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时, 梁思礼正在外面跟人吃饭, 刚端起酒杯,还没来得及往肚子里灌,姜铎铎一电话就来了。
他调侃道:“咱姜院长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给我打电话频率这么高?”
但这也就是还没听说正事, 等姜铎铎一席话说完,梁思礼再没半分打趣的心思, 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挂完电话一回包厢就给大家告了歉:“对不住,钟亦喊我,得先走了,下次我坐庄。”
圈里谁不知道这俩人什么关系?
满桌人都在听到钟亦的名字后迅速换上了暧昧的笑,还给梁思礼开玩笑,说幸好他没喝酒,不然开不了车去晚了, 还得挨骂。
会场里。
张行止堆糖之余一直注意着钟亦, 发现他跟人一杯接一杯喝的很快,张行止蹙了蹙眉,心说就算都是些起泡酒,也是空腹喝酒,早知道来之前就该带人往肚子里垫点东西。
他现在也不可能过去拦着人不让喝,只能是安安静静地在这个角落里等钟亦来找他。
但等到他慢慢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梁思礼已经出现了。
天知道校长听说梁思礼都赏脸来自己生日宴时有多亢奋, 三步并两步便朝会场门前的人迎了过去,那叫一个红光满面,殷勤的不得了:“这是什么风把梁总都吹来了,稀客啊!”
到了一定程度以后,无论是生日、婚宴、还是随便任何一个带有社交性质的聚会场所,几乎都等同于资源置换。
他的生日宴虽然有发邀请函,但其实只要拥有邀请函的人向侍卫表示随行人是他的朋友就能一起带进来。
以梁思礼的知名度,就算他事前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在门口随便抓一个都认识他。
这会儿梁思礼也不玩藏着掖着那一套,对校长一番简单的祝福问候便直接言明了来意:“我是来找钟老师的,有点急事,准备的寿礼稍微慢了我一步,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这话一出口,那些排在校长后面蠢蠢欲动着准备再递上一波名片的登时全消停了,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目送梁思礼顺着寿星指的方向去找人。
找到人时,钟亦正面色如常地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谁聊天,梁思礼凑过去第一个动作便拿走了钟亦手里的酒杯。
钟亦看到他来也不意外,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来了?”
梁思礼先是闻了闻手里香槟杯里的液体,后来干脆尝了一口,入口甜腻的他眉头立时便皱了起来。
钟亦对面那人以为他是担心度数高了,失笑道:“只是白葡萄酒。”
但梁思礼的眉头一点没因为男人的话缓和下来,甚至皱的更深了,握住钟亦的手腕便冲人道:“抱歉,我找钟老师临时有点事,下次有机会再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人自然没法不答应。
钟亦听着梁思礼的屁话也不反驳,跟着人离开时嘴角都还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丝毫看不出异样。
周瑞自己没吃晚饭,挨不住饿,已经混了好几盘蛋糕进肚子了,但同样是没吃晚饭的人,张行止却在他身边堆了一盘又一盘的糖,当真是为了钟亦一句会来找他“守身如玉”,惹的周瑞一阵唏嘘,正打算再嘴欠上几句就见好友忽然站直了腰。
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是钟亦,但现在他正被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商务型大帅比牵着往外走???
“卧槽这长腿欧巴谁啊,我都没摸过钟老师的手。”周瑞当时就站不住了,放下蛋糕就一巴掌拍到了张行止胳膊上,“上啊兄弟!昨天晚上能坐怀不乱就算了,你连这都能忍???”
但张行止就跟脚下生了钉一样稳稳当当地扎在原地,把周瑞恨铁不成钢的不行,咬牙道:“你他妈光跟向日葵似的用眼睛看着人家有个屁用啊,要行动!行动!不能再闷……”
“闷什么?嗯??”周瑞话没说完就被姜铎铎打断了,他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周瑞道,“我怎么还把你这个小兔崽子搞忘了,光自己拿奖教不出学生有什么用,成天不教些好!”
周瑞看清来人后一秒就怂了:“那我教张老师,跟教学生有撒子关系嘛……”
“还顶嘴!还顶嘴!”姜铎铎每说一下就往周瑞身上抽一下,“自己弯就算了,非把张老师也往沟里带!”
毕竟软工资掌握在人家手里,硬刚显然不合适,周瑞闪身就躲到了张行止身后,直举白旗。
可就是夹在两人中间,张行止也看着那两人离开会场大门的方向。
姜铎铎一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就又是一阵牙疼,心里一横,索性是对张行止落井下石道:“看见了吗,人家这两个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再往里凑了!”
周瑞不是当事人听着都是心头一跳,姜院长这是不是说的也太狠了……
虽然张行止嘴上没说什么,但周瑞没有错过他身侧紧握的手心。
姜铎铎拧眉:“我提前回来就是要亲自看着你,今天晚上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哪也别想去。”
那头梁思礼一路把钟亦拉到自己临时停在会场外的车里才稍稍消停,明显根本没打算久留。
这个时候就是再借梁思礼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把人往副驾驶带,但坐进后排的钟亦还是扒着车窗干呕了起来,梁思礼皱眉帮他顺背道:“吐我车里也没关系。”
虽然两人都知道,钟亦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吐,就是单纯生理性的犯恶心。
看着面色惨白的人,梁思礼心疼归心疼,更多的,还是生气,他鲜少对谁讲话如此严厉:“下次不要喝了,这还是在外面!”
钟亦好不容易缓下来一点,合着眼侧头歪在车窗沿上,声音已经低哑的不成样:“姜铎铎不是把你叫来了吗……”
“那我要是赶不过来呢!姜铎铎根本不知道你不能喝这些,叫我来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梁思礼嘴上这么凶,其实手里的矿泉水早就拧好了,看着月光下钟亦的模样,态度很快就强硬不起来了,叹道,“说好以后只在我们面前才喝的,真的太危险了钟亦……”
可钟亦不仅不当回事,甚至是忽然就笑了,薄唇弯出一抹弧度道:“没见你拉我出来的时候还有人干瞪着吗。”
梁思礼怔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钟亦说的是谁,面色顿时臭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我现在不想跟你谈他。”
钟亦还是笑:“我都不知道你也会自己骗自己。”
梁思礼是定定地对着跟前合眼靠在他车座上的人对视了好半晌才接上:“我都不知道你就这么信他,你们才认识了几天?”
“结果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过程哪里还重要。”
这一次,不管钟亦嘲笑他什么,梁思礼都不想继续往下了,扔下一句生硬的“回家了”就要起身去驾驶座。
但钟亦伸手就把人拉住了,笑着说:“我今天不想回家。”
梁思礼眼睑一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今天想在外面过夜。”说完,钟亦放开梁思礼的衣袖,合着眼就是轻飘飘一句,“进去叫张行止出来吧。”
梁思礼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怒火中烧的感觉了,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沉重无比:“不可能。”
到这里,钟亦才幽幽睁开那双狭长的凤眸,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就深深地映照在眼底:“你连让我睡个好觉都办不到,还说这么多做什么。”
梁思礼当时后槽牙就是狠狠一紧,一口牙几乎要被他咬碎。
钟亦望着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飘忽的声音里甚至像是藏着怜悯:“车钥匙给他吧,今天你自己打车回去。”
半遮半掩的月光里,两人对视了许久,梁思礼直到最后下车也没能找回自己低哑不堪的声音。
钟亦,杀人诛心,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结果那榆木疙瘩甚至连进会场的机会都没给他,梁思礼刚走到会场门口,迎面就撞上了大步从里面出来的张行止。
张行止刚在周瑞舍命陪兄弟的协助下逃出来,就见到了本该带着钟亦离开的人,都没来得及错愕便被面色不善的梁思礼塞上了车钥匙:“门口白色宾利。”
这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行止怔愣更甚,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他都说不上自己是怎么想的,竟是站在大门口就对着人问了:“你跟钟亦到底什么关系。”
气氛凝固了几秒,梁思礼就深深的看着他,片刻后道:“你不会想知道的。不要给他甜酒,也不要给他咖啡。”
但张行止的眼里再次露出了那种执拗的光:“为什么回来找我。”
梁思礼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不要误会了,只要是能让他睡个好觉的人,不管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我都会找。”
张行止话都到嘴边了,就听梁思礼打断道:“车不用还我,送你了。”
看着说完就迅速扭身消失在夜色里的人,张行止望向手里的车钥匙时眼神闪了闪。
梁思礼哪能不知道张行止含在嘴里的话是什么,无非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实际这个问题很简单,他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从来都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张行止在车后排找到钟亦的时候,他正侧倚在椅背上,双眸紧闭,白皙的面上找不出一丝血色,像是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老师:虐吗,我就是想让张老师安心过个圣诞
ps:明天中午十二点准点来,晚了很难讲还看不看得到,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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