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前夫篡位了 > 110、秋狩三全文阅读

第110章秋狩三

知道她体质有问题, 不易怀胎不易生养的, 除了她身边的蔡嬷嬷,也唯有当初在她孕期帮她“调理”过身体,也可能致她难产的祝嬷嬷了。

现在连西北军中的一个普通将领都知道她不易生养,不, 是认为她“再不能生养”,若不是有心人刻意传出,简直是让人难以相信。

更何况这一步一步, 当真是和顾柔所说的毫无二致。

顾柔......原先她对她所说的那个梦还有所怀疑, 现在却知道, 怕是当真是真的了。

只不过,她到底说了几成, 又是另一回事了。

暗卫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赵允煊怒极,眼中却如深夜悬崖般宁静,他摆了摆手,暗卫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赵允煊捏紧了手, 转头看阮觅。

她带了点讥诮的笑容, 神色却是很平静。

有什么还惊讶的呢?

早在她第一次听顾柔说那些话时就已经震惊过, 心也如同在冰水里捞了好几回,但看透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事实上, 她在刚听顾柔说出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应该是真的了, 现在只不过是确认了而已。

所以,有什么好惊怒的呢?

撑着身子有些难受,她索性就又往后躺下了。

可她不生气, 赵允煊的心里却是愈发堵得厉害,难受得厉害。

他伸手摸了摸她,低声道:“对不起......觅觅,但你放心,我会处理的。”

声音除了克制的怒气,还带着些难以察觉的恐慌。

她甚至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脸侧的那只手有些微的颤抖。

她低眸,就看到他只骨骼分明,因长期习武而带着明显茧印的手上青筋暴出,显然是隐忍至极。

阮觅微有些怔愣。

刚刚那股子嘲讽退去,现在看他这般,却是反应过来了些什么。

他到底,是因为那钟大同做的事说的话,生的怒气。

还是因为担心她的反应?

她并无意迁怒于他。

想了想,便伸手握住他那只手,搓了搓,似乎是想让他放松一下。

但他却是反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手劲之大,攥得她生疼。

阮觅蹙了蹙眉,但却没有抽手,她抬眸仔细看他,就看到他盯着自己的眼睛,深黑中的急切和紧张......像是想要跟她解释什么,又像是迫切的想要她明白什么......这眼神......竟像是个受伤又愤怒的孩子。

她心里划过一抹疼痛。

像是被针尖刺着,起初还只是微微的疼,但那到底是在心上,却让人忽略不得。

她已经悟了过来,他是害怕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迁怒于他,又生出退缩和离开的心思吗?

其实,她既决定了,就不会退。

更何况,她退了,玄凌怎么办?

那些人,层层叠叠的算计她,又岂能容得下玄凌?

她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

她的手滑下,抱住他的脖子,抬首吻了吻他紧抿的双唇,然后贴上他的脸颊,道:“嗯,我相信你,而且这也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跟我说抱歉......那你帮我处置那些人好了。”

“好。”

他道,因为她的话总算是放松了一些下来。

他慢慢放开她的手,推开她一些,然后低头就含住了她的红唇。

虽则两人之前已经有过一次。

但他吻着她,情难自已,而她心里其实也有些苍凉,想安慰他,也温暖着自己,便温柔的回应着,再之后便自然又做了一次。

只是不比上一次的狂风急雨,这一次却是温柔缠绵,他极尽的取悦她,也宣泄着自己的感情,攫取着她的回应。

事后阮觅倦极睡去。

赵允煊抱了她一会儿,见她睡熟却是起了身,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眉骨,再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吻,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榻,披上衣裳之后又回头帮她小心地盖了被子,再掖了掖被角,这才放下了帐幔去换衣裳。

待换了衣裳他就出了营帐,吩咐了外面的雪影和侍卫照看着,便径直往魏泽桉的营帐那边过去了。

*****

营帐里是浓烈的血腥味。

钟大同躺在地榻上,面色惨白。

赵允煊入得营帐,众人不意他会突然到来,有些惊,又有看到主心骨的委屈。

魏泽桉带着众人给他跪下。

钟大同挣扎着,似乎也想起身给他行礼,赵允煊摆了摆手,他便又躺下了,撑着力气道:“陛下,末将酒后妄言,是臣之错,还请陛下恕罪,但那郑绪狂妄,还请陛下为末将做主。”

道歉,是魏泽桉要求的。

而后面请皇帝给他做主,则是他自己的心声。

被人平白无故插了一刀,这口气他咽不下,无论如何一定要出出来。

赵允煊面无表情,面上犹如蒙了层层的雾障,让人看不真切他。

他没有理会钟大同,只是看向跪着的魏泽桉,道:“当时,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魏泽桉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下来。

他没有听到前面的。

他那时刚从外面出恭回来,只听到了半截,听到钟大同说,“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不能生养,还善妒......”,但他知道,这一句就已致命。

祖父曾数次跟他说过,告诉他他们这些边疆武将世家是靠镇守边疆,靠忠君卫国,不掺和京城是非才能长久不衰的。

而京城是非,其中最忌讳的就是牵扯进宫斗和夺嫡之争中。

所以钟大同那话就是大忌。

更何况他说的还是皇帝最爱重,苦心布置,为她谋划的原配夫人,未来的皇后。

如无意外,也会是下一任帝君的母后。

可钟大同一句嚷嚷,就可能将皇帝所有的谋划都化为虚有。

那么多的大臣都听见了......不仅是明禾郡主会恨毒了他,怕是皇帝都会恨毒了他。

可恨钟大同竟还毫无知觉。

竟还想让皇帝给他主持公道。

魏泽桉按着地上的手都在发抖。

他眼角发红,含泪道:“陛下,钟将军他是粗人,也一向不注意言辞,有口无心,此次他犯下大错,还请陛下看在他曾在战场上为我大周抛头颅,洒热血,不顾性命,数立战功之下,原谅他这次。此次过后,末将必会严加看管他,让他永不再犯。”

赵允煊轻笑了声,但眼神却冰冷至极,无半点笑意。

他道:“魏泽桉,你真的觉得他所犯之罪可恕?”

“陛下!”

钟大同急了,苍白着嘴唇在后面唤道。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

魏泽桉的手抖得厉害,眼泪也滚了下来。

赵允煊没再理会他,他走到钟大同的面前,道:“你怨恨朕的皇后,不仅怨恨她,心中也同样对朕不满,因为当初朕没有如了你的愿,纳了你的妹妹为妾,就为这个原因......”

“陛下!”

钟大同大急,想要辩解,却是立即就被赵允煊喝断。

“闭嘴。”

赵允煊道,“就为这个原因,你就敢就着两杯酒,当着满朝大臣和勋贵世家的面,出言诋毁朕的皇后。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脸皮?”

“就是因为你在战场上的那些功绩吗?朕的满朝文武,各地战将,比你有功者无数,若是他们个个如你,朕稍不顺了他们的意,就心怀怨怼,出言非议,朕,还要如何治这天下?”

说完他伸手,墨七就递过来一把匕首。

他接过,手一划,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鲜血溅出,他的手腕上已多了一道口子。

众人惊骇,除了魏泽桉越发的面如土色,其余人等都是又惊骇又不明所以。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中,寒光一闪,不及他们反应,赵允煊已经从魏泽桉身上抽出了一把刀,直接刺进了钟大同的心脏。

钟大同瞪大了眼,几乎是不敢置信。

他拼着最后一份力气,喃喃道:“陛下......顾兄弟......”

可是这声顾兄弟并不能唤回赵允煊的温情。

他手握着刀,手上的血滴下来,声音冰冷道:“朕手上这一刀,就当是还你为我大周征战沙场之功。但你目无君上,藐视皇权,诋毁皇后,就是死十次亦不为过,朕不杀你,若天下人皆效之,朕何以正法纪,何以统天下?”

说完就在钟大同不敢置信的瞪眼中猛地拔回刀,“噗嗤”一声,鲜血溅出。

就在众人的惊骇和恐惧之中,他却已转身,“哐当”一声那满是鲜血的刀便被扔回到了魏泽桉身边。

他扫了一眼魏泽桉,道:“后面的事你好生处理吧。”

赵允煊走到营帐门口,侍卫掀了门帘,就在他提脚准备跨出之时,听到后面钟大同挣扎着的垂死之声,道:“不过是一个女人,你竟因为我在背后......”

可是那话尚未说完就断气了。

而赵允煊则是没有丝毫停顿地跨出了营帐。

为了一个女人吗?

就算那个人不是阿觅,但只要是他的皇后,他敢说出那样的话,就必死无疑。

他到现在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若他饶他,西北军就不会再是大周的西北军。

赵允煊离开,魏泽桉却是跪在了地上许久都不能动弹。

他很清楚,赵允煊杀钟大同,不仅是恼怒他出言诋毁皇后,也是在警告自己,甚至是,警告整个魏家。

是他之错,太过纵容这些将领,才会惹出今日之祸。

而且,说什么明禾郡主再不能生养,连他都不知道的事,钟大同是怎么知道的?

思及此,他只觉得心愈发的坠了下去。

他只怕,此事还未完。

*****

赵允煊从魏泽桉营帐出来之后并未直接回帐,而是在外逗留了半个多时辰,在另一个营帐把伤口处理了,事情吩咐完了,衣裳也换过了,再在外面吹了一阵风,把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也都散了,这才回到主帐中。

阮觅模糊中听到动静,下意识伸手却发现身边无人。

睁开眼便看到了帐幔外面一身黑衣的赵允煊。

“陛下。”

她唤道。

赵允煊听得阮觅的声音就走回了榻边,掀开了帐幔,坐到床前,道:“吵醒你了吗?”

神色平静,声音低沉温柔,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阴寒和戾气?

可是阮觅是调药的,嗅觉最是灵敏,哪怕赵允煊已换了衣裳,但她还是立即就嗅到了异样,然后目光就顿在了他手腕上扎的白色布条之上。

她伸手,小心的握住了他的手,道:“这是怎么了?”

赵允煊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顿在她白嫩娇软的小手上,一个闪神,一句话就冒了出来,道:“无事,杀了个人。”

*****

另一个营帐中,明珠公主翻箱倒柜的折腾着,终于从箱底找出了一件丁香色的暗纹长裙,她松了口气,拿着长裙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脑中就闪过阮氏那张明艳逼人的脸。

这是阮氏惯爱穿的颜色,她自己一向只偏爱各种红色粉色,因为那些颜色能把她的娇嫩和艳色极尽的烘出来,而丁香色这种寡淡的颜色她是不爱的。

可是半年前她第一次在御花园看到阮氏,见到她穿这身衣裳,竟觉得那般好看,好像满园的春色都尽被这一身吸走了光芒似的。

鬼使神差的,她便命人仿做了这一件。

只不过她试穿一次之后就再没穿过。

却没想到,这次意外得带过来,竟可能会派上用场。

她的手抓着衣裳,慢慢用力,差点抓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忙又手忙脚乱的松手,抚平着那些被她自己抓出来的皱褶。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皇帝:郑绪都能刺上一剑,朕怎么能被他给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