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圆，东圆，来叫声奶，叫声奶……”刘奶奶手里拿了个小面包，一边逗着刘东圆一边教他喊奶。
刘东圆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嘻嘻笑了，“妈，妈，妈……”
一张嘴，叫的是妈，不是奶。
刘奶奶又心酸又生气，正要再教两次，袁翠就从她身后走了过来，伸手跟刘银路说：“来，把东圆给我，我抱去隔壁喂奶去。”
刘银路道：“我跟你一起去。”
刘东圆现在十一个月了，袁翠奶少，早在n市的时候就彻底断奶了。现在都是喝的奶粉，要是没人帮手，一个人又要冲奶粉又要抱着胖乎乎的刘东圆，那的确是挺累的。所以刘银路这么说，袁翠就也没拒绝。
半年不见的孙子在面前待了二十分钟还不到呢，自己连抱都没抱，一声奶也没听到，这就要走了，刘奶奶哪里能舍得啊。忙拉住刘银路，又有点尴尬的看了下袁翠，轻声道：“就，就在这边喂吧，我茶瓶里烧了许多的水呢，直接倒了泡就行了。”
没有刘大姑在一边撺掇，刘奶奶不敢硬来。这么软软的开了口，虽然知道她从前是做过很过分的事情，但是这样看着就很容易叫人同情。刘银路是她亲儿子，自然的心就软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袁翠说一声呢，袁翠抱着刘东圆转身就走了。刘银路只好不再管刘奶奶，也追了出去。
颜如和刘颜垂头看了看自己吃小面包吃的开心的刘娇，对于刘奶奶倒是没怎么太同情的。那个孙子不给她抱，可这个孙女子给啊，但是小刘娇出生到现在虚岁都三岁了，也没见刘奶奶抱过一下子的。
中午袁翠也没过来帮着做饭，陈大红在家听见了，气得也没过来。于是就颜如刘颜还有刘方红，两个孩子帮着洗菜，刘奶奶蹲锅门烧火，颜如做菜了。
做好菜各家孩子回去喊人，所有人都被叫来了这边吃午饭。刘颜家四口人，刘金路家四口人，刘银路家也四口人，再加上刘爷爷和刘奶奶，这总共十四口人了。好在还有两个小的被抱在怀里，所以十二个人连着几个小孩子，挤挤也能将就坐下了。
但几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各自的心思却都不同。刘金路还记着之前颜如刺了他两句，现在心里也不舒服，饭桌上就绷着脸，谁也不理。陈大红倒是和颜如说了两句话，但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刘奶奶给袁翠那边收拾了屋子，他们两家这边没收拾，这不公平。颜如对刘奶奶没啥期望，所以收拾不收拾的无所谓，因此气的就只有陈大红一个。刘奶奶紧紧挨着袁翠坐的，一顿饭就光顾着看刘东圆了，快一岁的小孩子可以吃点辅食了，但是怕袁翠不高兴，她愣是一筷子都没敢帮着夹。
还是刘东方打断了这尴尬的气氛，饭吃一半，他吃的快先吃饱了，把碗筷一丢，看着大家道：“我想跟你们说个事，我不想念书了。”
刘东方现在在街上的中学里读初二了，成绩一如既往的差。语数外物理化学都不及格，所以他实在没心情念了，就提出不想念书了。而且他来年过年虚岁就十六岁了，可以出去做事了。
刘金路是第一个火大的，啪的放了筷子站了起来，火冒三丈的骂道：“兔崽子，你说什么的你！我和你妈在县城累死累活起早贪黑的，不就是为了你能念书考大学的，结果你个孬种说不念了，你再说一遍！”
刘金路发这么大火，没吓到刘东方，倒是吓到了刘奶奶了。她顾不得小孙子，忙起来走过来挡在刘东方的面前，冲刘金路道：“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的，大过年的，难不成你想打孩子啊！”
“妈！”刘金路不满的提高声音，“你听见他说什么没有，他说不念书了，他才初二，不念书下来干什么啊！打工啊，一点苦没吃过的，出去打工能吃的了那个苦吗？”
刘东方道：“怎么没吃过苦，从小到大家里的地都是我和方红跟着去干的，我们俩干的活不要太多！我就算是出去，我也一样能赚到钱的！”
见刘东方不认错还还嘴，刘金路气的跳起来就要打过去，刘路华也忍不住站起来了。他伸手拉住刘金路的手，“行了行了，大过年的，不许打孩子。好好问问看，看看到底为什么不肯念了，然后再想法子。”
刘金路会这么生气，除了刘东方说不念书叫他丢人以外，还因为两件事。一个是陈大红嘀咕的刘奶奶偏心事件，一个是颜如到家时候刺他的那两句。所以这会儿刘路华出来劝他，不仅没有让他能淡定一些，反倒是因为出来的人是刘路华，而让他心中的怒火更甚了点。
“滚开！”他大声道：“我管我儿子的，关你屁事！要是想管，你也去生个儿子来管管！”
“金路子！”刘爷爷听了这话，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你说什么的！你再说一句！”
在当地，没有生儿子的男人，往往会被人说一句他是绝后了。比如刘路华，旁人私下里议论他时就会说，老刘家他这一支也就到他这里了，后面是没有喽。女儿外嫁，出去了就不当是自家的人了，所以没有生儿子的男人，在弟兄在村邻面前，那都是低人一等的。刘金路之所以处处要强，处处要和刘路华比，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一点。
但是这个话，其实是非常伤人的。村里以前曾有过这种情况，不是一家人嘲笑一个人没儿子，结果两家打的差点出人命了。刘爷爷怕等下刘路华和刘金路也亲兄弟翻脸打起来，所以才这么吼了一句。
刘金路被这么一吼，倒是也回了神，但是要他道歉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刘路华松开他手腕的时候，他就过去踢了刘东方一脚，“说，到底为什么不肯念书了，啊？”
刘东方半大小子了，这么一脚虽然疼的不行，可到底是忍着没有掉眼泪。而是赤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刘金路，“不想念就不念了，你管我啊！我就不念了，你打死我吧！”
刘东方的态度更挑刘金路的火，这次刘路华没过去拦着，是刘奶奶和陈大红一左一右抱住了他不许他动手。刘金路不敢把两个女人甩出去，只好恶狠狠的跺脚，“你今天要是不说，你看我打不打死你！打死你，我跟你妈还能再生一个，你要想死，我就送你去死！”
屋里这个情况，刘娇和刘东圆早吓哭了。颜如和袁翠也没留着，抱着孩子把刘颜和刘佳一拉，都出去了。刘路华犹豫一刻，想想刚才刘金路的态度，到底也跟着走了出去。屋里就剩下哭着的刘方红，抱着刘金路的刘奶奶和陈大红，还有刘爷爷和没有办法再走的刘银路。
刘东方到底是被刘金路吓的狠了，就哭哭啼啼的道：“我不想念了，那都太难了，语文数学英语都很难，我每次都考班里倒数第一，天天被人家笑话，我实在是不想念了。我想出去打工，西头都有人出去打工了，一个月也有一千多工资呢，我不想念了，就是，就是你打死我，我也不念了。”
“人家都会，你怎么就不会的，你是猪吗？”刘金路还是很气愤，指着哭了的刘方红道：“你小妹，今年寒假的期末考试人家还考了班里第三名呢，你怎么就不行，你比你小妹笨那么多啊？你小妹现在可也是也念初一了，怎么的，她都能念下去，你怎么就念不下去的？”
刘东方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你非要拿这个比什么的！”陈大红喊道：“不念就不念，正好和咱们一起去县城干活，又不是不挣钱的。念那么多书能有什么用，出来了还不是要打工！”
“你懂个屁！”刘金路用力甩手甩开了陈大红，愤愤的走了出去。
陈大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刘方红和刘东方忙过去扶她。她被摔的觉得屁、股都要成两半了，又是气又是觉得丢人，拉着两个孩子也直接就回了家。
原本还一大家人一起吃饭的呢，这大家都没吃饱，就彻底的散了。刘奶奶本来看着刘东圆就没吃什么，可是现在再看这满桌子的菜，也吃不下去了。她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过了好半天，才对默默抽旱烟的刘爷爷道：“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啊，好好的一大家人来家过年的，最后却弄成了这个样子。”
“金路子这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刘爷爷道：“他这去县城做这小吃生意，还是颜颜妈给想的，可是现在回来，却处处想压着老大家一家子。这人在外面学坏了，我也老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刘奶奶却不同意刘爷爷的这个观点，“我觉得金路子还好，他这也是一时生气，要不然不会这样的。不过说到底，还是颜颜妈的错，她要是生个儿子，今天金路子就不能说那样的话，就更不能得罪了路华子了。”
刘爷爷把旱烟拿下来把桌子敲的直响，“你以为想生儿子就能生儿子的啊，她可也是生了两个了，你别忘了娇娇还罚款的呢！”
“我生了三个，东方妈和东圆妈还有我们家大丫头都能生，怎么的她就生不了了？我看就是她有问题，无能，生不出来儿子！”刘奶奶愤愤不平的说道，别说路华子会觉得丢人了，这她大儿子没儿子，出去了别人说起来不也是同情的语气和她说话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尤其是现在老大在n市那边做的好，以后赚的钱要是都给两丫头拿出去了，那也太亏了。好在现在还知道带着银路子一起去干活，这以后她在说说，到时候可得叫老大多帮帮东圆这边才行。
刘爷爷被刘奶奶的话说的也不吱声了，就是啊，别人都能生儿子，为啥老大家的生不了呢。看来还得继续生下去，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反正现在老大家有钱，还可以继续生的。
“你看看和路华子说一声，叫他跟颜颜妈商量一下，看看再生一个。”他对刘奶奶说道。
刘奶奶想了想，点了点头。
颜如和袁翠出去也没聚在一起，各自回了自己家去了。颜如到家把刘娇放在地上和刘颜玩，自己去打了水开始打扫卫生。刚才大家也都没吃饱，这收拾收拾，把带回来的那些菜弄弄，再做一点大家垫吧垫吧。
刚打好水刘路华就进来了，卷了袖子过来洗抹布，“我来擦灰就好，你去拿扫帚扫地好了。”
颜如也没和他争，把抹布松了，就过去拿了扫帚进了东屋里开始扫地。刘颜和刘娇坐在堂屋中间，刘颜倒是在观察她爸的情绪，刚才在隔壁二叔那话太过分了，现在看爸爸妈妈的态度，就知道刚才那事两个人都进心里去了。她这时候倒是有点担心了，爸爸这辈子可是赚到钱了的，这要是生了要儿子的心，而妈妈不想生，他在外面找人了咋办啊？
她正纠结呢，刘娇就从她怀里蹿了出去，扑到了刘路华的背上，一边拍打一边笑嘻嘻的喊，“爸爸，飞高高，飞高高……”
刘路华在n市打工，很久都看不到女儿一次，所以每回见面都抓紧一切时间陪着孩子玩。飞高高就是掐着刘娇的胳肢窝，把她举起来玩的，这个刘路华经常干。
他转头笑着看向刘娇，轻声哄道：“爸爸要打扫卫生呢，打扫完了再飞高高好不好？”
“不好不好，飞高高，现在就要飞高高……”
看着小女儿嘟着嘴撒娇的样子，刘路华脸上的笑更真诚了点，拿着抹布把手擦了擦，然后起身掐着刘娇的胳肢窝就逗她玩了起来，顿时屋子里就是刘娇咯咯咯咯的笑声了。刘颜看到妈妈扫地到了东屋的门口，看着爸爸抱着妹妹玩脸上露出了笑容。
把小刘娇哄好了，刘路华才开始干活。他干活特别麻利，和颜如两个搭配着，没多久就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了。然后两个人就也都饿了，正准备去锅屋随便煮点东西垫垫的，刘佳就端了个大盆过来了。
“我妈刚才下的面疙瘩，打了鸡蛋切了肉丝，大伯大伯娘你们先吃点垫垫吧！”
没想到袁翠速度这么快，颜如笑着接了过来，问道：“你们家吃了吗？”
刘佳道：“刚做好，正准备吃呢，那我去家吃了啊。”她说完转身就跑了。
颜如把面疙瘩分了三个碗装好，端到堂屋一家人吃了。
因为中午那个事情，晚上大家就没聚在一起吃了，各家都在自家烧的。刘奶奶做好晚饭，倒是把菜盛好了分成三份，一家一家给送了过去。最后一个来的是刘颜家，她到的时候这边正好刚做好晚饭，她就把菜端去了锅屋，看着一家四口都在锅屋呢，也没想着要避开谁，直接就开了口。
“中午那事情你们肯定也往心里去了，你们看现在这金路子家有东方，银路子家有东圆，就你们家没有男孩子了。反正现在趁着颜颜妈还年轻还能生，而我也能帮你们带，我看你们就趁这个机会，再生一个吧！”
颜如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刘路华也没接话，他是记得颜如说的，只生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有个伴，能有亲姐妹走走就行了，不想再多生了，大人照顾不过来。而且以后这花钱的地方也多，要是生的多了，这大人得更努力挣钱才行，而且即使更努力，也不一定可以挣到够让孩子们过好的钱呢。
看刘路华和颜如都不说话，刘奶奶急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行还是不行，到底得给个话啊。”
颜如道：“这要是再生个女儿怎么办？”
“呸呸呸！”刘奶奶连呸了三声，不满的看着颜如道：“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啊，乌鸦嘴，再生就生个儿子了！”
“生儿子还是生女儿，这个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你喜欢男孩子的，要是你说了算，颜颜就该是男孩子了。可是颜颜并不是。”颜如没想到刘奶奶居然会想让她再生一个，更没想到，刘奶奶居然这么光明正大的上门来说这个事情。
“总归要怀了才知道的，到时候五个月以后就可以去医院查了，查出来要不是儿子，就打了就行了。”刘奶奶说道：“反正现在都先进，想生儿子还是能生到的。再说了，你也不想看着路华子绝后吧？”
“绝什么后，颜颜和娇娇不是他闺女啊，妈你别说这难听话，我不爱听！”颜如一听刘奶奶说绝后，顿时就生气了。
刘奶奶没有意识到颜如这有多生气，还在继续说：“刚才中午金路子说的话你没听见啊，还不就是因为路华子没儿子，这在自己兄弟面前抬不起头，在外面也抬不起头。你怎么能不为路华子考虑啊，你要是不能生也就算了，可是你能生，为什么不肯生啊，难不成你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要是以前，刘奶奶是不敢这么和颜如说话的。因为她害怕颜如一生气走了，可是现在刘路华在n市那边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就算颜如生气走了，刘路华也能找到女人，所以她就不怕了。
颜如是真的气极了，可是不等她说话，刘路华就先开了口，“妈，你回去吃饭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就别操心了。”
刘奶奶狐疑的看着他，“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怎么办？是生，还是不生？”
“刘路华，我告诉你，我不会再生的！”颜如大声说道，同时瞪着刘奶奶，“你要说我让你儿子绝后了，那我就带着两个闺女走，给你儿子腾地方，你再找个人来给你儿子生儿子好了！”
颜如在刘家一直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唯一的一次发火就是上次被秦言巧污蔑，可是这一次发的活火比上次一点不差什么。她这么对刘奶奶吼起来的时候，刘奶奶吓的忍不住往后靠了一点，感觉像是看见袁翠拿着菜刀似得。
刘路华是想生儿子的，可是在小刘娇长到快三岁这段时间以来，他对于儿子的渴望也没那么大了。甚至说，在颜如说只生两个以后，他对于儿子就没什么心思了，算是死心了。所以他对小刘娇也不仅仅是对女儿一般的疼，其中更倾注了这辈子没儿子了，把那份疼也给到了这个女儿身上了。
而且他在外面打工，给很多人家做装修的时候，聊天知道人家有很多都是只有一个女儿的。可是人家没有说一定要生儿子，现在计划生育严格，城里很多人家都只有一个孩子，所以这男孩和女孩都是一样疼的。慢慢的，他的思想也就转变了，尤其是现在大女儿懂事成绩也好，小女儿又正是可爱招人疼的年纪，所以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儿子了。
就是刚才刘金路那么说话，他气归气，但是也没有说想要生个儿子的。这会儿见颜如是真生气了，他也不想刘奶奶再说什么了，免得这个年真的过不起来了。
他走过去推着刘奶奶往外走，“好了妈，你回去吃饭吧。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是不打算再生了的，两个孩子就够了。”
刘奶奶还想再劝，刘路华就已经转身往锅屋里来了。
刘颜对刘路华的态度倒是很满意，但是对于刘奶奶，她端了碗出来看都没看刘奶奶一眼，直接往堂屋去了。而小刘娇不懂事，但是也听懂了一点刘奶奶的意思，是叫爸爸再生个小弟弟的，并且还说自己不好的，于是她从锅屋出来，走到刘奶奶身边，狠狠的推了她一下，并说道：“坏人！坏人！坏人！”
刘颜出生的时候刘奶奶还好好带过一阵子，但是刘娇出生到现在，刘奶奶连好好抱一次都没有。所以刘娇对刘奶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但是这会儿一个不到三周岁的孩子这样说话，刘奶奶还是震惊了。
看着刘奶奶气得脸颊抖动，小刘娇吓的哇哇大哭。
屋里人这才发现她没跟进屋，刘路华立刻冲出来把刘娇抱了起来，然后深深看了刘奶奶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屋里去了。
刘奶奶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刘爷爷连问了好几次话她都没有吱声。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了，有了昨天刘金路做的事情，今天气氛本来就不会多好的。可是一大早上的，刘路华和颜如这边就早早起来洗菜切菜，刘佳过来玩看见了，回去一说，袁翠就知道这是大哥大嫂不打算过去过年了。正好她也不想去，和刘银路说了一声，家里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所以只有刘金路这边没烧火，到了中午吃饭，结果刘奶奶那边一个人忙的累死累活的端到了桌子上，来吃饭的只有刘金路一家四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