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老爷子和依然被锁魂链控制着的谷雨被顾卿交给了当地的异象部分部。
谷雨需要得到帮助, 谷老爷子也需要受到一定的惩罚——
考虑到谷老爷子年纪大了,加上强行控制锁魂链, 寿命也所剩无几了。并且, 家里还有个老婆子需要照顾……最后还是把他送回了家里,只不过时时需要受到监视。
至于谷雨,其实她的情况和瘫痪在床上的刘一鸣是差不多的。
依照锁魂链培养厉鬼的方法,谷雨可以说已经走了前面的九十九步, 就差最后一步了。
她现在残存的意识, 想要完全解除锁魂链的束缚,恢复到原本的样子,太难了!
如果她能够控制自己的话, 早就选择灰飞烟灭了——这是靠着特殊方法读取出来的谷雨的残存意识。
太痛苦了。
不仅仅是锁魂链每天的折磨,还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用生命来帮她报仇!
她宁愿父母能够忘记痛苦好好的活下去!
对于解开锁魂链的方法,姜墨言倒是给了顾卿一点线索。
他的手一伸, 手上多出了一条锁链, 正是他的武器。
“你觉得……我的这条锁链如何?”姜墨言手拿锁链伸到顾卿的眼前。
顾卿有些不明所以。
“挺,挺好啊。”顾卿说道。
“那你碰一下试一试。”姜墨言摊开手掌。
顾卿依言, 手往锁链上碰了碰,随即面露差异之色, 她的手……摸空了?
“这锁链不是实体?”顾卿一直以为,这是姜墨言的法器。
姜墨言摇了摇头,说道,“之前谢家和黄家的赌斗,你应该领悟到, 无论运用什么武器,都有三种境界。”
“第一种,就是用特别炼制出来的法器作为武器对敌。”
“第二种,直接用灵力凝结成适合自己的武器。就是我现在所用的。”
“第三种,是靠心。比如你练剑法,到了一定的境界,手中无剑,但是心中有剑。只需要你的心坚信可以斩断万物,那么什么都可以斩断。”
姜墨言转世投胎至今,还没有见过一个能到达第三种境界的人。一般的,都是达到第二种境界,包括判官他们。
因为想要到达第三种境界,需要非常的纯粹。就比如西门吹雪啊,藏剑叶英啊这类想象中的人才能做到。
因为这样的人几乎是找不到了,姜墨言这话也只能算是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
两人却没有想到,他们说话的内容,被一旁的还没有被送走的谷老爷子听在了心里。
***
前头也有说过,顾卿和姜墨言这回过来,明面上是完成抓厉鬼的任务。但是实际上,是要查探邪神碎片的下落。
现在这边的事情顾卿他们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去找东西了。
两人离开渭市,到了长安市。
顾卿道,“地府那边,有没有具体一点的线索?”
当初姜墨言得到判官的传讯,只说是在长安市范围内。但是一个长安市这么大,找多久才找得到啊!
对此,姜墨言也没有办法。
想当初,他可是翻遍了长白山,才找到的东西。
不过,判官还是给了姜墨言一样东西的。
手一翻,姜墨言的手里就多了一块白石头,他道,“这是邪神碎片完全净化之后残留的东西,崔判说,如果邪神碎片在附近,这块白石会有反应。”
顾卿急忙问道,“感应范围呢?有多远?”
姜墨言一顿,吐出几个字,“两百米左右。”
顾卿扶额,意思就是,还是需要他们走遍长安市的每个角落咯!
“算了算了,咱们就当是旅游好了。”顾卿道。
他们这些玄学中人,有灵力护体,夏天不怕热冬天不怕冷的,也就多走几步路,没什么大不了的。顾卿做着心理建设。
“嗯,也许运气好,很快就找到了。”姜墨言努力忽略自己当初有山灵帮忙还找了好久的事实。
大城市最大的好处在于,有公交车啊!
顾卿想着,只要他们把长安市所有的公交线路都乘坐一遍,就可以消掉整张长安市地图里的很大一部分了。
这么想着,顾卿很快救拉着姜墨言,随意上了一辆公交车。
找了两个靠后面的位置坐下,顾卿就开始闭目养神了——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姜墨言会提醒她的。
顾卿有一个习惯。
她坐公交车的时候,很容易会睡着。
这个习惯,是她上辈子的时候就有的。现在因为公交车坐的少了,倒是没什么人发现。
这一回,还是一样。
在公交车晃晃悠悠中,顾卿很快就从闭目养神进入了睡眠状态。
姜墨言本来还在感应白石有没有什么变化,忽然感觉肩上一重——顾卿睡着之后,不知不觉的就靠过来了。
姜墨言没有说话。
姜墨言没有动弹。
姜墨言的耳朵根……有点红。
两个人就用这样的姿势坐着,一个醒着,一个睡着,坐过了一站又一站。
……
顾卿是被一阵争吵的声音给吵醒的。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怎么样了?大婶儿,你抓着我的手干嘛?!”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你还不承认?!太无耻了!”女人的声音有些羞恼。
“喂喂喂,大婶儿,你再这样我可要告你诽谤了!”男人大声嚷嚷着。
顾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原本空荡荡的公交车上已经坐满了人,前面还站了不少人。
这会儿,是前面站着的一男一女,正在吵架。
男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他的手被女人抓着,也不急着甩脱,一脸的“我是无辜的,我被冤枉了”的表情。
而女人,看着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因为穿着的衣服好像是四五十岁的大妈才穿的衣服,才会被叫做“大婶儿”。
“怎么回事儿?”顾卿凑到姜墨言的耳边偷偷问道。
姜墨言也轻声回答,“那个女人认为那个男人是色狼,男人不肯承认。”
“那你看到了吗?”那个男人是不是色狼?
顾卿没有想到,现实生活中会真的有公交色狼,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
额……姜墨言其实刚刚也没有注意。
毕竟,一边需要关注白石的变化,一边还要注意靠着他的顾卿,没有注意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也是正常……的吧?
前面的争吵还在继续。
男人看到一车子人都关注着这里,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大婶儿,你够了吧?!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依不饶的?!”
女人涨红了脸,强忍着泪水,“你、你摸了我的大腿!”
嚯!这话一出,不仅男人变了脸色,整车的人都有些骚动。
“你说……我摸了你?”男人冷哼了一声,“你疯了吧?!”
感觉自己平白无故被诬蔑,男人的脸色很难看。
他上上下下的,把眼前的女人打量了个遍,“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穿的还那么土!你看看这周围,好几个美女呢!就你长得最丑!别说我不是色狼了,就算有个色狼,会摸你?!”
男人的口才犀利,有理有据的。
确实,女人长的,并不是很漂亮。
只能算是清秀,刘海加上大黑框的眼镜,还有大妈一样的穿着,让她的整体评分直线下降。
唯一值得赞叹的,就是这个女人的皮肤,是真的好,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又白又嫩,称得上是凝脂如玉。
男人呢,五官端正,还有些小帅。一脸的正直,看着确实不像是会做公车色狼的人。
因为之前,一群人站着挤在那里,监控没有拍到,也没有人看到当时的情况。
所以一时之间,女人你找不到证据证明眼前的男人是色狼。
顾卿凝神,刚刚两人争执的时候,她倒是看到了男人被抓住的那只手的手边上,附着一层黑影。
顾卿觉得这件事可能和男人的手表有关系。但是,公交车上人多眼杂的,也不好多说。
思索间,前面的一男一女,因为女人拿不出证据,周围的人大部分都听信了男人的话,也只好不了了之。
她放下了抓着男人的那只手,愤愤不平的往车子后半部分走——就算拿不出证据,也要离那个色狼远远的。
女人能走到车的后半部分,离顾卿两人的位置不远。
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一块手绢,似乎在擦眼泪。擦了两下之后,手绢团成一团,直接塞回了包里。
“吧嗒”,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滚到了顾卿的脚边。
顾卿弯下腰,把东西捡起来,看了看。
她的面色有些古怪,手里面,是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
这年头,车上居然还会掉珍珠了?!并且还是一颗浑圆的,上面连孔都没打的珍珠?!
并且,顾卿刚刚仿佛看到了,这颗珍珠,似乎就是从刚刚吵架的那个女人的包里掉出来的。
再仔细一看,这确实是个普通人。不过,她似乎有一双特殊的眼睛。眼睛的周围,是蓝色的海洋一般的气场。
回想之前曾经碰到过的觉醒讹兽血脉的人,手里拿着珍珠,顾卿的脑洞开了:鲛人?蚌精?
倒是没有想到,随随便便上个公交车,也会遇到两个有意思的人。
到了终点站。
顾卿和姜墨言顺势下车,没想到,之前吵架的一男一女也是在这个地方下车。
两个人显然都对对方没什么好印象,下车之后,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哎!”顾卿忍不住叫住了那个女人。
“姐姐,这个东西……是不是你掉的?”顾卿摊开手掌,露出了里面黄豆大小的珍珠。
女人却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倒退了两步,“这,这不是我的东西,你们问问别人吧。”
说完,就赶紧离开了。
另一边,姜墨言任凭那个男人百般不信他的手表有问题,还是留了个电话号码给他,表示:如果遇到了什么诡异的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
然后,也不管对方纠结着是不是要把写着电话的这张纸扔了,走了回来。
顾卿和姜墨言相视一笑。长安市,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
周真真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里。
直到回到家,锁了门,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安全了,刚刚差点被发现了。
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
公交车上遇到男色狼,对方居然还死不承认,还说她丑!
下车的时候,又差点被人发现了她隐藏已久的秘密,幸好跑得快!
“臭丫头,回来了就快点给我来,帮忙烧饭,还愣着干什么?!”
这个狭小的房子,是她舅舅舅母的房子。
这个从厨房里出来,满身油污、满脸横肉,叫嚣着让她赶紧煮饭的,就是她的舅母。
先是甜甜的喊了一声“舅母“,她没有第一时间听话的过去烧饭做菜,而是打开了右边的第一个房间。
里面躺着的,是她的舅舅。
“真真,你回来啦。”床上的男人瘦骨嶙峋的,说话都要大喘气。
周真真缓和了脸色,“嗯,我回来了,舅舅,你饿了吗?我马上就去做饭。”
“唉,都是我这病,拖累了你们。真真啊,你不要怪你舅母,她只是活的太累了。”床上的男人说道。
“嗯,我知道。”周真真说道。
她并不怪舅母,当初,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遇到意外,父母去世之后,是舅舅舅母收养了她。
当初,舅母也是个可亲的女人。
但是几年前,舅舅在外面做工的时候,突然之间晕倒了。
去医院一检查,说是糖尿病。
不是那种在饮食上控制就可以缓解糖尿病,而是需要每一天都注射胰岛素,否则就可能会晕倒、休克甚至死亡的糖尿病。
舅母差点就崩溃了。
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都是舅舅。现在,舅舅病了,做不了重活,每天还需要用一笔巨额的医药费。
舅母没有选择离婚,她扛起了一整个家。
到外面给人做家政,给饭店洗碗……这个家没有散,但是生活的压力让舅母从一个普通的妇人到了现在这个满脸横肉说话难听的“泼妇”。
周真真已经工作了,只是个月薪三千的小文员。她把每月的两千交给了舅母,只留一千作为生活费。
除此之外,周真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她的眼泪,会变成珍珠。
这是在父母去世之后发现的。父母去世之后,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见天的哭,有一次哭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在一个湖里。醒来之后,再哭,就发现了眼泪变成了珍珠。
她吓坏了,以为自己成了怪物,也不敢哭,只能强忍着。
舅舅出事之后,想要有足够的钱给舅舅治病,她还试过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直哭一直哭。
流了一整盘的珍珠,然后就觉得头晕目眩,睡了一整天才缓过来。
她拿着珍珠,兴冲冲的想要去卖,一整盘的珍珠,只卖了不到一千块。
之后的整整三天,她的眼睛通红,但就是流不出一滴眼泪。
周真真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舅母已经把饭菜都摆了出来,她就知道,虽然舅母嘴上说的难听,但是实际上很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