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陈友孝三十六岁, 因伤从部队退役转到公安部门, 在侦查员的位置上立下无数功绩, 如果不是他本人热爱一线工作, 这会儿没准已经提到别的部门任职去了。
赵新书三十五岁，这位是妥妥的高材生、国内顶尖学府毕业有博士学位, 先是从部队里转业到司法部门当了两年的法院法医，而后主动提出调动、转到公安部门来当一线法医, 目前任职安西区刑警支队刑事技术科副科长。
这两位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根正苗红, 党和人民的忠诚战士, 能被特别保护局调查二处的人接触, 那是在他们自个儿都不知道的时候自家的履历就已经被上面审查复查搞了好几遍了……
总之——看完了手中这份看似和别的部门没什么太大区别、但细则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保密条例，以及文件最后附带的那张莫名其妙的调令, 陈友孝和赵新书这两位新时代共o主义战士、党和人民的忠诚战士、无神论的坚决拥护者三观碎了一地；赵新书直接用那双镜片也遮不住的犀利目标审视杨处长，似乎在琢磨这位到底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居心；陈友孝已经开始警惕地打量看似平静谦恭但很有不法分子体格的萧静，整个人就像是被惊动的猫那样蓄势待发。
杨品微微一笑, 对这两位的反应貌似还挺满意, 然后他转头看向萧静：“小静啊, 你来给咱们的新同事展示下，大家坦诚相见, 以后也好协作配合。”
萧静腼腆地笑了笑, 在陈友孝警惕的目光中伸手进怀中——掏了几个本本出来：“……这是我的户口本，退伍证和党员证。”把这几个本本摊开来跟陈友孝和赵新书展示了再下收起，萧静先是做了个深呼吸，而后……这位原本身高就起码得有一米九往上的魁梧大汉忽然间体型又再往上拔高了差不多五公分, 面部和双手、脖子这几处露在服装外的皮肤变成了淡青色，还隐约泛起鳞片似的青光，额头两侧更是直接鼓出两个婴孩拳头大小的角质状鼓包。
“……”陈友孝下巴脱臼，赵新书下意识地扶了下眼镜。
杨品继续笑，语气颇为温和亲近地解释：“萧静可不是什么外来人口啊，是咱们华夏国土生土长的龙的传人，他身上这些异状呢我们国家的专家已经研究过了，只是普通的返祖现象，据调查萧静祖上是j省人、祖辈居住在太湖周边，后来才举家搬迁到h省，所以专家认为萧静家应该是有太湖龙神血统，返祖现象出现在萧静这一辈了……”
“……”陈友孝和赵新书这俩的嘴角齐齐开始抽，哪个专家得出的结论啊，特么龙的传人不是一首歌吗，还连太湖龙神都扯上了，他们都快不认识普通这个词了好吗！
杨品打个手势让萧静把变身异像收回去，继续道“……萧静被国家发现是应征入伍的时候体检查出来的，他的血液里面99.99%和普通人没区别，但有0.01%是现代科学也无法解析的不明物质，就是这一丁点的不同导致萧静身上出现了目前的科学无法说明的特殊返祖现象。发现萧静后国家大力推广了义务献血活动，期望能从十几亿国民中发现第二个类似萧静的例子——当然，义务献血本身对血库、对医疗系统的作用也是正面的——目前来说第二个萧静还没有出现，但至少证明我国的地界上是有奇人异士的，我们的祖先传说中的那些神话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而且就萧静的能力来看，这种奇人异士并不是无限强大的，萧静不会行云布雨、他的血液里面也没有什么让人强身健体返老还童的能力，只是身体能力比一般的特种兵强个三到五倍、异化现象下皮肤和骨骼的韧性、坚韧度接近2a级的防弹板，并不是真正的刀枪不入也没有力拔山河的夸大能力。”
陈友孝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肉|身具备2a级防弹板的强度你还管这个叫只是？！
赵新书这个智商起码在120以上的家伙听出了不同：“组织上怀疑a市的不明原因死亡事件和这种奇人异士有关？”这货结合杨品的坦诚和那保密条例上附带的那条莫名其妙的调令，已经明白接下来事情要往哪个方向发展了，倒是调整自身接受得很快。
“不仅仅是a市。”杨品严肃道，“你们之前在公安系统内应该也有收到风声吧，知不知道h省旧镇的黄姓宗族大规模暴毙事件？”
陈友孝和赵新书神色一凛，陈友孝连忙道：“这事儿h省省厅那边没出通告，我们知道的也就仅限于网络上网民的小道留言，具体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
“黄姓宗族四十二口人，在十月五号这天晚上七点到七点二十分内同时因某种原因暴毙，除了其中一名老者尸检后显示死因为疼痛过度导致的心脏衰竭，其他人的尸检查不出死亡原因……这四十二名死者扭曲的形态能看出死前曾经遭受过巨大的疼痛，但奇怪的是除了少数几个倒地时有轻微磕碰伤痕的，大部分人的体表、皮下组织、内脏器官，没有丝毫的损伤痕迹。”杨品继续道，“既然你们看了网民流传出来的消息，那么也知道h省旧镇本地对这四十二人的暴毙皆呈现出喜大普……咳咳，一面倒的叫好，当地部门后续调查中，也证实黄姓宗族暴毙的四十二人要么身负重要要案、要么有严重的个人作风问题。再联系上g省a市的王祎哲、黄伟明、吴家源（黑龙）、罗兴平、周顺等人的不明原因死亡事件，不难得出我国出现了自诩民间义务警察、以除暴安良的借口行肆意妄为之实的个人或团体这个结论。”
陈友孝与赵新书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很凝重。在见到萧静这个异化现象的活体例子前他们是不相信有什么奇人异士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些所谓的气功大师已经被证明是一场荒诞不经的笑话。求神拜佛可得神明保佑更是扯淡，若真有鬼神这玩意儿，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死去的无数冤魂把地球搞成活生生的人间地府都够够的了。
但是用比较“科学”理智的眼光去理解接受类似萧静这种奇人异士，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就是一个稍微能打点的个体罢了，能抗小口径□□□□难道还抗得过飞机大炮？能抗得了日新月异的科技文明大杀器？如萧静这样被现代政府收编管理融入体制内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政府服务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国|领导人又不是脑残，好好的生物科技未知领域活化石出现在眼前不考虑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而是拿去解剖切片，那得智商降到一个什么样的级别才做得出来。
但……很显然，假如a市的一系列事件和h省旧镇的黄姓宗族大批量暴毙事件是同一个或同一个团伙所为，那么该团体就绝不是萧静这种好收编的了——对方杀人的手法g省和h省两大省份倾尽全力到现在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甚至连对方的行踪、活动轨迹等等都是两眼一抹黑！
赵新书性格比较冲动、有些嫉恶如仇，本心上他巴不得人渣全死光，但作为法制工作者他还是知道轻重的，从社会稳定的大层面上讲这个未知个人或团体的危害更加不能忽视——警察法官行刑者的权力全集中在某一团队身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冤假错案不是四个字也不是一份份简单的文档文件，而是无数家庭的破灭和无数人被毁灭的人生，若非如此，我国早几年就开始的司法改革难道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现在这个自诩民间义务警察的个人或团体看着似乎是非罪大恶极者不杀，那么以后呢？若是公开了引起民间有样学样、一个个吃多了无聊闲的家伙随便找个人扣顶“有罪”的帽子施加名为正义制裁实为发泄情绪的暴力，社会稳定还要不要了？更别说现在网络上靠带节奏吃狗粮的隐匿份子那么多，这类人的存在一旦曝光，风向会给带偏到哪个星系去都没有谱。
与较为死板的陈友孝不同，赵新书的接受力是比较强的，他问出的问题也很能表现他的态度：“组织上对这个团伙是怎么看的？”
陈友孝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赵新书，他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种问题——这也是有必要问的吗？
杨品倒是很欣赏赵新书的视角，确实这样一个无视法纪的个人或团伙从法制的角度上来说是必须严厉惩戒的，但若从更高、更全面的角度来看，这就得打个转；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为国家的强大做贡献是从战火中浴火重生的华夏国自xxxx（大家意会、意会）后总结出的经验教训，就算被理想主义者指斥功利，但没有那些为了“功利”忍辱负重的先行者，华夏国早就步上白象的后尘了。
“当然是必须严厉惩戒。作出这样的大案，我们必须向公众有所交代。”杨品严肃地说道，“不管是a市的不明原因死亡事件、还是旧镇的黄姓宗族大批量暴毙事件，都不能容许再次发生，这是对公共秩序的挑战，也是对法律威严的挑衅，必须严厉禁止类似行为。”
赵新书脸色暧昧，陈友孝则是嘴角直抽抽，这位杨处长连官面上的话都没有丁点提到如何具体惩戒，可见上面对这个干出“大案”的团伙还是有着别的想法，或者说，将其收编或是“统战”的考量占了上风……至于操作过程，连陈友孝这种正直的老侦查员都能想象到，无非是重拿轻放、换个地方让其为国家的生物科技或是别的什么相关领域鞠躬尽瘁发光发热。
“当然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发现目标、找到目标。”杨品话锋一转，微笑着道，“你们两位是a市对这些事件接触最久、了解最深的人了，我和萧静初来乍到，不如请先给我俩介绍下？”
作为一个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庞大国家，最顶尖的那一批人绝不能是偏激狭隘之人，也绝不能没有容人之量……说难听点，上世纪八十年代到本世纪这几十年的忍耐这些人什么白眼偏见谣言风浪危机没经历过，真要是心胸狭隘之辈或是不能接受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北方毛熊帝国魏然屹立的时候给的那些委屈早就逼得无数人自杀了账了。这个庞大的古老国家有它的心胸，也有它的坚韧，区区奇人异士还不足以让这些笑谈天下事的真正精英们惶恐茫然。
杨品这个气质儒雅的中年帅哥自家祖上就是华夏古顶尖精英之一，自身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作为华夏古国顶尖精英后代的荣誉感，什么龙神后裔返祖啥的，压根动摇不了人家坚定的信念。听完陈友孝这个直接调查者和赵新书这个一线法医、直接尸检者的陈述，他没有趣死磕那莫名其妙的死法，而是若有所思：“这么说来，第一个不明原因的死者王祎哲死亡现场是新生活小区，黄伟明和吴家源（黑龙）的死亡现场离新生活小区直线距离仅有1500米，罗兴平和周顺则是直线距离不到五公里？”
陈友孝苦笑道：“我最先开始怀疑的也是目标可能居住在新生活小区，其实在王祎哲和黄伟明、吴家源这两批死者的间隙，离新生活小区八百米的地方出过一桩由小区居民举报的猥亵儿童案件，我们也从这两个小区居民身上下手调查过……这两人一个是经营网吧的业主，一个是在网吧里打工的普通市民，派去的同志跟踪了几天又假扮成送外卖的人接触过，经济往来、活动轨迹等方面都没有发现异样。这两人的档案也是清清白白，除了其中一人有过聚众斗殴被当地派出所拘留的记录，其他的都没什么异常处，如果这两人跟这事儿有关的话，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报警，不是自个儿私下动私刑处理。后来我又想办法把新生活小区入住的居民摸底了一遍……”
帝利亚斯想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再经验老道的侦查员也难以发现他的存在……
杨品知道在没有正式成立专案组的情况下陈友孝能进行这种规模的查访已经是尽了全力了，点点头看向赵新书：“赵法医，你有什么想法吗？”
赵新书道：“不能说想法，是我的一点猜测……首先，我认为嫌犯杀害这些死者的时候是没有直接接触的，当然这一点我也不是很肯定，也许这个嫌犯是有什么特别科学不能解释的能力，不需要直接接触就能犯下杀人案。”今天之前赵新书是绝不会把这种猜测说出来的，但既然能变身的返祖者都出现了，再来个能隔空杀人的人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在座的三人自然不会嘲笑赵新书的异想天开，纷纷点头。
赵新书又道：“再来，我认为这个嫌犯团伙行凶的时候估计对目标的选择上是有限制的，原因是罗兴平和周顺案，以及杨处长你提到的h省旧镇黄姓宗族案，这两个案子的死者所处的环境都是较为封闭的私人空间内，且身边大多都有其他人存在，但在案发过程中，这些人并没有感受到异样也没有受到伤害，比如罗兴平和周顺案中的那个小孩，小孩是直接跟着两名死者共处一室的。对方是故意留下目击者的吗？我想应该不是……”说到这儿赵新书有些异样的振奋，“我认为，对方的特殊手法只能用来杀害符合条件的人。”
陈友孝不想听到这种话，这似乎是在为嫌犯开脱、标榜那家伙的行为正义性一样，但认真想来赵新书的这个看法也没有错，黄姓宗族案不说，确实罗兴平和周顺案在当时那个小孩是很有可能听见动静、或是看到什么不应当看到的东西的，做下如此大案的嫌犯居然不在乎目击者的存在，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还有安西村的黄伟明和黑龙事件，案发的时候黄伟明的女儿是跟黑龙共处一室的，是在事后才被惊吓到从现场跑出来，这个小孩也没有被伤害。
杨品没有在意赵新书的狂热，略一沉吟后，这位杨处长点头道：“有这个可能，这样的话……倒是降低了一些嫌犯的危险性，如果对方真的只能对特定的人员出手的话。”
没人不惜命……假如对方是能无差别大规模群体屠杀的穷凶极恶之徒，跟对方接触时他们这些一线人员心里就得打个突。而若是这种以无法猜测的手法夺取他人性命的手段是受到限制的，那么对大伙儿都是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故事是虚构在平行空间里的，请勿与现实世界对号入座_(:3∠)_
说到国家的忍辱负重，很多人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是稍微翻一下这几十年间的实事，基本也能有个大概理解了。
有些人提到国家发展只会高贵冷艳地说一句山寨出来的发展，说这话的时候这人大概不知道各国的工业文明都是抄着发展起来的，德国抄英国、美国抄欧洲、大家集体抄英国，往死里抄往死里山寨扒掉英国最后一条底裤，这才有了现在的五常……还真以为日不落和日已落只是梗呢。
话说这段时间一直在犹豫这篇文是不是砍掉算了，实在是扑得我妈都不认。但是纠结蛋疼忧郁过后吧，还是舍不得，算了，先饿几个月肚子把这篇文搞完吧囧……今天开始日更，就算字数超到姥姥家都没法入v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