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星盗护送回家的感觉太刺激, 以至于原灵均一回到公寓,就让精卫把嗷嗷找回来。
“急什么呀?”精卫待在超豪华鸟窝里,懒洋洋地整理了一下羽毛:“他还有正事要办呢。”
“什么正事?”
“撒尿圈地、用气味标记手下、给他们开展思想文化素质教育什么的吧。”
原灵均:“……”
很、很原始了, 除了最后一项。
“思想文化素质教育是什么鬼?”
难道嗷嗷还想教育出来一群讲文明有礼貌的四有星盗?
“嗯……”精卫认真思索了一下,拿翅膀支着脑袋:“光这么说好像不够形象, 我让你看一下吧。”
说着,她从自己的豪华鸟窝里叼出一枚纽扣摄像机, 按了一下开关,把里面储存的视频投影到墙壁上。
只见嗷嗷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玩弄着衣服上的黑色大蝴蝶结。
——拨过来, 拨过去。
原灵均莫名其妙就联想到了一只正在玩逗猫棒的黑色大猫。
然而大猫的手下可不是这么想的。
一个身材精悍、肤色黢黑、一只眼睛上戴着眼罩, 露出刀疤的疤脸恭恭敬敬地站在嗷嗷身旁, 手里端着一本小红书。
“第十二页。”嗷嗷抬了抬眼。
“是。”刀疤脸恭敬应道, 随后把手中的书本翻到十二页, 开始领读:“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始终处于相互对立的地位, 进行不断的、有时隐蔽有时公开的斗争…… ”
底下的星盗们在小板凳上坐得齐齐整整,一人手捧一本红宝书, 跟着念:“在过去的各个历史时代,我们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社会完全划分为各个不同的等级,看到社会地位分成多种多样的层次……”
嗷嗷听得十分满意, 把腿架在小茶几上,一边玩蝴蝶结一边点头。
每当有星盗念错了字,他就会投去冷冷的一瞥。
星盗:“……”
瑟瑟发抖。
他们朗读《□□宣言》的嗓门更加嘹亮了。
原灵均的嘴角抽了一下。
他难以置信地问精卫:“嗷嗷为什么会带着星盗们读《□□宣言》?”
精卫啄了一下羽毛, 无所谓道:“哦,我教他的。”
原灵均要疯了:“你教他这个做什么?”
“他问我怎么能让手下的心灵受到彻底的洗礼,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我就介绍他学习唯物主义价值观了呗。”
“……”
精卫对原灵均内心的复杂恍若未觉,开心地告诉他:“说起来嗷嗷很有天赋呢,不光自己学,还激励手下学,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已经取得了丰富的成果。”
“你看,那就是他们交上来的论文!”
原灵均扭过头,看到自己的小书桌上厚厚一堆信纸,上面是星盗们有的乱七八糟、有的错字连篇、还有的歪扭七八的课后作业。
原灵均:“……”
“所以放到我桌上是什么意思?”
“等着你批改呀!”精卫无忧无虑道。
她摊开鸟类带着勾的小爪子给原灵均看了看,又指指在视频里玩蝴蝶结的嗷嗷:“难道你让我们这些柔弱、可怜又无助的小动物改作业吗?”
原灵均:“……”
“好,我改。”他忍辱负重地道。
这时,视频上一节三十分钟的政治课也进行到了尾声。
星盗们放下书本,忐忑不安地看着上首。
嗷嗷放下蝴蝶结,冷酷无情地站起身,朝下面点了点:“你、你还有你。”
三个人高马大、胳膊有嗷嗷大腿粗的星盗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原灵均注意到,他们是在之前的朗读中错别字最多的三个。
嗷嗷三名星盗紧张的注视中掏出一台原灵均非常熟悉的仪器——
电击装置!
他拿了六枚电极贴片,“叭叭叭”地往星盗们的背上一贴。
打开开关,推到最大。
“哦哦哦啊啊啊!”
星盗们在从身体上划过的紫色电弧中面部肌肉抽搐,头发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原灵均:“……”
他开始觉得面前这幅场景有点不和谐了,不适合让自家心理年龄未成熟的异兽们观看。
“这这这、这合适吗?”他问精卫。
“怎么不合适了?”精卫会错了意,歪过头:“这才不过100v电流而已,小白之前天天被你用200v电都没事,还自创了霹雳舞呢!”
“……”我不是说这个。
屏幕对面的嗷嗷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安静等待了三分钟,亲自关掉电击仪,拆掉电极贴片,鼓励地拍拍三个手下的肩膀——
“电一电提神醒脑、增进智力,一般人我不这么电!”
从点击中缓过来的星盗们互相看了眼,目光中充满庆幸——
太好了,老大今天没吃人,心情不错来着!
他们嗯嗯应是,嗷嗷说什么就是什么,还用充满崇拜、仰慕、追随的目光看着大佬嗷,拍他的马屁——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我感觉自己现在身心舒畅,思维敏捷了不是一点点。”
“老大不愧是老大,这么独家的秘方也拿来和我们分享,为了帮我们提高智商真是殚精竭虑呜呜呜,太伟大了!”
嗷嗷听着手下们的吹捧,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后背的蝴蝶结都翘起来了!
“既然你们这么有感触,那么就趁热打铁,把教学资料刚才念过的地方全文背诵,明天我检查,再在周末之前上交一份1000字的小论文,就叫《论唯物主义与打劫观》吧。”
“至于论文没写好、凑字数、或者相互抄袭……”就在底下的星盗们相互交流着眼神,小动作频频时,嗷嗷冷笑一声,猛地张开嘴。
顿时,他原本和普通人一样的嘴巴咧开成了血盆大口,锋利冷白的牙齿参差交错,喉咙深处是黑洞般不见底的漆黑。
“……”
星盗们一头冷汗,又回忆起了自己的老大们一夜间被人拆骨扒皮、吃干抹净还咂咂嘴嫌弃太柴的噩梦。
那是镌刻在灵魂中的,至深至暗的恐惧。
“是是是。”望着和那夜一模一样的血盆大口,星盗们抱紧红宝书,抖如筛糠。
整个星盗的巢穴一时间陷入了被唯物主义思想和朗读、全文背诵、家庭作业三座大山所笼罩的白色恐惧之中。
原灵均:“……”
他看着桌子上凝聚着星盗们血泪的小论文,陷入抉择。
精卫同情地飞过来,拿翅膀拍拍原灵均的肩膀——
“你肩膀上的责任很重啊。”
少一个不及格,就少一个因为学习不努力思想改造不彻底被当成夜宵的星盗。
原灵均:“……”
可是要从这群文化水平低、字都认不全、满篇大白话的家庭作业里挑出亮点,简直就如同大浪淘金,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唉,”原灵均无奈地叹了口气,翻翻论文,心想能憋出一万字来这些星盗也挺不容易的,要不然就把评分标准改成60及格,满分300吧。
他大概看看,虽然在“唯物主义”四个字上通篇废话,但星盗们在“打劫观”上还是十分有新意的,讲事实摆道理,言之有物,显然非常有经验了,勉勉强强凑个60分出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说这个了,”他道:“这些天你们在缪斯星的其他工作进展如何?嗷嗷这么大张旗鼓地收拢星盗,塔尔那边有没有什么反应?”
精卫回到自己的窝里,叨了一下:“非常顺利。”
“吃吃已经进了《超级偶像》的决赛,快要顺利出道了,塞壬对他非常照顾。”
“至于塔尔……”她嘴角粘着一丝白絮,疑惑地偏了下头:“咦,说来也奇怪,被嗷嗷吃掉的几个星盗头目都是他的人,但他这些天一直没什么动作,小白也说很多天没见过塔尔了。”
“他该不会是来大姨夫了吧?”精卫又在自己的窝里叨了两下,漫无边际地猜测道。
原灵均:“……”
“别胡说了,”他不太有威信地喝止了一声,但自己也忍不住在心里乱猜——
被人挖了墙角还不出现,这不太符合塔尔本人的性格呀?大姨夫什么的太离谱了,说不定是鼠疫、鼠瘟、鼠流感?
……
他们俩都猜错了。
——来的不是大姨夫,是堂兄。
远在宴会区,和这间表演区公寓相隔了上百公里的地方,莱特端了一杯红酒坐在大屏幕前,正在接通中央星的对话。
“堂弟,”屏幕上,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孔在摄像头前放大,带着明显的恶意对莱特笑道:“怎么?还缩在你的老鼠洞里干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莱特微微一笑,毫不动怒,甚至还对屏幕另一方的卡尔·德佩罗举了举杯。
“托福,”他道:“听说你怀孕了?”
卡尔·德佩罗:“……”
短时间内,德佩罗家的继承人之一驾驶着孕妇专用车通过联邦综合学院的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央星,人尽皆知,甚至顺着八卦小报的发行,以中央星为核心向四周传递,现在就连缪斯星的消息灵通人士也知道这件事了。
卡尔·德佩罗感觉自己的面子被人扔到地上踩,踩了一脚又一脚。
“够了!”他暴怒:“闭嘴,那是谣言!”
“……”
莱特依旧挂着不紧不慢的、洞悉一切的微笑,表情中还有点无奈,像是在说:孕夫就这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带着可恶的笑容,关切道:“注意情绪,别伤了孩子。”
“……”
卡尔·德佩罗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通红,想隔着屏幕撕了自己堂弟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