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行早上离开鹿兴园,回公司取了几份材料,一个上午都在与钟太商议。
钟太与其丈夫在财产分割上一直没能达成共识,分歧最大的便是两人一同经营的一家通讯技术公司。公司建立初期两人各持股40%,钟太出任总裁负责经营,钟先生很少插手公司决策,但先后为其融资1000万美元。经历过公司扩张、上市、股份稀释、给女儿的股份被钟先生代持等种种过程,最终钟先生以48.3%对26.6%的持股优势,在离婚官司的财产争夺中占据了上风。
钟太不愿意割舍自己的心血,但这场官司想赢并不容易。
但,案子再复杂,好像都没有当下的情况更难。
现在所有的资料都在江一行手中的公文包里,当事人本人在他身旁,一句话说错,他的身份便要被拆穿了。
江一行发现,自己并不想这场游戏这么快谢幕。
他单手插兜,淡定地先发制人。
沈棉的气势还没发出来就一口气卡住,愣了愣,下意识摆手解释:“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是我同学,我们来做作业的。”
孟星河确实也长得好看没错,但鸭鸭是最好看的,毋庸置疑!
她没发现这突然之间的地位转换,明明她才是有理的一方,却被江一行抢占了道德制高点。
甚至感到了一丝丝心虚,以前她确实迷过孟星河的颜来着。
她开始苦恼该怎么向鸭鸭解释,她对孟星河的好感始于颜值终于颜值,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她现在眼里只有鸭鸭!
她说得也没错,但被撇清关系,某些人心里并不舒服。
“来做作业的同学”孟星河皱眉看了眼沈棉,又盯着江一行,看不出是什么眼神。
两句话便透露出两人关系匪浅,开口就是“新欢”,这人莫不是个“旧爱”?
沈棉慌忙否认的样子,更像是给了这个猜测一个有力的证据。
钟太与江一行的母亲宋茵华是朋友,这次能请到江一行做她的代理律师,也是托宋茵华的面子。
江一行是这一辈里有名的青年才俊,江家底蕴深厚,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年轻有为拔群出萃,每个人提起来都赞不绝口的。
只知道他一直未婚配,却没听说过身边有什么女人。钟太淡定地打量两人一遭,视线在沈棉身上停留的时间尤其久。
怎么看都还是个女学生。
她大量沈棉的时候,沈棉也在瞅她。
边瞅边在心里暗暗地柠檬:好漂亮,好有气质,身材好好,还是个大富婆,自己被比下去了。t^t
江一行就在这时侧身,自然而然地挡住两人互相观察的视线,对钟太道:“碰到个朋友,失陪。”
不是朋友,我是他现在的金主。
沈棉在心里说。
唯一的!
钟太识趣地收回视线,没多打探他与这两位年轻人的关系:“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再联络。”
江一行目送她下楼,一转眼看到对面沈棉突然瞪起来的眼睛。
还要联络?
不可以!
江一行朝两人走过去,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孟星河的脸,低头问沈棉:“写作业?”
沈棉点头:“嗯。”
周末相约咖啡馆写作业的男女同学,有几个是单纯的写作业?
有些东西一看就穿,江一行别有深意地一笑:“那作业写完了吗?”
分析报告一时半会肯定写不完的,回去还要和其他两人再做汇总讨论,最后形成完整报告。
孟星河的框架列得很好,她已经把需要的材料和法律条文整理好了,今天的两个小时效率很高……
“两个小时”提醒了沈棉,也让她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质问,被他占了先机。
这只坏鸭。
“你请假的时间到了。”她说。
请三个小时的假偷偷默默出来见其他客户,时间到了赶快回去上班。
哼。
江一行从容地看了眼手表:“准确来说,还剩23分钟42秒。”
沈棉:“……”
不愧是服务项目都要按分钟计算的鸭,连请假的时间也算得如此精确。
哼。
刚哼完,江一行放下左手,说:“这个时间送你回家刚好。”
嗯?
沈棉眨了眨眼。
这个突然的转折,体贴的话语,让人情不自禁有点心动。
“可以走了吗?”江一行嘴角噙笑,颇为温柔。
沈棉不争气地被这个笑容蛊惑,气性马上就消了。
但她还记着江一行今天的恶劣行径,不能因为他笑得好看就一笔揭过,回家之后必须严肃处理。
她一脸严肃地说:“可以。”
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处理渣鸭,忘了还有孟星河,说完就迫不及待下楼去拿自己的书包了。
江一行开了车,还是那辆绿色的m760li。沈棉本来挺喜欢这个颜色的,现在觉得不好,非常不好。
爱是一道光,绿的你发慌。
她把书包放在腿上,清清嗓子:“我要批评你。”
“是吗。”这个词令江一行觉得颇有意思,“为什么要批评我?”
“因为你除了我,同时还见其他客户,这种行为相当于脚踏两条船,这样不好,我不喜欢。”沈棉说。
吃醋了?
江一行挑眉,开车间隙瞥了她一眼。
而且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功贴到肉肉,啵啵也没有。他不好好服务自己,请假去服务别人,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沈棉眉头拧成疙瘩,越想越气。
她理所当然地说:“我付了包月的钱,应该享受排他的权利,你这一个月的时间都是我的,不能接其他客人。”
连专业术语都用上了,江一行好笑不已。
车停下等红灯时,他转向沈棉,十分认真地与她讨论:“我们在谈价钱的时候,你并没有就排他性作出要求。”
沈棉想了想,确实。
“我现在可以补充要求吗?”
“当然。”江一行勾唇,“你有权利这样要求。”
“那你这个月不能接其他客户了。”沈棉两只眼睛写满诚恳,“我有钱,我养得起你的。”
虽然你很贵。
江一行失笑。
他笑起来眼尾弯起的弧度总是刚刚好,沈棉每次都不由自主地被蛊惑。
她心里叹息,蓝颜祸水啊,祸水。
江一行偏头,含笑的磁性声音让她中毒更深了:
“谢谢,我的荣幸。”
问题解决,沈棉开心不少,不过到家下车时,又想起他今天和优雅女士偷偷的见面。
走进电梯,她忍不住瞅了瞅江一行,把脑袋凑过去小声问:“你今天,和她做了什么啊?”
江一行摁下按钮,云淡风轻道:“喝咖啡,聊天。”
只是喝咖啡聊天吗?
哪有客户约鸭鸭见面只喝咖啡的?
沈棉很纳闷,又问:“那你陪她喝咖啡也收费吗?”
虽然和她的理解有出入,但咨询费确实是收的。
江一行点头:“是。”
沈棉不禁好奇:“收多少啊?”
喝咖啡这项服务她还没有解锁,不过陪聊确实是一项看起来简单、实则很耗费心力的一项工作,收费也无可厚非。
钟太毕竟是母亲介绍的,虽然案子有些复杂,咨询费都按最低标准走。
“一万每小时。”
沈棉惊呆了:“陪聊这么贵吗?”
她唏嘘不已,马上决定:“那我不和你一起喝咖啡。”
她不需要精神陪聊,她只需要身体互动。
一万块可以用来摸腹肌5分钟,牵手20分钟,为什么要喝咖啡这么无聊?
江一行笑出声。
他今天有问必答,态度特别端正,还主动利用请假最后的时间送她回家,加上根本没有和女客户做别的事,只是喝咖啡这么正经,沈棉的气一点都没有了。
他的鸭鸭还是乖的。
进家门时沈棉眉眼飞扬,看起来心情比离开咖啡馆时好多了。
她把书包抱进书房,正把电脑和笔记往外掏,突然记起昨天的约定。
马上趿拉着拖鞋吧嗒吧嗒跑回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江一行。
江一行脱下外套,刚走到客厅,见状睨她一眼,态度良好地问:“还要继续批评吗?”
沈棉猛摇头,嘴角抿着笑,眼珠骨碌碌转。
就差把“我想做坏事”几个字写在连上了。
江一行莞尔,也不说话,扯了扯领带,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我要亲你了。”沈棉通知他,“我的舌头好了。”
江一行意味不明看她几秒,将领带摘下,扔在沙发上:“自便。”
“多少钱?”沈棉已经学会先问收费标准。
“两千。”江一行说。
两千?
比想象中便宜多了呢,毕竟摸喉结都要九千,沈棉甚至以为自己听错。
她当机立断毫不犹豫毅然决然抬脚,越过沙发小步朝江一行跑过去。
到了跟前,却踌躇了一下。
怎么亲?
实战经验为零,但毕竟博览皇书广阅艾薇,沈棉的理论知识非常丰富,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运用。
需不需要先去漱个口?
自己作为雇主,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抱住他的脸亲?
可以伸舌头吗?
第几秒伸?
她的神色认真得不亚于解高数题,江一行站在她面前,老神在在地欣赏片刻,才问:“不会?”
“会的。”沈棉马上说。
她舔了舔嘴唇,踮起脚尖往上、往上、再往上……
……够不到。
她165的身高不算高也不算矮,但踮直了脚嘴巴也跟江一行差了一截。
偏偏他站得笔直,一点也没有稍微低下头配合的觉悟,垂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她挣扎。
沈棉试了几下均失败,只好请求他:“你可以低一下头吗?”
“可以。”江一行依旧是温文尔雅、谦谦有礼的风度。
“低头,也是另外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