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的较量总是让人激动人心。
埃蒙在第二轮的四强争夺战中遇到了个老熟人,同为a级佣兵的“大地行者”安达。
这个毕生与石头为伍的狂信者几乎连整个身体都凝成了岩浆暗涌的黑石,一手瞬息石遁之术更是用的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只可惜,在埃蒙压倒一切的破坏神力面前,再坚硬的石头也无济于事……
两人在竞技场多有交手,彼此可谓知根知底。互相试探过几个来回后,安达觉得没有胜算,索性施展了新练就的绝招,想要最后一搏。他双手合抱胸前,喃喃祈祷着凝聚所有神力,埃蒙也暂停攻势,只是静待这决定胜负的一击。
擂台上很快隆起大片黑灰色的火山岩,将那石头巨人层层包裹,堆成个锥形火山口。随着一记山崩般的轰响,岩层前部骤然炸开一条裂缝,冒着灼烫气泡的金红色岩浆被内部高压挤出裂口,又在空中遇冷凝团,宛如大片不均匀的火弹疾射向对手。
岩浆火弹铺天盖地浇了下来,似乎源源不绝。起初埃蒙还能游刃有余地在其间穿梭闪避,但随着擂台上的流体岩浆越积越多,留给他落脚的空间已所剩无几。
眼见整个擂台都要逐渐被岩浆淹没,快播手杰西已叫得声嘶力竭:“安达的绝招已逼得j神不断后退,现在j神的形势非常不利啊,安达是否即将战胜j神?这可是颠覆历史的时刻……j神仍然没有采取进攻……就快要没有驻足之地了……哦不……j神!”
杰西的急促呼声让全场观众的心也不由自主跟着提到了脖子。岩浆流散发出的庞大热量躁动着场内的空气,在这紧张气氛下,让人忍不住汗流浃背,而场上的埃蒙却丝毫未受影响。他瞄了一眼那还在缓慢攀升中的小火山,又扫了扫脚上莉娅新做的厚底皮靴,终于收起继续看完对方套路的打算,高高跃身而起,挥剑直破岩层表面。
这期待已久的纵身回击顿时让全场气氛达到了巅峰,观众忍不住高声呐喊助威,杰西更是尖叫到了破音。带着红光的斩马大剑在空中来回横扫而过,发出几声切萝卜般的沙响,便削开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火山口,露出狂信者被烫成红水晶般的身影。形势一目了然,安达自知不敌,只能散掉召唤来的火山,摇头认输。
“j神依然不败,j神进入了半决赛!不愧是我们的王者佣兵!在此刻,愿竞技之神齐瓦列与你同在!不,不对!你就是我的神!你就是我的竞技之神!”杰西已经兴奋得语无伦次,而观众们的呼喊声也一阵高过一阵,几乎快把播报声淹没。
在这一边倒的欢呼声中,狂信者踏着黑石渣子咯吱咯吱走下擂台,身姿挺拔气势雄浑,完全未受到失败的打击。而作为胜者的大剑士却极反常地未收好武器,大剑斜斜指向地面,仿佛静止在最后的胜负一挥中,甚至连他风吹不动的眉头都稍稍弯曲了一下。
就在刚才全力挥剑时,他忽然察觉到体内的神力循环脉流中多了一道不知从何处来的诡异波动。这波动弱得几乎无法分辨,但在他敏锐的探知下,依旧如烤面饼上撒的黑芝麻那样显而易见。
自从和梅璐妮一战后,他就觉得身体出了些异样,如今这不可忽视的怪异波动更证实了他向来过人的直觉并未出错。至于它是怎么来的……只怕还得归结到那些黑衣蒙面的“傀儡人”身上。
埃蒙想起前一场毫不费力的战斗,从中嗅到一种处心积虑的阴谋味道。他缓缓运转起神力,试着分辨那诡异波动的属性,却只能隐隐感受到其中蕴藏着的狂暴冲动。
兴奋药剂?狂躁凝露?狮心水?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几种药剂名称,但又全都否决了。这些常见的、带有明显副作用的神力强化剂他都曾一一尝过,效果么,只能说聊胜于无。和如今几乎融进体内循环,似乎本就发自于肺腑的这股冲动,绝无法相提并论。
有点意思……他心头微动停下了神力输送,那股若隐若现的狂暴气息也跟着逐渐衰退,最后消失无踪。
应该抽空抓个来看看……他想到那神经兮兮自说自话的女人,觉得这么做似乎理所当然,默默收回刀,迎向早已等得不耐烦,从休息室入口小跑而来的格洛莉娅。
四强争夺战很快宣告结束。除了埃蒙之外,另外晋级的三人包括那个土豪战士“黑铁牛”麦特尔,一个把身体藏进诡异机械甲中的炼金师帕杜林,还有一个连名字也未报出,仅以“白云”作为代号的外来修者。
半决赛中,埃蒙的对手正是那个外形怪异的机械炼金师――帕杜林教授。这几乎把自己改造成钢铁怪兽的疯子看起来就像个中央嵌着人偶的装甲□□。进攻时,□□四周会同时伸出上百门小型能量炮,密集的能量射线足以覆盖整个擂台。若是遇到危险,经过特殊设计的□□还能蜷缩成金属球保护主人迅速逃脱,可谓攻守兼备。
然而对埃蒙来说,貌似恐怖无比的钢铁机械,真实威慑力甚至还不如前一场的石巨人安达。毕竟只要修行到达者阶位的力量者,手指粗细的纯能量射线就再无法轻易穿透神力保护的皮肤,就算被击中,基本上,也就比挠痒痒疼上那么一点。
这样的对手能走到四强赛,恐怕只能说是运气不错,又或者……大剑士微微侧过头,瞄了一眼仍霸占着竞技场大门的傀儡军团,心中有了些猜测。
尽管他对炼金师有种莫名其妙的天生好感,但擂台之上,绝无留手的可能。号角一吹响,他就以迅雷之速切入对手身侧,运起红色破坏神力,毫不留情地挥剑削去了机械师身后小半个金属圆盘。
帕杜林才刚进入战斗状态,一时反应不及,只能蜷成球状加速在擂台边乱滚了半圈,重新舒展后立刻将所有残存火炮对准了埃蒙。能量射线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却只能偶尔在对手那黑色皮装上烧出几个小洞,几乎无法损伤被神力红光保护的皮肤。
眼看巨剑再次携风雷之势劈来,帕杜林下意识蜷成圆球滚了半圈后,在杰西与全场观众的嘘声中非常明智地及时认输,终使这造价昂贵的奇形装甲大部分得以保存。
这场比试仅仅持续了几分钟便宣告结束,对于埃蒙来说,甚至称不上战斗,最多算是场乏味的热身。不过虽然顺利晋级冠军战,他却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浓浓的疑惑在心头翻来覆去闹个不停。
其实他开战时挥出那一剑,并未想直接毁坏对方辛苦打造的铠甲。然而一剑挥出后,随着体内神力的加速运转,那股暴戾的气息竟不知不觉中又壮大了十余倍,绕着胸口盘旋回荡,赫然有些要和神力脉流分庭抗礼的感觉。他心神稍有错愕,不自觉地手下就偏斜了几寸,以至于把对方小半个装甲都削去了……
观众台上传来一阵略显失望的杂乱掌声,将埃蒙从无头思绪中吵醒。他始终想不出该如何平复体内的异样,只能默默收回大剑,重将那翻腾的暴力冲动压下,一脸淡定地走向休息室,静静等待着最后的对手到来。
烈日西斜,万众期待的个人决赛终于迎来了最终之战,也意味着这次举世瞩目的盛会终于走到了结束前的压轴戏份。
擂台对面站着的,是那个貌似平平无奇的重甲枪武士麦特尔,这让埃蒙稍感到一丝惊讶。
另一位化名“白云”的修者他并不认识,但从之前短暂的接触中,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大师阶的强者气息,没想到,竟会败在枪武士的手下。他刚才只顾打坐冥想,尝试驱除体内的异样波动,因此并未观看比赛,无法获知详情,但想来这三番四次引得莉娅不悦的“黑铁牛”,只怕真有些过人本事……
诸位选手都离开后,整个休息室已显得空空荡荡。他仍旧斜靠在入口处的墙壁上,不紧不慢嚼着莉娅特制的营养便当,耳边也是女孩自信满满的唠叨声。
“我跟你说哦,他那套铠甲啊,多半是在国都找人定做的!我刚才仔细看过啦,虽然没工坊标记,材料和做工可都是一样的,别想瞒过我!要是让本小姐查出来谁做的……哼哼!”女孩正说到兴头上,手舞足蹈地挥起了自己赶制的那件红披风,忽然瞄见埃蒙咬着饭团却不嚼,似乎有些出神,不由诧异道:“怎么啦?”
大剑士没吭声,提示选手作好上场准备的号角声已然响起。莉娅赶紧凑过来,踮起脚尖给他重新扣好披风。他闷声不响嚼完最后一口饭团,提起大剑一个轻纵就跃上了擂台。
枪武士麦尔特还在缓步踏来,看台上已是欢呼如雷鸣。“j神”毫无意外地战到了最后,一如众人都希望的那样。而他的对手虽然名不见经传,一路比试中也颇有韧劲,尤其是那属性未明却又无所不能挡的金色神力,总会在不经意间让看客们为之惊叹。决战双方堪称这两场比赛百余名入围者中最锋利的剑与最坚固的盾,如此争锋相对的宿命感,又怎能不引得众人热血沸腾?
与雀跃不止的热情观众们相比,矗立在更前端的广播塔却显出了别样寂静。快播手杰西只是匆匆报出几句话,介绍完参赛双方的背景,就草草收了线,似乎是怕自己被广播放大后的声音干扰到偶像这场关乎荣耀的“王者之战”。
埃蒙单手拄着大剑立在正中线上,静待对手上台。他盯着那身铁灰色的重铠一点点近前,听着对方又沉又笨的脚步,几乎没经半点力道控制过,根本不像个常年锤炼身体的武者……难道这重甲武士竟是个专精法术的修者,只是因为防御上的薄弱,才选择了重甲护身?
不可能,此刻从他身上根本感觉不到明显的神力流转气息……又或许,是对方太过深藏不露?埃蒙飞速转过几个念头,却无一定论,等那枪武士站定后,也不多废话,还是决定先试探几番再说,提着大剑就跃身而去。
麦特尔也似早有准备,微弯下身体把重心放低,前后弓步一扎,枪尖上神力金芒凝成一团,斜指向气势逼人的对手,显然是作防守姿态。从他背后眨眼飞出两块带着嗡鸣的魔导飞盘,盘面同样浮着一层耀眼金光,绕着他身周蝴蝶般不停盘旋飞舞。
埃蒙对他瞬间的姿态转变视若无睹,红光萦绕的大剑当空劈下,正好击打在一块急速转向迎来的金盘上。红光和金光胶着了一刹,随后便各自朝反方向退了一步,竟貌似势均力敌。
大剑士眼中闪过一分讶色,又随意劈了几剑。金盘每每都能挡住他的攻势,就算被后坐力冲得摇摇晃晃失去平衡,也似乎没半点受损。他的攻击无法向前进展,但枪武士却丝毫不受干扰,挥动起手中长-枪如星雨般一阵疾刺,点点金痕几乎画出个闪烁的螺旋。
然而他手上这点功夫在埃蒙看来实在是破绽百出,信手格挡了几下,便借着阻力一个回翻,退开了近身范围。枪武士也不追击,重新摆好那套防御姿态,似要以不变应万变。
看到连“j神”足以“劈开巨岩城门”的绝对力量都无法突破枪武士的防线,看台上的观众忍不住惊起阵阵感叹。就算原先多数人料定j神获胜,此刻却也不敢对这场决战的胜负妄下断言了。
瑞亚曾和埃蒙交过手,虽然只是颇为收敛的切磋,但也对他那暗藏无匹威势,仿若不可阻挡的破坏神力印象深刻。此时身为旁观者,见到铠甲武士仅靠区区一片金色圆盘,竟能挡住巨剑如许之威,着实令她吃了一惊。
“那位麦特尔,到底什么来头?”她秀眉微蹙,侧过身朝消息最灵通的阿纳雷低声问了句。
矮胖青年听罢竟也答不上来,有些焦躁地抓了抓头发,思索再三才回道:“这还真没人晓得……您别看他那么大个铁皮块头,可每次一出了竞技场,就跟风一样消失了,谁也找不见他去了哪儿。不过我听说……前几天有人在西郊外的山里看到过他,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这话里没一句有用的答案,但瑞亚倒从中觉出了异常,正要细细琢磨,擂台上又有了新变化,瞬间吸引去她所有的注意。
埃蒙虽对金光堪称异乎寻常的防御能力有些惊讶,却也未太过在意,既然神力无法突破,那就先摒弃掉神力,再试试对方还有什么手段。
他挥着大剑再次进攻,收起红色神力后,剑刃碰到那飞舞中的金色圆盘,果然没了方才宛如胶水粘滞的感觉。枪武士的未知神力似乎在纯物理力量面前完全无法抵御,埃蒙连挥了两次剑,这道金色防线就崩溃了,圆盘一触即飞,让他轻而易举推进到对手面前。
锋利长-枪毫不迟疑的迎面刺来,带着无法感知出强度的灿灿金芒。埃蒙仍不使出神力,手腕微微一摇,宽背大剑非常轻松地从侧面架开了枪头,再一点脚尖,顺势沿着枪杆直劈而下。
他挥剑的速度几如闪电,但枪武士那金光圆盘回防的反应也不差半分。两道金光顷刻挡在巨剑锋刃前,再加上麦特尔弯腰低头拿铁盔上的牛角在盘中央一顶,堪堪拦下了这次力重千钧的突袭。
若是光用蛮力,埃蒙对上这坚固无比的动力铠甲似乎并不占多少优势。他瞥见身侧长-枪又往前一弹,转起了金光圆锯朝自己肩部斜劈而来,立刻撤刀后翻,飘舞的红披风将将从那暗藏杀机的金色圆弧上擦过,重又垂立在擂台中线。
两人这一回合试探又打了个平手,看台上鸦雀无声,屏息等待着双方热身结束后的真正攻势。
埃蒙立在原地没动,盯着对方枪头的那点金光陷入了沉思。他对枪武士麦特尔闯入决赛所凭借的最大依仗终于有了深刻认识,那似乎是种遇强则强的弹性神力,在与其他神力接触的瞬间,竟能让人产生一种仿佛在与自己交手的错觉――因为无论你施展多大的力量,都绝无法打败使出同样招数的自己。
当然仅仅是种错觉……虽然埃蒙无比确定这一点,但那金光的特殊韧性毋庸置疑。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任何附上破坏神力的攻击似乎都无济于事了,而仅靠力量挥砍,只怕很难短时间破开对方防御,是有些棘手……
“大个子,加油啊!加油!”台下传来莉娅略带紧张的呼喊。立在休息室外观战的女孩见他久久不行动也暗自焦急,跑上前几步,鼓足了嗓门不断为他打气。
可这声音传到大剑士耳中,却没无端又让他一阵烦躁。暗藏在体内的狂暴波动趁势上下翻腾了几回,他再也耐不住冲动,眼瞳里红光一闪,双手握住大剑,直冲向始终保持防御姿势的对手。
枪武士眼看缠满红光的大剑再度袭来,不敢再把护身的圆盘放出太远,只等他近到身前后,才从枪尖圆锯上爆起一团金芒,连着飞旋迎击的圆盘,几乎拼成一道无形光盾。
埃蒙早知无法冲破这层金光,又如何会硬碰,还没冲进长-枪的攻击范围便陡然急停住了。他转着脚跟一个扭腰,轻松卸去冲力,巨剑在空中翩然转向,威势竟由肃杀飓风突变成和风细雨。电光火石间,刀锋就已轻飘飘沾到一块金盘中央,红光在他一刹那全力运转下浓了数倍,与金色交织成一团,仿佛天生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体。
他再不多使力,只留下那点惯性,引着剑刃上的金盘柔柔撞到枪尖的那团光,紧跟着又粘住剩下那块圆盘,将两人的武器都由粘着剂般的红黄光团全绑定在了一块。他左手暗施柔劲扯住大剑上连着的这团奇形金属,又一个旋身避过枪头,右手红光闪耀,紧握成拳,直奔对方胸前的能量核心狠狠扎去。
枪武士显然没料到自己看似不可逾越的防御战线会出现如此漏洞,竟呆愣在原地毫无反应。
带着啸音的急速冲拳眼看就要落下,埃蒙却忽然感到从心底颤出了一阵悸动,瞳孔下意识微缩,就见那铠甲中央的圆形能量核中绽出一片仿佛阳光浓缩后的夺目金色。他对自己的直觉从无怀疑,断然终止攻势,侧过身去想要避开面前引动杀机的金芒,可惜终究迟了些许。
刹那间强光耀起,竟让他烈日都无法灼伤的眼睛一花,紧跟着就觉持剑的左手胳膊上似被烧红的刀锋削过,火辣辣的灼烫感甚至强过了痛觉,先一步触到他脑海中的神经元。
埃蒙一时目不能视,只听到观众席里暴起了惊呼声,却毫不慌张。他先将剑上的红色神光一收,紧握着大剑顺势一个侧滚翻,钻到了枪武士身后,凭着记忆转身挥剑横斩。两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过,他也不管结果如何,向后几个翻身落定,视野终于渐渐清晰起来。
那道突如其来的强光擦过他肩膀,不偏不倚射中了对面支撑防护罩的能源立柱。石柱不过是寻常灰岩混合精钢铸就,如何能抵抗这浓缩的能量射线,转瞬就崩解倒塌了。四角联结的能量核心就此缺了一块,防护罩也跟着剧烈闪了几下便消失无影,将整个擂台暴露于泛出金红晚霞的天空下。
枪武士稳稳立在擂台中线,头顶牛角已被他方才顺势一剑几乎连根劈断了,手中□□却仍是缠着点点金光对准前方,一副山岳般浑然不动的防御姿态。
两人再次恢复了静立对峙的状态,看客们也在为那道刺目的金色能量射线短暂爆发过争论后又渐渐平息下来,瞪大眼睛注视着台上任何风吹草动,生怕漏过这场精彩对决中的点滴细节。
默立片刻后,埃蒙终于缓缓侧过头瞥了一眼肩膀。那道灼烫射线将半臂皮装烧了个干净,连系在肩头的披风也没能幸免,伤口到此刻只余下一片焦黑,不见血痕,却依旧刺痛难当。
这针扎般的痛感根本无法触动他半点心绪,然而心中正掀起狂澜波涛的暴戾冲动,却像是无孔不入的催化剂,渐渐让他难以压制了。他耳中甚至出现了阵阵嗡鸣,再听不见台下女孩那担忧的呼喊,暗红色的双瞳周围也浮现出了无数红丝,遮盖掉所有无关人等,只剩下那立在天地间的铁灰色重铠。
有点意思……他忽然伸手扯去了残存的披风,随意将其抛飞。日暮间,从天边卷来的烈烈狂风将破烂的红布条瞬间吹起,颤颤抖抖飘在擂台上空。
那红布遮盖下的阴影里,高大的红发剑士如同熊熊火焰,尽情释放着体内不知被压抑过多久的磅礴神力。在他铁铸般的嘴角边,终于露出了一丝轻微到不可辨别的,快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