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因为我便是那武昭仪!”李氏看着那拉氏惊恐的面孔,笑着不紧不慢地又道:“你说,若我再次故技重施,姐姐会当如何?”
“李媚己!你疯了!”那拉氏猛地站起身,她攥紧十指,身上止不住颤抖。
“她已经死了!”李氏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去,她死死看着那拉氏,一字一句地说:“李媚己死了,死在她有孕不足两个月的那个冬日!应该不用我来说她是怎么死的吧?你最清楚不是么!”
那拉氏的脚步止不住倒退,只到撞到李怀的小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那段她极力想要遗忘的记忆……她这辈子就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在生冷的冬日推了一个怀孕的女人下水,虽然最后她还是于心不忍,下水把人救了上来,却依然改变不了她想害人的事实。
那个时候她心里极害怕,害怕李氏把那件事告诉四爷,可李氏没有,她失忆了。李氏忘记怎么落水的,也忘记她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往后的日子,她极力对李氏好,无论李氏做什么她都点头,府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也都会先李氏挑选,甚至有时候四爷几天不去李氏房里,她也会劝四爷去……为了弥补,为了减轻罪孽,她就差没把李氏捧在手上对待。
可如今这个女人却说,李氏死了,还是她害死的。
是谁疯了?
是自己,还是她?
李怀也直挺挺僵在小床上,她做梦都没想到还有这种事。看着那拉氏紧绷的后背,突然觉得这世间的人远比她想象的难懂。
就在两人还处在震惊,不可置信的时候,李氏突然跑过来,她一把抓住那拉氏的双手往李怀的脖子上伸去,嘴里却哭着喊着:“姐姐不要,不要伤害怀儿!”
李怀缩了缩脖子,脸上满是惊恐。
那拉氏拼命想收回手,却被李氏死死抓住,正想开口说话,就听李氏碰的一声撞到桌子角上,额头顿时有鲜血涌出,她缓缓倒在地上,血淋淋的手对着那拉氏伸着,“姐姐!杀我就好,别杀怀儿。”
红艳艳的血流了李氏满脸,覆了她整张脸,那拉氏的手还举在半空,她还没反过神来,双眼只是怔怔看着,脑海里又想起那个冬日李氏在水中苦苦挣扎着叫唤的模样,她直觉神经紧绷,心口剧烈收缩,不觉惊叫了声“啊……”
那拉氏抱着脑袋不可压制的尖叫,身子跟着晃了两下,然后‘碰’的一声也倒在地上,李怀的小床被她的腿扫到,右边塌了大半,她小小的身子就那么卡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李怀这次真哭了,她扯着嗓子嚎嚎大哭,只望快来个人救她出去。
那拉氏听到哭声,连忙起身想抱李怀,谁知道手才刚伸去,就被另外一个大手狠狠推开,“那拉氏·敬茗!你够了!”
“爷,我没……”
那拉氏张口想解释,四爷却看都不看她,伸手抱过大哭不止的李怀,回头看见血流不止的李氏,他对着门口站着丫头奴才就吼:“都还站着干什么,去请太医!”
李怀窝在四爷怀里哭,这种时候,她都不知道除了哭,还能干什么。
这如同闹剧般的情节,真她妈的想让人爆粗口。
李氏扯着四爷的手,低着头撕心裂肺的哭诉:“姐姐这般待怀儿,爷若还为什么八字相克坚持给姐姐养,不如直接杀了妾身这个当母亲的。”
四爷抱着李怀,拉着李氏的手,看着那拉氏,脸寒的如十二月的天气。
那拉氏脸色惨白,她咬了下嘴唇,“爷,你不信我?”
“你想让我信什么?”
“信我没有要害怀儿,信我是无辜的,信是李媚己想杀女陷害我……不对,她不是李媚己,李媚己早已经死了,她是唐朝杀亲生女的武后……”
“那拉氏·敬茗!你够了!”四爷打断那拉氏语无伦次的辩解,单手扶起李氏,头也不回的走开,走至门口的时候,他对着华兰和腊月命令道:“福晋精神错乱,你们看紧她,别让她出去乱跑。”
华兰和腊月两人跪在地上,拼命点着头。
李怀吸吸鼻子,忍不住回头看去,房里,她的小床东倒西歪,华兰和腊月跪在那拉氏面前,小声低泣着,那拉氏用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从她手指缝里滑落……
是谁错了?
她心里突然没答案了。
那拉氏在院里养病,不问事,府上没人管,管家只好去书房问四爷要管事的,四爷当时正在习字,听了管家的话,想了半晌,最后才说让李氏和宋氏一起先管着府里的大小事,也没多说,管家是个识眼色的,没多问,如是照办了。
管家来和李氏说的时候,李怀刚睡醒,不过她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晚上总睡不着,这会儿醒来,还是很困,眼睛都没睁开。
“李主子,福晋在院里养病,不问事,爷让你先管着府上的大小事。”管家的声音一板一眼的,很公式化。
李氏的目光闪了闪,冲身后的巧云看了一眼,见她向管家塞了几颗金瓜子,才微微笑道:“妾身知道了,劳烦管家跑这一趟。”
管家接过金瓜子,才又补充了一句:“李主子,爷还让西院的宋主子协助您管理府上大小事。”
其实这话是提个醒,四爷不放心李氏管家,所以用宋氏在中间牵制着,多个人共事,便要多份小心翼翼。这种法子在现代很常见,职场里,总会看见管事的把两个不对盘的人放在一起共事,因为不对盘,两人便可以做到相互监视。
李怀心想,四爷用这种法子管后院,真是大材小用了。
管家走后,李怀张嘴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准备在睡会儿。
她还没睡着,李氏便关了门走了过来。等李怀回过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空间里。李氏这次没直奔二楼,而是去了小屋后面,那里有个小池子,水很清,长满了水草,绿油油的,像是地毯似得铺在池底,这应该是个鱼塘?
李氏抱着李怀蹲在鱼塘边,看着那池底一动一晃的水草,缓缓开口道:“孩子我带来了,你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