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被触碰到抑制项圈的时候,傅远舟也是要阻止对方,只不过还没等他动手,原野就先一步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力气大得差点把那只手折断。

原野的眉眼本就锋锐,当他收起散漫的表情后,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场都极有压迫感,瞬间就把那几个人全部震慑住了。

屋内一时鸦雀无声,傅远舟活动着手腕站起来,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他是看懂了,敢情他是被当成omega调戏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不就是打架,他奉陪啊,装上个项圈就真以为他好欺负了?

不过有着多年与学校斗争的经验,傅远舟也深谙打架之道,他很清楚,如果想让学校对他打架的事睁只眼闭只眼,有一条原则是绝对的:打架时必须逼着对方先动手,自己则是反击,这样才不会担负主要责任。

如果现在就开打,主责很可能就要落在原野肩上,因为是他先动的手,看那怂逼疼得呲牙咧嘴的,估计手腕好几天都使不上劲,他们该怎么才能把责任推到那几个人身上?

一到这种时候,傅远舟的脑子就特别活络,他甚至都想无耻地利用自己的omega身份,假装自己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o,被恶人调戏,原野只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

反正这也不算说谎――虽然如果刚才真的被碰到项圈了,他这个身高一米八还特别能打的o大概会把那几人全都打到半身不遂为止。

转眼间傅远舟就已经想好了说辞,等着那几人上来把他和原野围住,却不想那几人反倒都后退了一步,甚至还有人掏出手机录像,大声嚷嚷着:“原野要动手了!把他打人的视频发给一中的校长邮箱!举报他!”

靠,他们这么多人居然还来这招,还要不要点脸了!

傅远舟震惊了,原野反应很快,果断松手,被他抓住的那人赶紧跑回去,举着自己通红的手腕凑到手机摄像头前:“快,给我录上,这就是原野打人的证据!”

“什么证据?”原野说,“我动手了?”

那人很激动:“你还不承认?看看我的手,是你抓的!”

“说什么呢,我刚才可什么都没做。”原野笑,“好了,那边那个,你别录音了,我都看见了,没做就是没做,我说得没错吧,老板?”

他扭头看餐厅老板,老板点了点头,对那几人说:“几位同学,我们其他客人的预约时间就要到了,请你们离开吧,不然我会请我几个派出所的朋友过来转转。”

“……操!”

几人脸色铁青,满是愤恨地瞪了原野好一会,转身就要推门离去。

“等等。”原野却叫住了他们,斜倚在沙发座上,翘起修长的双腿,“谁说你们能走了?”

“你还想干什么?”

“谁让你碰我朋友的项圈了?”原野说,“跟他道歉。”

“道歉?”那人冷笑,“可以考虑,你先跪下来求我。”

“虽然我是不能动手,”原野慢悠悠地说,“但你们不会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们吧?”

他话音刚落,冰薄荷味的信息素骤然在不大的空间中炸裂开来,如同一场猛烈的暴雪,瞬间席卷至每个角落,浓郁得如若要从皮肤中渗入进去。

这股味道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几人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呼吸让他们的肺叶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楚,不但迈不动腿从店里跑出去,甚至差点直接在原野面前下跪了。

“道歉。”

原野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对……对不起!”

先前要碰项圈的那人疼得最厉害,实在支撑不住,浑身发抖地道了歉,那股尖锐的冰薄荷味才终于有所收敛。

几人大口喘气,原野的信息素过于恐怖,他们怕得都不敢在他面前抬头了,争先恐后地逃出了餐厅。

原野嗤笑一声,然而下一秒,他游刃有余的神色就产生了变化,因为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很低的呻.吟。

“唔……”

傅远舟倒在沙发上,面色潮红,全身蜷缩起来,微微发着抖,捂着嘴拼命地喘息着,却无法阻止自己吸入冰薄荷的味道,属于alpha的信息素不断撩动着他的神经,在他的体内作乱。

就像是有团火在熊熊燃烧着,这种炽热的温度他很熟悉,与那日谢临发情热时感觉到的一模一样,这也是他所痛恨的,他讨厌这种源自本能的无力感。

身体难受,他不得不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比如信息素打架真方便,都不用动手;再比如要是他再和原野打,一旦原野拿alpha的信息素压制他,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更多的是再次遗憾自己竟然不是alpha……

傅远舟艰难地抬头看向原野,眼尾泛红,染着湿漉漉的水汽,显得有点可怜,勾人极了。

“……”

原野望了他一会,喉结微微滚动,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哑。

“抱歉,是我的错,刚才没考虑到你在,我让老板给你拿药。”

因为开着冷气,窗户都是关着的,原野推开所有窗户,又去了后厨找到老板,刚才老板早就来后厨躲着了,因此没有被他的信息素影响到。

“给你抑制药。”老板拿出备用的医药箱,翻出药片递到原野手里,又拿出一瓶喷雾,“这是信息素驱散剂,你给他衣服上喷一喷,要不然都沾着你的味儿。”

原野盯着这两样东西看了几秒,却只接过了药片,没拿喷雾。

“薄荷味不是挺好闻的吗?”他笑了起来,“和桃子味很配。”

老板迷惑:“配?”

原野不再和他聊,拿着药片和一杯温水走出后厨,蹲在傅远舟面前哄他:“来,把药吃了。”

傅远舟睁开染满水汽的眼睛,伸出微颤的手接水杯,但他浑身无力,连水杯也握不住,原野便坐下来扶他靠在自己怀里,亲手给他喂水,帮助他服下药片。

一股甜甜的水蜜桃味从傅远舟的脖颈散发出来,就算是有项圈也不太能遮得住。

原野垂眸看着他线条漂亮的侧颈,忽然说:“对不起。”

“下不为例。”傅远舟喝了药,总算缓解过来,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主要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点没面子。

原野摇摇头:“刚才那句‘对不起’不是在为我释放信息素道歉,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那你是为了什么?”傅远舟问。

莫非是为了刚才那几个人的事?可这怎么能怪原野,要道歉也得是那几个人爬过来道歉,怎么会轮到原野来说。

“你的信息素太甜了。”

原野却是舔了舔嘴唇,扬起一抹坏笑:“好想咬口桃子肉。”

“滚吧!”傅远舟立刻把他从沙发上踹了下去。

原野坐在地上,不仅不生气,反倒笑得特别开心:“还是颗硬桃子。”

傅远舟目露凶光,从沙发上坐起来要揍他,原野后退半步,躲过他挥过来的一拳,突然乖乖和他道歉:“是我不对。”

算这小子识相。傅远舟冷哼一声,想了想又问道:“你跟那几个人到底有什么仇?”

听他们刚才的对话,原野似乎曾经把人打到住院,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转学。以前他从来没听原野讲过,但他知道原野肯定是不会随便打人的,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只是他现在跟原野关系还不到那个程度,这么隐私的问题他没法问,只能先随便问问。

“一点小事,不值一提。”原野笑了笑,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咱们吃饭,我让老板接着做。”

“今天就先算了,改天吧。”

傅远舟已经料到原野应该不会说出内情,也不失望,可以以后再问。他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晚了,刚才那些人耽误了他们不少时间,现在再做也来不及了:“快到点了,我要回学校找谢临。”

“就非要和他一起回去?”原野看着他,笑意变淡了点,“我送你不行?”

“不用,我一个男的有什么好送的。”傅远舟背上书包,对他挥挥手,“你是不是不回学校了?我先走了。”

原野默不作声,站在原地不动。

“哦,对了。”傅远舟想到件事,停下脚步回头跟原野说,“下次这些人要是还来找你,你就叫上我,我替你揍他们。”

原野重复:“你替我揍人?”

“怎么了?我也挺能打的,要是你不信,有机会咱俩哪天试试。”傅远舟说着,迅速补充一句,“不许你用信息素压我。”

“好啊,谢谢。”原野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蓦然低笑一声,“不过光是比一比没什么意思,不如赌点什么?”

“你想赌什么?”傅远舟一看原野居然这么认真,忽然也有了兴致。

这不就和上辈子一样了?要是原野输给他,以后就会继续叫他“远哥”了。

“你的条件随便你开,我这里……”原野缓缓说,“周末和我出来玩,就我们两个,如何?”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原野笑,“同意吗?”

“成啊。”虽然傅远舟觉得是原野亏了,就算不赌他也照样会跟原野出去玩,但他也不会刻意提醒原野换个条件。

“我的条件暂时保密。”他对原野说,“但你放心,肯定不会特别难为你。”

原野眉眼带笑:“恐怕我没机会知道了。”

“过于自信可不是好事。”傅远舟也笑,“我走了。”

“好,明天见。”原野说,“明天到学校我送你个礼物。”

“为什么要送我东西?”傅远舟意外。

原野笑了起来:“我也暂时保密。”

傅远舟对原野吊胃口的行径表示鄙夷,坐车回到了学校,他赶的时间刚刚好,高三正好下课,他站在走廊里等了一两分钟,就看到谢临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以后不用在门口等我。”

看到等待自己的傅远舟,谢临加快了脚步:“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等我,我去找你。”

傅远舟笑,他一点也不介意等着谢临,然而当谢临走近时,却突然身形一顿,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沉声问他。

“你身上的信息素是谁的?”

“啊?”

傅远舟愣了愣,低头闻自己身上,终于发现了一点淡淡的薄荷味。

之前受到那股信息素的冲击,再加上刚吃过药,他对这点残留的信息素反应非常迟钝,如果不是谢临说,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这是……原野的。”

傅远舟的脸上浮现出了尴尬的神色,他原本没打算把吃饭的事告诉谢临,但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会对谢临说谎,只好老老实实地交待:“你听我说……”

他刚才的情况基本都如实和谢临说了,只有自己被原野的信息素逼得特别狼狈没说,但可想而知当时他的情况不会好到哪去。

谢临听他讲,一言不发地走出学校,傅远舟有点心虚,谢临说过让他少和原野往来,可是他真做不到啊,原野也是他兄弟,他怎么能因为性别这点小事就抛弃人家。

家里的车停在校外等着他们,此时天已经黑了,傅远舟看到车,就先一步走过去开车门。

他的指尖刚刚碰触到车门拉手,身后骤然传来一股很大的力道,将他按在车门上,令他不得动弹。

“谢临?”

傅远舟吓了一跳,从车窗玻璃的反光中看到谢临站在他的身后,他抵住他的腿,抬手触碰他的后颈,黑色的项圈下,发情热那天留下的咬痕还隐约可见。

谢临用手指摩挲着这块肌肤,眉眼是冷的,眼底有化不开的暗色。

他低头贴近傅远舟的后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薄唇所吐露出的每个字都很清晰地传进了傅远舟的耳中。

“真该那天就标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