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东宫美人 > 第80章全文阅读

白蕊不敢说什么。赵瑾月再度望向小池塘, 默然半晌, 把这口气沉了下去。

那不是她的孩子, 太子和楚氏这样教, 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太子这样惯着这个女儿, 待得楚氏生下了儿子, 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两个都骄纵成性了, 她心里反倒能踏实不少。

只是……

赵瑾月目光盯在在冰面上的月恒身上。

月恒穿着一件厚实的棉衣,领缘袖缘处镶着的白毛衬得她特别可爱。

她还挺喜欢月恒的,是个很漂亮的孩子。想到月恒日后会被惯得不像样子, 她还真有点唏嘘。

“走吧,我们绕道。”赵瑾月淡淡地转身向另一边走了,走了两步, 又被月恒一声清脆的“母妃!”拉住了脚步。

她再度看过去, 池塘上小小孩童已经扒住了足有她一半高的池塘沿,脚下还踩着冰刀呢, 就要往上爬。

太子赶紧把她抱起来坐在那石沿上, 给她脱了冰鞋又穿好棉鞋才放她走, 她立刻欢呼雀跃地朝数步之外的楚氏奔了过去。

开心的样子惹人怜爱, 只是, 太不像个大家闺秀了。

“母妃!”月恒在离楚怡还有一步远的时候有意识地刹住了脚。她知道母妃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 已经快生下来了,很怕自己撞到他。

然后她拉住了楚怡的手,指指冰面, 邀功似的问:“母妃看到了吗!”

“看到了!”楚怡噙着笑摸摸她的额头, “小月亮真厉害,再慢慢学一阵,肯定能滑得更好!”

说罢她抬头看向太子,若有似无的,她好像遥遥看到花园的另一边有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似是太子妃。但也就是那么一错眼的工夫就又看不见了,也不知是因为假山遮挡还是她适才根本就看岔了。

“楚怡?”沈晰走向她,见她突然走神,叫了她一声。

楚怡回过劲儿,看看他,又探头继续往他背后看:“我好像……看到太子妃了。”

“?”沈晰循着她张望的方向也转身瞧了瞧,没看到任何人影,就又转回来。

她也同时说:“也可能看岔了。”

沈晰笑了声,攥了攥她的手:“今晚不算太冷,一起看她玩一会儿?”

“行!”楚怡点点头,心里却还是不太踏实,便把周明差了出去,让他瞧瞧那边有人没有。

她近来好像有点孕中多思,心下琢磨着吧,总觉得自己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挺招人恨的。别人倒还罢了,太子妃那边,她想有机会多恭敬一点就躲恭敬一点,咋说呢,按后宅的等级算,太子妃毕竟算她的顶头上司。

在一家三口重新回到小池塘边的时候,周明折了回来,回说并没有人,楚怡才安了心。

小月亮重新穿上冰鞋回到冰上,在那宦官的指导下学得兴奋又努力。楚怡看着她,刚开始还有点惋惜她没生在二十一世纪,白瞎了这能当奥运冠军的好天赋,但后来被小月亮的开心所感染,又觉得罢了罢了,这样也挺好的!

一样技术性的东西能当工作或者刷出个世界之巅的成绩固然好,但能纯当爱好来学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小月亮这种天资要是搁在现代,或许真能在花滑上搞出不俗的成绩,但竞技体育毕竟很苦很累还难免受伤。她现在在古代当个小翁主、日后还会变成小公主,把这个当□□好轻轻松松地玩一玩,也是很享受的。

楚怡在心里默默跟自己说:当家长的就是得知足!自己都没达成的成就别tm总琢磨着让孩子去干!

再说,要搁在现代,她估计也找不到沈晰这么高质量的老公,那也就没有小月亮这么萌的孩子了……

过了小两刻,一家三口回了房。宫人端来了姜茶给沈晰和月恒暖身,楚怡惨兮兮地自己喝安胎药。

喝完安胎药,却见岳嬷嬷进了屋来。岳嬷嬷到楚怡身边也有半年了,楚怡总感觉她存在感不高,好像对这份差事并不太在意。可青玉却说岳嬷嬷早就把里里外外的事都拿住了。

所以楚怡对她还是比较尊敬的,一是觉得这人肯定有她的手腕,二是年纪也确实搁在了那里。

于是岳嬷嬷一进来,原本松松垮垮歪在罗汉床上的楚怡就坐直了身子。

岳嬷嬷躬了躬身:“娘子,琳贵人想见您。”

琳贵人?

楚怡下意识地看向沈晰,正站在炭炉边烘手的沈晰也正看向她,俩人眼里端然都写着:这谁?

他们不知道其实也不稀奇,这位琳贵人说是长辈,但其实进宫也就六年,论岁数比沈晰大不了两岁。宫中嫔妃众多,位份不高资历又浅的小嫔妃皇子们本就不太认得全,这种年轻的,皇子们又还得避嫌,根本不太可能见过。

岳嬷嬷也不用他们吩咐,有条不紊地报起了琳贵人的履历:“琳贵人今年二十五六,初进宫时封的常在,和涂贵人一直同居一宫。今年四公主和亲远嫁,涂贵人封了康妃,琳常在也连带着晋了贵人。”

岳嬷嬷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楚怡心里正琢磨着那她来见自己是因为康妃?康妃的六皇子与沈晰近来关系不错倒是真的。

岳嬷嬷却又继续说:“她想见娘子……许是因为陶氏是她的表侄女吧。”

陶氏?

楚怡和沈晰又对望了一眼,沈晰眼底一片茫然,显然想问:陶氏又是谁?宫里怎么这么多我不认识的人?

楚怡扑哧一声笑:“去年进东宫的那个……让我泼了一盆水的那个!记得吗?”

“哦——”沈晰恍然大悟,接着就跟岳嬷嬷说,“挡了不见。”

岳嬷嬷干脆利落地应了声是!

她专挑这个时候进来禀这事,为的就是沈晰这句话。若是其他人,她直接就挡了不见了,但这位好歹名义上还是长辈,太子不开口她和楚良娣都不好挡人。

岳嬷嬷就此告退,楚怡踌躇了一下,还是多问了沈晰一句:“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沈晰坐到她身边,“你这有着孕呢,闲杂人等少来烦你。”

“可她明摆着是来给陶氏撑腰的。”楚怡锁着眉头,“咱直接挡了不见,她肯定心里不服不忿,不一定私底下要说什么,传得大了名声不好听!还不如见见,左不过我把她怼回去呗,吓上一吓她可能反倒不敢多事了。”

沈晰:“……”

他摸摸楚怡的额头,语重心长:“别这么好斗,脾气冲得跟头小牛似的。”

楚怡:“……”

不过沈晰还是做了些相应的安排,免去了她的担忧。他在翌日一早就去见了康妃,先夸了一通六弟,接着就是旁敲侧击地问康妃,您能管好您宫里的随居宫嫔不能?

区区一个贵人敢去东宫找茬撑腰,多少是知道他与康妃所出的六皇子亲近,觉得他不能不给这面子。这想法固然可笑,但和康妃这个主位的宽纵也不无关系。

沈晰便里外里跟康妃表达了一番除了六弟他也还有别人可用的意思,他知道康妃自打女儿和亲远嫁后一直心里不好受,不想多逼她,可总没道理任由她这边的麻烦到他东宫去。

康妃现在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指望了,哪敢让儿子为了旁人丢差事,立马连声担保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

饶是如此,沈晰也还是暂且晾下了六弟,把瑞嫔所出的四弟用了起来。四弟虽然身体不好,对权力也并无兴趣,但对沈晰忠心,有了差事也好好办。

果然,在腊月廿八,康妃就扛不住了。去请旨说自己宫里头的琳贵人行事不端,请皇上做主。

皇帝哪会为这种事多费心,直接就顺着康妃的意下旨把琳贵人降回了常在,封号也没了,以后只能按姓氏称田常在。

这回,这事彻底踏实了。再给田常在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外指摘东宫,更不敢再来闹什么。

东宫里,陶奉仪听说此事后,气得咬碎一口银牙:“楚良娣未免欺人太甚!”

身边的宫女低眉顺眼:“娘子您息怒……您现在可不能做什么,楚良娣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万一出点儿什么闪失,莫说是您了,怕是换做谁也担待不起。”

“什么东西!”陶氏怒意盈面,“家里头大奸大恶,自己又是当过宫奴的人,如今倒在东宫作威作福了!”

宫女不敢再吭声,陶氏竭力地沉了一息,又问她:“史氏就没什么动静?她那样的家世,真能甘心这样独守空房?”

“这……这奴婢就不太清楚了。”宫女一脸的为难,心说您早早让太子以生病为由送了回来,人家史氏可一直不声不响地在园子里伴驾来着,我上哪儿给您打听去呀!

陶奉仪忿然又说:“总有她倒霉的时候!”

她还不信了,宫里竟有人能这样无法无天。她表姑母是想为她说话,兴许也想明里暗里地给楚良娣点儿脸色看,可目下连东宫的门都没进过,怎么就降了位份呢?楚良娣不一定是怎么跟太子扇得枕边风!

腊月三十,沈晰照例一早就离了东宫,与太子妃一道去参宫中的宴席。

两个人同坐步辇先去向皇后问安,可一路上都没说两句话。就跟完全不认识了似的,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东宫里,楚怡原已给月恒穿得厚厚实实,云诗带着欢宜过来时却缩手缩脚地说今天真冷,她就又给两个孩子各添了一件衣服。

然后她们一起嘱咐孩子们:“去奶奶那里要乖乖的哦!不许闹哦!”

两个孩子都乖巧地应下,接着便由宫人带了出去,送去舒皇贵妃那里过年。

云诗则在楚怡这里赖了下来,反正今天她们都没什么事,太子也白天也不可能回来,不如一起待着,傍晚时再一道赴后宅的宴席。

“我可真懒得吃这席。”云诗懒洋洋地打哈欠,“谁跟谁也不熟,谁跟谁也不待见,有什么可聚的!还不如各自在房里待着,谁爱和谁聚自己走动就得了。”

“可不是嘛。”楚怡咂咂嘴。

东宫里一直没用起晨省昏定的规矩,大家每年“齐聚一堂”的时候,基本就是除夕、上元、中秋的宫宴。机会不多,却每次要么是艰难地粉饰太平,要么就是直接开掐。单从这点来看,楚怡还挺怀念前两年在园子里待着的日子的——因为一半人在东宫一半人在园子的缘故,人横竖都聚不齐,这类小宴也就全都免了!

如今又要重新应付这个,她还真是有点心累。这感觉就跟下班之后还要参加公司聚餐似的,其实说哪里不好也说不上,但就是疲于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