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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哦豁, 行凶未遂。

贺闻宣想, 反正他也看不惯陆执, 现在陆执被五花大绑,正是个机会。

陆执:“原来是你。”

“就是你爷爷我,怎么了?”

陆执冰冷的看着他, 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毒-蛇, 吐着猩红的舌头看着他。

一旦等到对方露出破绽,他便要一口咬上去。

贺闻宣嘴里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手里拿着铁棍,脚步缓缓朝着陆执移动:“趁你病要你命,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陆执:“你最好杀了我, 不然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贺闻宣:“啧, 你有本事就来,当老子怕你?”

贺闻宣早看不惯陆执了,举起铁棍刚要打下去, 便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贺闻宣, 等等!”

乔弋舟?

贺闻宣回头:“你……”

乔弋舟径直的走了进来,夺过贺闻宣手里的铁棍:“别冲动!”

贺闻宣气闷,还以为乔弋舟是来救人的:“陆执一路上都在给我们使绊子,他可以欺负算计人,我却不行?”

乔弋舟当然觉得行。

陆执针对他这么多次, 处处给他挖坑, 还是害得原身死亡的罪魁祸首。

光敲他一闷棍怎么了?

乔弋舟理直气壮!

方焱让贺闻宣来叫陆执的时候, 乔弋舟就觉得糟糕。毕竟是自己做的事儿, 没道理让贺闻宣来背锅。

他赶忙找了个借口追了出来,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

“保险起见,我先问问,你准备打他几下?”

贺闻宣兴致勃勃:“先敲头一下,再打他肚子,最后乱棍再打几下!”

乔弋舟:“……”

他认真的看着贺闻宣:“你对自己的武力,有没有点b数?你那个力道打下去,人都要打没了。”

贺闻宣懂了,感情不是来阻止自己的,而是嫌他力道太重。

果然是他认下的老大,太合他口味了!

只可惜老大癖好是扮猪吃老虎,否则他贺闻宣也要横着走了。

贺闻宣心里的郁闷瞬间消失了,拍了拍胸膛:“放心,我有分寸!”

看到这一幕的陆执简直要气炸,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在商量要怎么对付他?

还讨论下手打哪里?

很好!他记住了!

尤其是这个贺闻宣!

陆执心里染了毒,冒着黑气,想象着把贺闻宣搞死一次又一次的场景。

哪知道乔弋舟并没有把铁棍还给贺闻宣,而是自己一步步朝陆执走进:“你也不用记恨贺闻宣,这次是我要打你。”

陆执仰着头,黑发凌乱,眼角的红色泪痣让他整个脸都带着几分妖冶。

他舔了舔嘴唇,眼底带着迷醉:“你打的,我绝对不叫疼。”

乔弋舟同他对视,一直都没下手。

陆执声音甜腻的说:“需要我教你打哪里最疼吗?”

乔弋舟:“现在你是砧板上的肉,我才是那个掌控你生死的人。”

陆执满腔期待,那双含情的眼眸,透过被汗水湿了的凌乱黑发,有种朦胧的美感和诱惑力。

贺闻宣看不下去了:“给我!老子今天就要教训教训这小子!”

陆执表情为之一变,凛冽的扫视了过去,用极冷的声音说道:“贺闻宣,今天你要是敢动手,只要不弄死我,来日我定当百倍奉还,你在c队待过,知道我说到做到。”

贺闻宣突然被他这气势给唬住。

陆执又看向乔弋舟,声音又甜又奶:“碍事的人走开了,舟舟,我很期待你接下来要对我做什么。”

靠!

陆执脑壳有病!

乔弋舟望向自己手里的铁棍,觉得重如千斤,忽然就下不去手了。

陆执到底是怎么一个扭曲又病态的性格,竟然还喜欢看着他发狠?

乔弋舟:“你脑子……没坏吧?”

陆执伤心极了:“舟舟,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乔弋舟:“……”

陆执的眼瞳里倒映着他的身影:“真漂亮,以前怎么没发觉,光是外壳漂亮还不行,还得内里才行,弱小的人根本不值得。”

他犹如发现了新游戏,像一个想要疯狂去通关的玩家。

太过忘乎所以,越是了解,就投入得越深。

以前的他真是太浅薄了,怎么没发现……强大又美丽的东西,才适合当成猎物。

陆执一次次的在心里懊悔了起来,不过现在发现也不算太晚!

乔弋舟起了鸡皮疙瘩:“你什么恶趣味?”

贺闻宣晲了陆执一眼:“比我还疯。”

乔弋舟干巴巴的问:“你……你能理解?”

贺闻宣点头:“很简单啊,陆执的兴趣是漂亮又强大的猎物,长相还得符合他胃口,多难找啊。”

乔弋舟:???

贺闻宣嘚瑟了起来,他就不一样了,有种拿到了副本,看透全局的暗爽感。

老大一拳能把陆执给打趴下,可笑陆执还把别人当成猎物。

不过他不打算说,看到陆执吃瘪,他就特别爽!

乔弋舟没再动手,而是走到陆执背后。

陆执眯起眼:“你想做什么?”

乔弋舟:“给你松绑,八点的投票时间快到了,我和贺闻宣都是过来叫你的。公是公,私是私,谁让你是好人阵营,不然我就可以下狠手了。”

乔弋舟的语气带着遗憾,很快就给陆执解开了绳子。

陆执从椅子上站起身,动了两下手腕,气压极低的看了两人好几眼。

他最终也没说什么,而是把兜帽拉起,隐藏住指尖的颤栗。

还不急。

陆执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在心里奉劝自己。

他都等待了这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三人一同回到了602室,时钟刚好指向八点。

他们搬来了许多椅子,中间围成了个圈,方便讨论票人。

屋内的灯光惨淡,白布覆盖的家具上,全都是血色的手印,天花板也用鲜血写着放我出去四个大字。

在这种环境下,极其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分明只是票人,那紧张的气氛却被提了起来,令所有人的神经紧绷如弦。

方焱:“怎么去了这么久?”

乔弋舟很快便入座:“起了点儿争执。”

方焱脸都黑了,恶声恶气对陆执说:“你就不能不犯事吗?”

陆执理都没理他,带着红色的耳机,里面放着优雅的交响乐,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乔弋舟:“八点二十就要票人,现在只剩下二十分钟,大家还是先把得到的证据分享一遍。”

方焱嗯了声,在乔弋舟来之前,他们便说了许久。

由于今天早晨傅云秋找到了证据,方焱便优先把目标放到了程道士身上,将香拿了出来:“程道士,这个你作何解释?”

程道士:“不是你们自己要的吗?”

方焱:“里面被侵染了尸油。”

程道士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不可能!”

方焱:“不然你怎么解释被鬼袭击两次的事?”

第一次是他们集体被袭击,第二次是傅云秋和江时一起被袭击。

如果说是偶然,方焱不信!

程道士抢过方焱手里的香,翻看了好几次,这香的确是他的。

“有人陷害我。”

江时:“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我和傅哥在撒谎!?”

程道士:“我可没这么说。”

两人各不相让,气氛凝固到了极点。江时环顾四周:“舟舟昨天晚上被僵尸袭击,对联上也涂满了尸油!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大家不觉得有古怪?”

老玩家都表情凝重,尸油的事的确是个引子。

陆执轻飘飘的道了句:“只要知道谁身上有尸油不就行了?”

施颖嘟囔:“不是要搜身吧?”

江时盯着程道士:“我无所谓,只怕某些人有问题吧。”

程道士脸色铁青,他身上的确有尸油。

现实世界不顺,又总被人鄙夷。他平日挨了许多白眼,就特别喜欢钻研这些。

程道士总想着,能钻研出炼尸古法,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对他刮目相看。

哪知道……怀里的尸油,却成了摆脱不了的铁证!

方焱:“同意搜身的人举手。”

陆陆续续举起了好几个人。

弃票一人,五票对五票,只剩下乔弋舟没有举手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乔弋舟身上,等待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乔弋舟身上不仅有嗅觉抑制器,还有伪音器,以及原身又是个女装大佬。这么多秘密,他不想被搜身。

如果被人撩开他耳朵旁边的长发,一定会暴露他和大佬之间的关系。

犹豫再三,乔弋舟才说道:“我不同意搜身。”

程道士微微的松了口气,此刻已经是心虚到了极点,马褂里的尸油烫手,想甩都甩不掉。

江时:“可不搜身,怎么知道尸油在谁哪里?我们又该怀疑谁?”

施颖藏着小心思:“我玩过很多次狼人杀,乔弋舟摆明了恋人阵营,昨天晚上死的却是丁超,这就已经说明,乔弋舟和他的恋人是第三方。”

这话顿时引起许多人的不满,都紧拧着眉头看她。

施颖生怕自己被针对,脸颊苍白的哭了起来:“我……我是为大家好。”

又是这句为大家好?

贺闻宣:“那他晚上为什么会被僵尸袭击?”

施颖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们都是怎么了?明明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了,刚刚他的发言,不是很可疑吗?把火引到别人身上,他自己都说了!”

贺闻宣冷眼扫了过去:“那你的行为不也一样?”

施颖忘了装哭,眼瞳里连泪水都没有,被贺闻宣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害怕贺闻宣这种人,不仅是因为他在公交车时露出的凶态,还有他完全不给自己面子。

施颖心里又气又怨,怎么会有贺闻宣这样不懂风情的男人?

她难道长得不好看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乔弋舟!

乔弋舟一直在沉思:“先别气,让我们理一理。”

“怎么理?”

乔弋舟:“大家都知道,玩狼人杀应该要有两种思维,第一种,假设云秋和江时都是凶手,有没有必要为了诬陷一个人,而一起冒险……”

普通人都会怀疑程道士,毕竟他躲躲闪闪,态度古怪。

可乔弋舟反倒先考虑这个方向,令好几人脸色都微妙了起来。

方焱沉声道:“我觉得没这个可能,两个凶手一起白送?”

乔弋舟:“所以现在还有第二种思维,就是程道士……”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了程道士,毕竟尸油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呢。

场面混乱了起来,已经有两方扭打了起来——傅云秋和江时针对程道士、施颖针对乔弋舟。

可就算是这样,胖子也觉得自己该发言。

他弱弱的举起了手:“虽然……舟舟让我别说,但我还是想把这个讯息告诉给大家。”

胖子知道,说出这些,他肯定会被凶手盯上。

毕竟好人阵营里有他,凶手就会举步维艰。可他还是想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好人走错路。

方焱朝他望了过去:“胖子,你想说什么?”

胖子:“我是学法医的学生,今天专门去丁超的房间看了他的尸身。”

此言一出,顿时惹得阿柳苍白了脸颊。

她哆嗦了起来,牙关都在打颤。

因为她存在感太低,没人注意到阿柳此刻的不对劲。

胖子继续说道:“你们那个都是猜测,尸油还不知道在谁手里呢,说舟舟第三方,也有可能是凶手想嫁祸他。而我从尸体上得到的,却是确切证据。”

阿柳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有谁可以保证?万一你也制造假证据……”

胖子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是三个人一起看的!”

阿柳眼前发黑,整个人慌得更不像话。

还未等她说什么的时候,江时便站起身,凑到程道士面前,一把将他的马褂给撕裂。

怀里的莲花形状的小瓶散落了下来,在染着血手印的白布上,便显得格外明显。

程道士也惊了,明明在说丁超尸体的事,江时怎么会突然过来撕他的衣服?

他一时间没来得及防备,谁让胖子在说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边!

程道士不敢看过去,只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了他的身上,充满着怀疑和敌视。

江时:“这是什么!?”

乔弋舟:“江时,你太冲动了,胖子还没说完呢!”

“明明程道士就有问题,我和傅哥差点被他给害死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江时又紧盯程道士,“你今天必须给个解释,为什么你有尸油!?”

程道士:“我……”

江时:“你不会是想说凶手故意去调换了你的香?这一天你都窝在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出来,谁有这个时间!”

这样咄咄逼人,把程道士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乔弋舟抬头望向江时,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听江时的话,又觉得逻辑上没什么问题。

江时气愤道:“如果不是我和傅哥发现了,他要借由小鬼的手,杀了我们多少人!?”

此言一出,人人自危。

火石儿落到了手背上,他们这才感同身受了起来。

叮咚——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

方焱脸色难看:“八点二十,投票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江时便指向了程道士。

“我这一票给程道士。”

贺闻宣打了个哈欠:“怪只能怪陆执来晚了,咱们没这么多时间讨论,如果投错了,可都是陆执的错。”

陆执摊手耸肩,无辜的说:“好好好,程道士啊,你要是好人惨死了,午夜回魂就来找我。”

方焱拧紧了眉:“快点,投票时间不多了。”

一分钟之内,所有人必须投票!

众人不敢再耽搁,规则上写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投票的话,所有人都会死。

绝大部分都把手指向了程道士。

十一人当中,程道士得了六票。

剩下三票,乔弋舟、楚燎、胖子,则投给了阿柳。

最后两票,施颖和程道士,则是指向了乔弋舟。

主系统的声音响起:“第二夜票人结果,程道士。”

这句话里,仿佛暗藏着杀机那样。

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没隔一分钟,程道士便感受到了窒息。他捂住自己的脖颈,一步步往后倒退,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身体已经退到了阳台,外面根本没有封玻璃,竟一个失足,直直的从六楼摔了下去。

众人急忙走到了那边,眼睁睁的看着他头颅坠地,鲜血缓缓渗出,程道士更是死不瞑目的看着他们。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背后渗出细密的冷汗。

方焱脸色铁青:“胖子,你刚刚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胖子有些崩溃:“我是想说,我们发现丁超的死因是注射了一种药物。他在生前被人肆虐,所以嫌疑最大的有可能是……”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阿柳,他们这才发现,刚刚所有人都出来看程道士了。

唯有阿柳。

她独自坐在房间里面,低着头,坐姿看上去分外乖巧。

白炽灯下,她的下颚洒下浓浓的阴影,围绕在她周身的气息竟如此诡谲。

傅云秋轻声的说:“那看来,阿柳就真的是凶手了。”

乔弋舟原本还想分正反两层逻辑去思考,如果程道士是凶手,傅云秋和江时就可以放下;如果程道士不是凶手,江时刚才的反应那么激烈,就是为阿柳在找抗推,而道出程道士古怪的傅云秋也不能放下。

现在看他第一个说阿柳有问题,乔弋舟反倒疑惑了。

傅云秋:“今晚凶手肯定会行动,找一个人和阿柳一起住,看住她吧,明天我们再把阿柳票走。”

众人:“可是……找谁?”

傅云秋:“当然是得找实力强悍的,又没有嫌疑的。”

他把目光放到了贺闻宣身上。

贺闻宣摸了摸后脑勺,没想到自己还被公认成了好人:“没问题!我保证把她看得死死的!”

众人各自分配了房间,由于乔弋舟也开始被人怀疑,无奈也住进了双人间。

阿柳和贺闻宣住,他就和傅云秋住了。

乔弋舟从背包里摸出了药膏,身上大大小小很多擦伤,在主区擦了那几天也没见痊愈。

明明主区出品的药这么好,怪只能怪他身上太容易留下痕迹。

傅云秋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药膏给我。”

乔弋舟微怔,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东西已经被人给抢走。

傅云秋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腿,抹了一层薄薄的药膏在自己的手指上。

指下的触感温凉,涂的时候,指尖的温度逐渐蔓延到了心上,令他呼吸也为之加重。

乔弋舟肌肤白皙,有什么擦伤於痕,就显得分外明显。

傅云秋的动作太轻,对待他像是对待珍宝那样,一下又一下,弄得乔弋舟有几分发痒,便想把腿给缩回来。

“别动。”

乔弋舟尴尬的说:“有点痒。”

傅云秋眼含笑意:“你还想我重一点?”

这话听着怎么辣么暧昧!

傅云秋心情复杂:“昨晚遇到僵尸,你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一句。就像自己受了伤,也从来都不说。”

乔弋舟讪讪的说:“虽然遇到僵尸,但也化险为夷了;受伤,也不是致命伤……”

傅云秋面带温柔的看着他:“听方焱说过你以前的性格,又在装坚强。在我面前,都不能放下戒心吗?”

这样的乔弋舟,让他既心疼又骄傲。

乔弋舟:???

乔弋舟总是觉得自己硬凹柔弱不行,一个大男人他怎么可能为了受点伤哭唧唧?这种不吭不响的忍下所有痛,在别人眼里就成了装坚强。

乔弋舟干咳了声,岔开了话题:“云秋……你不生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傅云秋头也没抬,手指轻轻给他把药膏揉开:“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拼命挣扎想要活下去,这就是游戏规则,我为什么要生气?”

傅云秋的话令乔弋舟心里堵得慌。

明明是一起交过心,拼过命的伙伴,却因为主系统的一个规则,互相猜忌、互相怀疑。

这样的日子还有整整三天,队伍会不会在这之前,就分崩离析?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寂静漫长的黑暗中,傅云秋忽然间询问:“一直跟着你的那个新人,是上次限时游戏的a队大佬吗?”

乔弋舟猛然抬头:“你怎么会这么问?”

傅云秋本来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现在看乔弋舟的反应,便有十分确定。

果然!

傅云秋笑得意味深长:“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只是在这一刻,他改变了某个想法而已。

又到了晚上十二点,原本还有些闷热的天气,温度骤然变冷,门外那股阴寒之气骤然涌来。

拍皮球的声音,又从外面响了起来。

乔弋舟心情也变得紧张,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门口:“云秋,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江时刚才表现得太奇怪……”

乔弋舟当时推理的是,傅云秋和江时当中,一定有人抽中了凶手身份。

他之所以没判定两个人都是凶手,就是觉得,两个人都出来带节奏,去保阿柳一轮,未免也太不划算。

傅云秋淡淡的嗯了声,站在乔弋舟身后。

房内没有开灯,傅云秋整个人都没入在黑暗之中。他温柔的面颊,也染上了几分阴翳。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乔弋舟从背包抽出匕首,死死的捏住。

他屏住呼吸,不肯放过门外任何一个细小的声音。粘腻的冷汗都把匕首的刀柄给染湿,乔弋舟心都提了起来,知道自己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门外有人!”

乔弋舟笑得虚弱,“云秋,你今天就不该跟我一起住,可能你会被我连累了。”

脚步声逐渐停留到了乔弋舟门前,防盗门渐渐被人用钥匙打开。

乔弋舟动用了嗅觉,顿时明白了外面的人是江时。

可跟着他来的……还有另一个气味。

乔弋舟仔细分辨后,便不由大骇——不仅有江时,还有昨天袭击他的僵尸!

乔弋舟暗骂了句,不断的往后退,放弃了和对方硬碰硬的想法。

他让傅云秋躲在柜子里,千叮万嘱的说:“僵尸会嗅到活人的气味,你等会儿一定要屏住呼吸。至于江时,等门彻底被打开后,我会引开他!”

傅云秋看着他:“舟舟,可你一个人……”

乔弋舟:“放心,他们的目标是我。”

傅云秋迟疑的点了点头。

当乔弋舟把柜子关闭的那一刻,门已经被打开了。外面的浓雾也一同喷薄而入,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其中。

江时眼眶泛红,像是哭过:“舟舟,你别怪我,我必须活下去,回主区见林鸽。”

乔弋舟:“我猜得没错,原来真的是你。”

江时情绪崩溃:“我不想的!为什么是我抽到了凶手身份,为什么我非要对你下手!”

乔弋舟:“……那今天程道士的香是怎么一回事?”

江时:“阿柳的莽撞打断了我们所有的计划,逼得我今天不得不去带节奏,先保一波阿柳,去弄死程道士。他的香不是白天被换的,而是昨夜阿柳杀了丁超后,我连夜去换的。”

乔弋舟紧拧着眉,原来凶手阵营的人昨天晚上就开始部署了。

他们想暗着来也没办法了,的确如江时所言,阿柳的莽撞毁掉了他们所有计划。

乔弋舟握住匕首:“我也不能白白被你杀死,你该知道恋人阵营的人,可以往外跑。”

江时面露痛苦,退到了红衣僵尸的身后。

他一个字都不肯说,毕竟今晚乔弋舟必死无疑了。

乔弋舟屏住了呼吸,身手矫捷如猫那般冲了过去,僵尸指甲骤然变长,追着他不放。

这一次,乔弋舟发现自己屏住呼吸也没用,僵尸一直追着他不放。

屋内的家具也被它给破坏,它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乔弋舟不再屏住呼吸,而是抽出了七星铜钱剑,直直的朝着僵尸刺去。

僵尸被七星铜钱剑烫得直冒白烟,尖锐而刺耳的鬼叫了一声,却不肯放过乔弋舟,手直直的朝乔弋舟掐来。

江时看着这一幕,呼吸越来越凌乱。

他如果不是凶手身份,一定会去帮乔弋舟。

他的身上,被悄悄撒了尸油。

乔弋舟呼吸不畅,却不敢挣扎太过,生怕僵尸的手指刺破自己皮肤,上面有尸毒!

乔弋舟又一次的听到了拍皮球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再一眨眼,穿着红衣的小女孩,便蹲在地上看着他,眼瞳被怨气所染,却有种孩童的天真感。

一边是僵尸,另一边是小鬼,危险四伏。

乔弋舟艰难的发出声音:“咳,你……一直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小鬼呲牙,仍旧在打量乔弋舟。

“我tm都快死了,怎么帮你?”乔弋舟一字一句的说,“我答应你,你帮我这一次,我就帮你一次。”

小鬼嘴里发出闷闷的声音,犹如隔了一层水膜:“去……救,十八楼,现在去。”

话音刚落,小鬼便站起身,头发疯长,瞬间将僵尸包裹其中。

乔弋舟见状,乘机朝外逃跑,慌乱之中,被人给牵住了手。

“这边!”

楚燎脸色阴沉,自己竟然晚来一步!

如果不是乔弋舟应付得漂亮,恐怕乔弋舟就凶多吉少了。

江时眼睁睁看着乔弋舟逃离,立马就追了出去。

恋人的另一个人也出现了,他得把两个人一起杀了!

乔弋舟和楚燎在前面跑,乔弋舟忽然喊了句:“去十八楼!”

楚燎什么也没问:“好。”

两人飞快的朝着十八楼奔去,电梯关闭的那一刻,阻隔了外面的危险。

江时暗骂了一句,只得从楼梯追赶。

乔弋舟站在电梯里,几乎虚脱。可还未等他有时间喘息,电梯的门就叮的一声打开了。为数不多的光从电梯里渗出去,将十八楼照得亮了一些。

和白天完全不一样,十八楼太过寂静了。

肉眼可见的寒气,让这里像是一个大冰窟那样,冻得乔弋舟瑟瑟发抖。

他缓步朝前踩了一步,浑身充满了戒备。

完全没有灯,入目是一大片的黑暗。

乔弋舟和楚燎走到了虚掩的门里,唯有那个房间,点着白色的蜡烛。烛光微弱的照亮着四周,而眼前的一幕,却令乔弋舟震惊。

是老妪和红衣小女孩让他过来找的男孩。

没能来得及救他!

男孩被掉了起来,双手双脚都被捆着,被人套上了一件红色的外衫。

外面雷声轰鸣,不知不觉间,已经下起了大雨。

乔弋舟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心跳极快:“怎么会……”

楚燎:“还记得我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个线索吗?”

乔弋舟艰难的点头。

楚燎:“白事老人说,这个小孩刚过十三岁生日十二天。”

乔弋舟:“有什么古怪吗?”

“现在过了凌晨,是他刚过生日的第十三天。身上的红衣,无疑是要把魂提升到至阴。”

“外面大雨为水,红衣为火,金属锁链为金,压住魂魄的阴木为木,地为土。”

楚燎眼瞳幽深,“有人想养小鬼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