个字。
宋砚伸长脖子，探头看一眼。
度娘输入框内，几个大字——狗能不能吃巧克力。
宋砚：“嗷嗷嗷！”
不是，谁是狗了！
陆臻看了眼结果，手指微曲着，轻轻一挥，巧克力们便咕噜咕噜滚远了……
“不能吃这个。”他严肃道。
宋砚：“……”
他起身进厨房，拿了个小碗，想了下，宋砚现在这样，用碗好像不太方便，得用碟子。
又回过头，朝着小白团子的脑袋比划一下，挑了个最小的碟子。
倒上牛奶：“先喝这个。”
见他气鼓鼓地撅着屁屁，陆臻轻声哄道，“牛奶也很好喝，甜甜的。”
宋砚犹豫了一下，低头嗅嗅，一阵香甜的牛奶味扑鼻而来，他只纠结了0.01秒就果断低头，小脑袋埋进比他脸还大一丢丢的盘子里，愉快地舔起了香喷喷的牛奶。
没一会儿，就把碟子里的牛奶舔光了。
抬起头，正想拿爪子呼呼陆臻，暗示他再来点，却发现——
咦，他、他眼睛怎么了！
怎么看不见啦！
陆臻看着整张脸糊满了牛奶，甚至连眼睛都被糊得睁不开的小团子，扯出一张纸，“别动。”
他好笑地伸手，擦去小团子胖脸上的牛奶渍，“慢点喝。”
温热的大手掐着他肉嘟嘟的下巴，干燥的纸巾从他沾满牛奶的脸上擦拭而过，动作很轻，脸颊、下巴、眼皮……每一个细微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宋砚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好像从来没看过这么清晰的陆臻。
皮肤很白，泛着冷色，眉眼淡淡的，神色却很温柔。
五官立体深邃，下颌线条瘦削紧绷。
脖颈中间，喉结突起的地方特别明显，显得尤为性感。
再往下，是衬衣微散的领口，半截分明的锁骨。
宋砚多看了两眼，不好意思地埋下脑袋，视线跟着下移。
然后……
他就看到了自己白毛毛的肚皮，以及丁点儿大的小弟弟。
好小啊！！
黄豆那么点儿！
他埋下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那陆臻……
宋砚抬头看一眼离自己不到二十公分的陆臻，两只腿往后一缩，飞快夹紧了屁屁。
陆臻看着小白团子费力挣脱而出，嗖一下，柔软的肚皮紧扒在餐桌上，“怎么了？”
小白团子伸出爪子，小肉垫沾了沾碟子里剩下的几滴牛奶，艰难地在餐桌上划拉出俩字儿。
衣……服。
陆臻看着他：“想要衣服？”
宋砚点点脑袋。
对呀对呀！
光溜溜的，多不文明啊！
“嗯。”陆臻又往碟子里倒了点牛奶，“吃饱了再去。”
不知道是不是体型变小的缘故，宋砚完全不似往常那么能吃了，区区两碟子牛奶而已，扁扁的肚皮立马就充实起来，还很惬意地打了个小嗝。
这么想来……变狗也全是坏处。
至少省钱不是？
宋砚正寻找清奇角度，努力安慰着自己，手机叮叮响了几声，他往旁边一看，是他自己的手机。
伸长爪子划拉两下，往陆臻面前推推。
陆臻点了点屏幕，抬眼：“密码？”
宋砚在桌子上写了四个数字，陆臻看一眼，笑起来：“2020？”
宋砚狂点脑袋。
嗯嗯嗯！
然后，伸长脖子瞟向手机页面。
陆臻大手环过他柔软的胸口，将两个巴掌大的小白团子轻松抱到自己旁边，打开手机。
微信里几条信息，来自超市折扣群。
曾大爷：【买菜买菜，今天惠民超市萝卜大减价，2毛钱一斤！】
刘阿姨：【还是老地方，6栋门口集合】
刘阿姨：【宋砚，砚砚，人呢？】
宋砚这会儿正歪在陆臻胳膊上看着信息，小小的肉垫摇了摇他的手腕。
陆臻被他晃得手腕痒痒的，反手捏住他的肉垫：“我知道。”
随即右手戳几下：【今天有事，不去】
这语气，太生硬了叭！
宋砚急了，爪子在他手心画了个“~”，又激烈摇晃他胳膊。
陆臻：“……”
他沉默片刻，缓缓打出这辈子都没涉及过的一个符号：【今天有事~】
宋砚满意了些，鼓励他再接再厉。
陆臻回想了一下宋砚的语气，紧接着打出三个字：【不去哦~】
这回，宋砚彻底满意了。
反倒是电话那头的方芳，差点哭出了声。
偏偏他妈刘女士还在旁边补刀：“哎，昨天我死命拽你都不去，今天没机会了吧？怪谁呢？”
方芳：……呜呜呜。
……
除了买菜群的信息外，手机里还有两条微信。
是经纪人武哥发来的。
【宋砚，别忘了下午来公司一趟】
【谈谈新合同的事】
宋砚才想起来前些天和武哥约好的今天见面。
经纪公司换了新老板，得重新签一份合同，约好的今天和武哥一起商量合同事宜，再一起到总公司签署。
可、可他现在这鬼样子，怎么去啊！
要是……他一直这样，可怎么办啊！
宋砚正沮丧着，便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抱了起来，陆臻低低沉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淡淡的，却叫人安心：“别担心，我已经回复他了，等你好了再去谈。”
宋砚呼出一口气，歪倒在他胸脯，小脑袋埋他怀里欢快地蹭了蹭。
还好有陆臻啊。
下午，宠物用品店门口。
陆臻用衬衣裹着一个小团子，抱在胸前，抬头望一眼招牌。
抬脚，走了进去。
丽丽正在收拾货架，旁边的吉娃娃一直汪汪汪地叫着，她拍了它的脑袋：“叫什么叫。”
然后，就安静了。
丽丽笑道：“哟，今天这么乖？喊你不叫就不叫了？”
刚说完，店里走进一个男人。
西装笔挺，面色淡漠，手里却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坨皱巴巴的衬衣。
紧接着，一个小脑袋从衬衣里面钻出。
巴掌大一丁点儿，毛毛雪白雪白的，丽丽只望了一眼便觉心都要萌化了。
她看着这个小团子，笑容灿烂了些：“你好，要买点什么？”
男人侧了点身，看向她店里挂着的小衣服，正要说话，突然被挠了一下。
陆臻低头，看向小白团子：“看上哪个了？”
宋砚憋红了脸：……不是，他，想上厕所。
他伸出小爪爪，又挠了他两下，见陆臻还没get到自己的意思，他急得抓耳挠腮。
突然，他灵机一动。
圆圆的小身子往下滑了滑，然后，从衬衣里探出一直小jiojio，费力地往下探。
摸摸索索地探了好一会儿，终于碰到陆臻的裤腰，他再接再厉，接着往下。
咦，是这里吧？
嗯没错，就是这！
找到地方，宋砚抬了抬爪，肉垫啪一下踩了下去……
哎不是，陆臻咋突然僵住了？
抱住他的手指也莫名收紧了一点。
半晌，终于逐渐放松下来，嗓音发紧：“要上厕所？”
宋砚松一口气，轻轻在他胸口划拉一下。
嗯嗯嗯。
丽丽真的很久没见过颜值这么高的组合了。
主人帅得一批，狗狗萌得一批，关键是互动，太有爱了！！
这帅哥看着冷冰冰的，和狗狗说话的语气却超级温柔。
大概是单身太久的缘故，她在一旁听着竟然有种恋爱的错觉。
然后，那帅哥抬头，声音淡淡：“有厕所吗？”
丽丽赶紧收回心思：“有有有。”
带着一人一狗穿过里面的门，指着旁边道，“这里。”
陆臻目光下移：“这里？”
丽丽笑道：“对呀，狗狗专用的厕所哦！很方便的。”
说着，接过陆臻怀里的小白团子，放里面。
屈辱地站在狗厕所上的宋砚：“……”
狗厕所？？？
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犟着脑袋，努力夹着尿。
憋得身体一抖一抖的，却始终不肯就在上面拉出来。
丽丽乐了：“换个地儿还不尿了？”
对面男人伸手，将其抱起，绷着脸：“要人上的厕所。”
……
宠物店厕所里。
陆臻看着比小团子还要高的马桶，思考怎么才能让他尿里面。
丽丽看了眼他的神色：“嗨，这还不简单！你给他把尿呗！”
把尿？？？
宋砚一听，整条狗都僵直了。
绝对不可以！！
他蹭一下从陆臻怀里蹦出来，啪一下摔地上……差点没把尿给摔出来。
不过他没顾得上这些，赶紧咕噜一下爬起来，叼着陆臻的裤腿，爪子胡乱推他的腿，示意他赶紧走。
陆臻犹豫道：“你自己可以？”
小白团子疯狂点头。
嗯嗯嗯，可以！
完全没问题！
快走吧，朋友！
等到陆臻走后，他憋着尿，抖着小爪子，沿着马桶努力往上探，后腿更加努力地伸长，踮起脚脚，胖胖的圆团子都给拉成了瘦团子。
……活像一颗软弹弹的棉花糖。
功夫不负有心狗。
他努力了好几秒，爪子终于勾到了马桶盖，深吸气，吐气，再吸气，吐气……宋砚啊做好准备，猛地一蹬！
……
陆臻守在门外，听到一身闷哼。
他神色微紧，隔着磨砂玻璃门的，低声：“宋砚？”
回答他的是一声可怜巴巴的：“嗷~”
陆臻脸色微变，瞬间推开厕所门，一看：“……”
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挂在马桶圈上，圆滚滚的小屁屁一抖一抖，四只爪爪无力地来回晃荡着。
听到动静，他偏过头，乌黑黑的眼睛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嗷~”
半分钟后。
陆臻忍着笑，小儿把尿式拎着小白团子两条胖胖的腿腿，半蹲在马桶旁。
宋砚生无可恋地往陆臻身上一倒，眼睁睁看着自己喷出一道汹涌的水柱。
害，尿得还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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