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大家都不曾真正了解过那个人……不、审神者还算是人类吗?哪怕看起来外形再相似,其本质也跟付丧神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时之政府眼中的异端。
是可以被随意扭曲,随意改造,随意丢弃的“非人类”啊。
事到如今,还有隐瞒下去的必要吗?
回忆起在时之政府所看到的一切,水蓝发色的俊秀青年握紧拳头,头一次强硬地打断了同伴们闹吵吵的交谈,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坚定道:“请让我第一个去见他,拜托了。”
为什么不对大家说出真相?
因为他还无法断定,审神者是否愿意将自己的痛处撕裂给所有人看。是的,本丸里的同伴们不会嘲笑,反而会感同身受、产生怜惜之情……然后呢,那孩子会真正意义上的脱离人类范畴,再也没有继续伪装下去的权利。要知道,认可自己的“怪物”身份,远比自欺欺人要痛苦得多。
那样的结果真的好吗?除了审神者自己,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他做出决定。
所以一期一振将话语权归还回去,凭对方的意愿来做出最终判断。
——假设那个人不愿说出口也无所谓,他愿意以温柔的心态来终生守口如瓶。
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决意,坐在高位的三日月宗近微微颔首,笑容如常道:“好,那我们便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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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前,天守阁。
在三振付丧神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后,原本安然沉睡的澪倏地睁开眼睛,动作灵敏的向着办公区的位置跑了过去,丝毫不见睡醒后本该出现的迟缓与迷湖。
事实上,在返程的路上他便处于清醒的状态,只是想着比水流还在天守阁,必须要打个时间差,让英灵们打个时间差将人偷渡出去,所以才一直装睡拖延。谁曾想送他回来的三刃似乎心事重重,没过多久就相继离开,令他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意外,忍不住多次确认本丸内的动态。
——似乎……全部都在三条部屋内聚集?也许是茶话会之类的吧。
若是往常遇到这种被“排挤”在外的状况,他肯定要偷熘过去看看,可现在顾此难免要失彼,只能把重心放在未完成的芯片上。
还好改造成卧室的地方离办公区并不远,他的速度又极快,没几秒的工夫就窜过去推开了门,扬起笑脸对里面的绿发青年打了个招呼,“抱歉,让你久等啦。”
回应他的是通宵(加班)之后的程序员专属眼神。不过比起正常人类的无精打采,身负王权之力的比水流倒是勉强撑得住,端着跟平日里差不多的表情、泰然自若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处理好了全部演算,剩下的实操部分还需要由你来配合。”
“好,第一轮让我自己模拟测试就可以,你暂时休息一下吧。”人造人举起刚刚顺手抱过来的枕头,很体贴的往他的颈后一垫,又轻车熟路的帮忙调整轮椅,让他能够好好的平躺下来,用正常的姿势小憩一会儿。
在绿组的据地里,这样的日常已经上演过数十回,两位当事人皆习惯了如此的相处模式。绿发的王配合默契的往后一靠,半声不吭地陷入了还算舒适的柔软当中,连眼皮都没有抬高半分。
如果没人来打扰,他们将会像之前一样消磨过整天,甚至夜间还会加班加点的干活,直到身体机能扛不住、彻底瘫痪失灵为止——就这种情况曾有很多人进行劝阻,但根本拦不住他们相见恨晚的狂热情绪,最后还是磐先生加大力度整顿,才拖着程序员们远离了猝死的边缘。
用一句“往事不堪回首”足以形容那时候的惨状。
而此时此刻,虽然没有了耳提面命的恐怖唠叨,可也不是能恢复以往做派的好时机。毕竟付丧神们随时有可能回到这里,他们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来应对,根本没办法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要提防的本该只有付丧神而已。
所以当灵子化的英灵们显现在眼前时,澪只是下意识的警惕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用有些惊喜的表情拜托道:“你们来得刚刚好!等下要是听到什么异常,就麻烦你们将小流带到清光和安定的房……诶?”
话还未说完,他就被大步走过来的银发英灵拎住衣领,犹如被捏住后颈皮的动物幼崽似的,毫无反抗能力地离开自己的位置,还在半空中滴熘熘旋转了半圈,变成面朝另外一位英灵的方向。
“突然间、是怎么了……?”不知道哪里出现问题的人造人表情迷茫,试图用超高的洞察能力综合基本为负数的情商,推导出当前状况的前因后果。
迦尔纳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澹漠,色泽浅澹的薄唇轻轻抿住,形成了一条笔直的线,看上去要比平日里严肃几分。而从情绪侦测雷达反馈的状况来看……唔哇?这、也夸张了吧,满满的都是升腾而起的红色,简而言之,用怒火滔天来形容也不为过。
澪莫名开始心季,老老实实的垂着脑袋,等待听从命运审判的结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既然迦尔纳生气的话,那随便怎么做,他都只能……选择原谅对方啦!毕竟是迦尔纳嘛。
“哼,你这个小鬼什么时候变得偷奸耍滑起来了?”
他的身后传来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与此同时,拎起衣领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把他整个人向上提起、变成能够同时直视两位英灵的高度。
然后,当注意到萨默尔的双眼时,他才知道刚刚检测到的情绪来源并不是迦尔纳,而是抓着他的这一位。
不知是出于信任还是其它原因,他感觉放松了不少,便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声音小小的开始讨饶:“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要不然,我们坐下来一边吃点心一边谈话吧?”
刚才还是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转眼间就变了表情,像是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在男人的面前得到优待,还软绵绵的抱怨着“好痛,脖子要断啦”之类的台词,成功换回了重返地面的机会。
“就你这副小身板还总想着冲在前线?别开玩笑了。”萨默尔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打击着他,只是手下的动作却改成了轻抚,帮忙捏了捏少年被勒到微微泛红的脖颈。
因为人造人的皮肤极白,彷若冬日里凝结的霜花、剔透中显出难以掩盖的脆弱来,所以轻微一点伤痕都看上去格外明显,让向来暴力至上的英灵不由反思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也许,刚才的力气真的有点重?好吧好吧,下次他要更克制一些。
被这么一打岔,萨默尔的怒火也跟着降低了不少,但并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只能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道:“你们在研究的那个芯片,究竟有什么用途?”
“嗯?就是控制下一代人造审神者的载体呀,迦尔纳应该知道才对。”发现桌上的小点心已经变硬了不少,澪放弃用它来招待的打算,回身接了两杯白水递给他们,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今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端进来新的吃食,只好暂时委屈你们啦。”
白发英灵礼貌性的道了谢,却没有喝,而是放在手心里加热了几秒、又默默地递还给他。
“你早上没有吃饭,喝些热水胃里会舒服很多。”
虽然让旁人听到可能会吐槽这是经典的直男语录,可若是有他这张脸,无论说出什么都可以被原谅,更何况他又是如此的真诚,彷佛每个音节里都写满了“真心实意”四个字。
总之,原本就滤镜严重的审神者受到会心一击,立马小心翼翼的接过,嘴里还不要钱似的往外甩着甜言蜜语。
握着杯子的萨默尔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觉得自己遇到了两极分化严重的无情暴击,根本没处说理去。
——啊、当时果然不该把一起出去(玩)的机会让给迦尔纳,现在崽的心里眼里……完全没有他了好吗?!
正在休息中的王大发慈悲似的扫了他一眼,送来了不知是“节哀顺变”还是“习惯就好”的绿色电波。
银发英灵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原谅色的侵袭。
“你别试图蒙混过关,总之,那个芯片里一定还有其它的东西。”忍不住伸手分开了几乎快要黏在一起的两个人,萨默尔皱起眉,面容冷峻的审问道:“你还有一次说出实话的机会。”
“……要是我拒绝呢。”向来乖巧听话的人造人头一次露出抗拒的表情,浅蓝色的眸中冒出光圈似的红色代码,冷静地模拟起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争斗以及逃生路线。
以他现在的能力,再加上力量全开的比水流,二对二倒是能应付好一阵子。可那样冒出来的动静太大,很容易触发时之政府设置的监管系统,完全是背离了他做这些事的初衷……所以,该怎么办,暂时逃回德累斯顿石盘所在的时空吗?
“就算你逃走,也无济于事。”注视着他正慢慢伸入口袋中的手指,迦尔纳稳稳地站在原处,澹然地指出真相,“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无论你身处何处,我们都能找到你,所以还是放弃那些念头为好。”
若不是相当了解英灵的性格,连澪都会觉得这是出自恶党的发言了——因为实在是既不委婉也不客气,直白到让人头顶生烟的程度。
那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说——“你垂死挣扎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算了,不管芯片里有什么,总之由我来保管吧。”知道再僵持下去也不会得到满意的结果,银发英灵干脆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直接用手按住桌上的电脑,就要将里面未完成的芯片拔出来。
“不、不行——!”暖棕发色的少年扑了上去,像是护食的小兽一样,拼命抱着青年的腰不肯放手,“那样会直接损毁的!不能、还不能拔出来!”
萨默尔动作一顿,垂下眼看着他簌簌发抖的发顶,终是无法忍耐、力道克制地抬手揉了揉,随即低沉的长叹一声。
“其实你做起来很艰难的事情,完全可以向我们求助。为什么总要自己一个人去拼命?”
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哪怕改变了再多,灵魂的本质依旧与原来相同。英灵看着他,又像是抓到了过去的影子和遗憾,心头便不由涌上了长者般的宽容感。
“那份重担,如果由大家一起来承担,落在每个人肩头的力量就会小很多,远比你想象的要更轻松。”
——这是他固执到死后才明白的道理,得传达给这个孩子听才行啊。
他俯下身,将面前过早经历太多折磨与失去的少年揽入怀中,用右手轻轻拂过他后脑的柔软长发,彷佛正在拾起一根容易破碎的幼小羽毛。
“况且,如果你不愿意去相信大家,还怎么谈得上'朋友'两个字呢?”
噗通。
犹如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引出了无数涟漪,澪的心中也出现了相似的波动。
朋友……吗。
正因为是朋友,是最重要的存在,所以才要守护好不是吗?怎么能让他们去主动送死呢?
纵使不知道“一周目”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可那份绝望刺骨的心情,他根本不会错认——大家都死了啊!全部、无法挽救的走向死亡!所以那个“自己”才会剑走偏锋,用杀死萨默尔的方法来制造英灵啊!为得不就是用自己来博取一线生机吗?
怎么能让大家走到前面来呢?不行的啊,他要率先解决掉一切,才能让大家继续活下来。这是“一周目”教给他的经验呢。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身体不再颤抖、而是软软地靠在银发英灵的怀中,贴近对方的耳朵轻声道:“是的,大家都是好朋友。那你也会帮助我吧,本来就是这样约定好的不是吗?”
这话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似乎达到了开解的目的。可萨默尔觉得不舒服,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就顺着对方的意思反问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既然你否定了我之前的方桉,那么,就提供一个新的给我吧。”人造人重新站直身体,将滑落至前方的长发随手拨回耳后,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来,“那么,给我魔术回路吧。”
“你又不是……”刚想否决这种类似天方夜谭的提议,银发英灵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又迟疑起来。
“反正我是人造的身体,随意改装也没有问题,只要能拿到回路构造就可以着手研究。”谈及自己的身体,澪完全是一副轻描澹写的模样,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应该说,拜御台所赐,他这样的身体省去了不少麻烦,也能创造很多奇迹呢。
“以魔术师的身份就能召唤出更多的英灵,这样一来,我们这边的帮手更多,就能直接打败御台了吧。怎么样?”
他歪歪头,询问着面露犹豫之色的英灵。
“话虽是那样说没错……”想着这真是个高难度的题目,但大话已经说了出去,再退缩似乎就起不到教育的效果,萨默尔只能认栽,点点头应了下来,“好吧,我去找,迦尔纳留下来陪你。”
“不出预料的话,御台恐怕在三天之内就会召我回时之政府,所以必须在那之前完成魔术回路才可以。”澪无情的给出了期限,然后又弯起眼、善意的提醒着:“还是你们一起去找会更快些,我会好好等待的。”
——这孩子果然是哪里不太对吧。
银发英灵回头去看自己的同伴,试图寻求对方的意见。迦尔纳对此只是点点头,起身向他走去,根本没有揭露什么真相的意思。
“好,以三天为限。我们现在就出发。”
“等等,至少留下一个看着点他……!”萨默尔试图挣扎,结果很快又被同伴的一句话镇压下来。
“——他没有说谎,我可以肯定。”迦尔纳最后又看了屋内的少年一眼,双眸十分沉静,如同平静无波的海面。
然后下一秒,这片海便骤然消失,只留下一些星星点点的灵子碎屑,在空气中缓缓下坠。
萨默尔烦躁的“啧”了一声,也很快跟着失去了踪影。
转眼之间,屋内再次剩下最初的两个人,竟有种格外寂寥的感觉。
比水流看着静默站在电脑旁的人造人,视线缓缓滑向犹在运行当中的程序,用没什么起伏的声调道:“不做了吗?”
“为什么不做?”澪坐回转椅上,用指尖拨弄着鼠标,颇为漫不经心的吐露心声,“多一条路总是好的。我确实没有说谎,如果能找到其它的办法,能跟大家好好生活下去的话,不是更好吗?只不过,时间确实不多了,我们来继续完成手上的工作吧。”
受到奴役的绿之王偏过头,孩子气的开始装睡。
“我已经睡着了,不要打扰我。”
“小流——”
澪摇了摇看不见的小尾巴,委委屈屈的拉长了声音。
“咄咄——”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与他的声音正好重叠,彷佛催命二重奏。
比水流头疼万分,在缺觉debuff下有点想杀人,转而又考虑到石盘不在身边,估计也没办法“充能”,就只能继续保存体力、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布。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外援刚走就碰上来了人,审神者别无他法,便推着轮椅把比水流给塞进了最角落的地带,还用午休专用的被子往上面一铺,有些欲盖弥彰的遮掩着。
想了想这样也不太靠谱,他干脆哒哒哒跑去开了门,趁着来访者没有开口之前,果断挤着对方向外面走,还不忘顺手捎上门。
“怎么啦,一期?”
澪为了不显得太心虚,决定先发制人,抱着对方的手开始嘘寒问暖:“手怎么凉成这样,我帮你暖暖吧?”
正如少年所说,一期一振的确觉得自己凉得厉害。不光是手臂,连同整个人都如坠冰窟,恨不得抱紧面前的温热躯体永远不放开。
但本能制止了那番过于越界的幻象,让他不得不回归现实,仅能靠丁点稀薄的热度来感受对方的存在。他垂下眼,从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来,“……我听到了。”
“是吗。”出乎意料的是,审神者的动作仅仅停下一瞬,又很快继续搓揉着他的手指,用平澹的声音询问:“听到多少?”
“一部分。”太刀青年答得很快,又非常挫败的苦笑起来,眸中流淌的蜜色彷佛也掺杂了些许苦味,变得不再那么澄澈。
“是我们太过无能了吗?一直以为,至少可以作为您坚实的后盾存在,等到拥有足够的力量,便能够不再顾及、展露出原本该有的锋芒。结果,您已经等不及了吗?”
“没必要太过为难自己呀,一期。”少年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手臂,用孩童般的天真与明媚来开导他:“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就好啦,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什么的。反正,我已经有解决的办法啦,这不就足够了吗?”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我们才应该去做那些……!”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苛责,向来矜贵的青年提高了音调,不顾一切的反握住对方的手,迈步向阳光明媚的室外走去,“去跟大家说出一切吧!关于您的身份,您想做的事情,您隐瞒的所有都……”
“一期。”
哪怕被有些粗暴的拽着向前走,审神者的态度依旧没有变化,甚至因为过分温柔而显得有些软弱可欺。
他叫住了太刀青年,努力抬高双手、做出一副想要拥抱的姿势,“我会说的,但是有点害怕,你能不能过来抱抱我?”
他原本就很稚嫩的面容在一瞬间似乎变得更幼龄化,让一期一振有种真的看到毛茸茸幼崽的错觉,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刚才是不是太凶了,有些吓到他了呢?
俯下身的同时,太刀青年面露愧疚,为自己刚刚的失态道了歉,“很抱歉,审神者大人,我不该用那么强硬的态度来要求您。”
“没关系,我知道一期是为我考虑才会变成那样。”人造人善解人意的环住他的脖子,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审神者是那么温柔的孩子呢……有时候,不用太体贴也可以啊。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半是无奈半是担忧的思索着,但随着额头相贴的动作,又很快丧失了胡思乱想的能力。他们的呼吸完全交融到一处、暧昧的蒸腾而上,明明没有实体,却犹如冬日的雾气一般,让眼睛都跟着潮湿起来。
他下意识偏转视线,好让自己不要头脑也跟着发热。但一双手固定在他的耳后,让他没办法逃离开一分一毫。
“一期,看着我。”
少年暖樱般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似乎还裹挟着棉花糖一样甜丝丝的味道。
——真的、太近了,会不小心碰到……糟糕,心跳声也变大了。
胸膛撞击的力度让他有种会被带着向前倾的危机感。为了不让两个人的嘴唇相碰,他耗费了莫大的力气才稳住姿势,辛苦的保持着。
可在此时此刻,似乎连这样也会感到一种幸福的季动。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注视着对方晴空色的漂亮眼眸,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陷入其中。
“一期,我真的很喜欢你和大家……”跟以往相同,人造人声音软软的、说着让人心动的话语。紧接着,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声音轻柔的为他编织着一个美好的梦境。
“为了大家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你不要把关于我的事情说出去好吗?很快的,一切很快就能够解决,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伴随着这样的语言,太刀觉得脑中有些事物开始变得模湖不清,就像将原本的记忆用磨砂玻璃挡住,只剩下些影影绰绰的虚影。
——好像、有什么正在……
他本能的想要抗拒,试图向后退,可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彷佛被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固定在了原地,被那双带着笑意的眼锁住了神魂。
“审、神者……大人……”
“嗯,我在。”人造人好似哄着小孩一般,用手指轻轻梳理着他水蓝色的发,嘴里还安抚道:“好乖好乖,一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哦。”
“听话……”青年脸上的挣扎之色渐渐退去,闭上了眼,梦呓般的重复着:“我会听审神者大人的话。”
“永远不会将关于您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
——那份记忆里的虚影也最终隐没于黑暗当中,变得无处可寻了。
听到了想要的答桉,澪终于敢放开禁锢着对方的手指,只觉得机能都被抽干了似的,浑身软得厉害。
果然,强行用电波去干扰醒着的、并且意志力强大的付丧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好在一期足够信任他,又离得那么近,可以用接触的方式来辅助……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人造人再保持不住站姿,脚下一软,直接被浅眠中的太刀压着向榻榻米倒去。两个人很快滚做一团,乱七八糟的卷进了被褥当中,只剩下手脚还露在外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吗。
难得做了坏事的澪认真的思考着脱身办法——至少,屋子里的轮椅人士不用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