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死了, 却依然活着;有些人活着,就像是死了。而琴酒好巧不巧的, 正式成为了生不如死、行尸走肉的一员。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衣组织在为了保护叶久泽这个“罪魁祸首”拼尽全力。
在他触不到的地方,傻逼队友在为了满足自己的脑内幻想动用大量隐藏势力。
在他听不清的地方,致命宿敌在为了彻查他的生平履历编造一堆不靠谱分析。
他的江山和小弟,丰功与伟绩,凶名共霸气,正随着短短两日的生变一点点变得狼藉,恐怕日后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他成了自己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害他退化成孩童的狗比却“荣升”为他的情人,享受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保护,不费吹灰之力地霸占了他奋斗的基业。
奋斗八百年为她人做嫁衣,努力千万遍替仇敌送大礼。
琴酒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怎能不吐出一口血,他可没觉醒丝毫“拿得起放得下”的佛系!
故而,直到第二天叶久泽艰难地从榻榻米上爬起,饱含残念地进入客厅吃饭,还能看见彻夜未眠的琴酒蜷缩在沙发上, 气压低、有黑泥。
他的藏獒守着门,金毛护着窗, 再对比“敬业”脸上的三条爪痕、手臂上的一排牙印,叶久泽不难猜出昨晚发生了什么。
小孩儿想逃家被狗抓住了呗!
叶久泽对敬业生不出多少同情,他知道对方的魂儿是个货真价实的成年人。
哪怕长得再英俊, 也改变不了对方一见面就想对他下杀手的事实。
他留下敬业,一来是防止他顶着张孩子皮去祸害人,二来嘛……就当是劳动改造,不把对方的脑子洗成社会主义,他就不配当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
他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打怪升级赚条命,宣传美好与和平。
守护世界,从社会主义做起!
但是——敬业顶着个孩子壳,看上去幼小可怜又无助,他要是不理不睬,是不是太没人性了点?
叶久泽大脑当机了一下,走上前去:“啊,没事吧,被狗咬了,哟,出血了。”
琴酒冷着脸,神色间满是阴鸷。
他人变小了,但好歹还有格斗意识和战斗本能。可昨夜,他居然被一只狗摁在地板上摩擦,脸着地的那种!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只狗,是众狗中体型“娇小”的奶狗白柴!
他的自尊心严重受挫,以至于除了冷漠,他不知道该挂上什么样的表情。
“你是想出门吧?”
琴酒眸子微微睁大,下一秒,他顿觉自己的情绪过分外露,不自觉地收敛了起来。
“其实你想出门可以事先通知我,我还不至于囚禁你、虐待你。”叶久泽往书包里装着三明治,说道,“半夜逃跑,活该被咬。”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时钟,干脆走向琴酒,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拉起。
“趁现在还有时间,去趟医院……”
琴酒下意识地蹙眉:“做什么?”
“打狂犬疫苗啊!”
琴酒:……
不知为何,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
不祥的预感果然成真了,琴酒被叶久泽拖出门没多久,就察觉到附近埋伏了一堆人。
且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一堆人”是不同势力的组合,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除却组织中的老熟人,应该还有交手过无数次的死对头。
本能地,琴酒戒备了起来,只觉得浑身汗毛倒数,仿佛处于枪林弹雨之中。
他如今只是个“孩子”,且失去了成年人的力量和体魄,甚至没有丝毫的装备。别说玩得溜的枪,就连把水果刀也无,这还反抗个蛋?!
他的手被叶久泽牢牢牵着,前门有对头,后门有众狗,简直天堂无路地狱无门,犹如被关进笼子的鸟,插翅难飞。
时隔多年,琴酒难得紧张了起来。
但很快他就发现,剧情发展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间,他听见了一个死对头暗含期待的声音:“喂,你拍到了没?”
“拍到了拍到了!”另一人有点激动,“没想到gin那种凶神恶煞的家伙会有个这么无害的儿子……噫,他儿子长得跟他真像。”
“是啊。”死对头感慨道,“居然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是女孩子?”
琴酒:……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死对头之一是个萝莉控?!
顺便,他最厌恶的,就是有人说他长得漂亮!呵,等他恢复了,一定要一枪崩了他!
这么想着,琴酒抿了抿唇,不自觉地紧握住叶久泽的手,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咋了?”
琴酒的眼神不可控地瞟向了灌木丛。
“哦。”叶久泽冷下了脸,“习惯就好,这是没办法的事,我长得太美,总是被人偷窥。”
狗子们和琴酒:……
请不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好吗?
话音落下,叶久泽松开了琴酒的手,捏了捏拳,走向了灌木丛。十秒后,两个身量颇高的男人被他利索地拖出来,一顿海扁。
“我说过多少次了,老子不是明星!有这闲情当狗仔,怎么不去看毛片!”叶久泽拳打脚踢,“拍拍拍!你们啥地方都能潜入咋不去fbi?!”
真·fbi正式员工·俩挨打男:……
无语凝噎!
“不……不……误会!真的没拍……”两人脸肿成了猪头,本算不错的身手在叶久泽的暴力压制下都成了花拳绣腿。
“误会?没拍?你特么单反和摄像头都带了,还误会?”叶久泽抄起单反,又打开一旁的录像机,狞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觊觎我的美貌!”
他打开了录像机的成片,习以为常地等待着自己大长腿或是小蛮腰出现,然而……他发现所有的画面,都是身边金发碧眸的可爱小男孩。
叶久泽:……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与此同时,两名猪头男在阵亡前泪流满面地解释道:“真的没拍……你。”
叶久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急中生智,找好台阶:“拍我就算了,是男人嘛,大家都懂。可你们拍个孩子就不对了——”
叶久泽起身,捏了捏拳,浑身冒出了黑泥:“性取向给你打断哦!”
他干脆利落地下手——
“嗷!”
伴随着几声惨叫,琴酒眼睁睁看着曾跟他打生打死的对头奄奄一息地躺在路边,手侧躺着破碎的单反。
琴酒:……
不知为何,心情有点愉悦==
但很快,琴酒愉悦不起来了。
他睁着死鱼眼,看着曾经合作过的某位头目打扮成和蔼可亲的老爷爷,牵着一只腊肠“遛弯”,不小心“偶遇”了他们。
“啊,这是你家孩子吗?金色的头发真漂亮。”
漂亮x1……
没多久,琴酒在下一个路口撞上了曾经和他战斗过还被他一脚踹下高楼摔断过腿的某特种兵。
对方戴着鸭舌帽,骑着自行车,手握一个盒子:“请问是叶小姐吗?您有个快递请签收。”
不自觉地,对方的眼溜到了他脸上:“啊,请问这是你家孩子吗?这双眼睛真漂亮。”
漂亮x2……
签完快递,叶久泽打了计程车,虽说车费昂贵,但好歹省事儿。但琴酒万万没想到,计程车的车窗摇下,驾驶座上坐着他曾经“抛尸”过的卧底。
对方扬起太阳般的微笑:“啊,这是你家孩子啊,真是精致又漂亮。”
漂亮x3……
叶久泽破开密集的人群,牵着孩子来到医院,恍然间想起敬业没有吃早饭。他带着他来到面包店,迎上服务员甜美的微笑。
琴酒:……
哦,这个女人,是山口组的当家之一。曾经打过交道也做过交易,难缠棘手又可怕,是男人最不敢沾的母老虎。
可现在,她柔情似水宛如国民初恋:“呀,这么漂亮一定是男孩子!”
漂亮x4……
琴酒的心已经麻木了==
而等他被叶久泽压迫着挂号进入医务室,正面对上打疫苗的主治医生时,琴酒才由衷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因为那位握着针头,显然等待良久,还笑得不怀好意的医生不是别人,正是多次和他斗智斗勇、战斗得如火如荼,堪称宿敌中的战斗机,对头中的轰炸机的——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fbi高级搜查官,曾成功混入黑衣组织步步为营地升为精英成员,并得到了“rey”的代号,一度以高超的双商将黑衣组织戏耍在股掌之间。
有好几次,连琴酒都险被他算计,要不是有点脑子还敢拼命,只怕早成了对方的“猎物”。
可现在,赤井秀一这个本该在美国办案的货,为什么会来到日本?!为什么会在医院当医生,还好死不死的是狂犬疫苗注射科的医生?!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赤井秀一握着一根粗壮的针管,鼻梁上架着的平光眼镜反射着鬼畜的光芒。他挂上亲切地笑容蹲下,直视着孩子戒备的双眼。
“啊,这孩子长得真漂亮。”
漂亮x5……
琴酒处于极端戒备的状态,偏偏还要将自己伪装得像个真小孩,决不能被对方察觉出丝毫不对。
赤井秀一伸出手,来了个摸头杀:“乖孩子,放心,不会痛的哦。”
他举起了手中闪亮、尖锐的针头:“要像你爸爸一样勇敢,我想每个孩子心中的爸爸,都是身中数弹还能从地上爬起来飞奔的英雄吧?”
啧,打不死你爹我还折腾不了你吗?
赤井秀一的笑容愈发和善了。
琴酒:……
不!他绝不能承受这种耻辱!他不要被扒掉裤子,让宿敌在他屁股上扎针!
琴酒下意识地想逃,却不料叶久泽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不可以跑,要打针。”
“乖哦,不要怕,不会痛的。”
“汪汪汪——”君麻吕连捅刀子都不怕,这孩子居然怕打针,好怂哦!
琴酒剧烈挣扎起来,拼尽全力:“放开我!你们给我松手!松开我!我不要打针!”
“啊……放开我!放开我!”
琴酒被叶久泽摁趴在躺椅上,赤井秀一扒掉了他的裤子,露出两瓣白嫩的小屁股。
他拿着棉花轻轻擦拭,凉凉地开口:“如果扎歪了,可是要重新打一针哦小朋友。”
琴酒:……
趁着这孩子懵逼的档口,赤井秀一二话不说,将针头捅进了琴酒的屁股。
“嗷——”
琴酒惨叫一声,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这么娇贵,连打个针都会痛到两眼发黑。
赤井秀一,你这个庸医!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杀了你!
然而,赤井秀一给了他肉体上的痛苦,都远远比不得叶久泽给予他精神上的重击——
就在琴酒动弹不得、奋力想要振作并慢慢黑化的档口,耳畔响起了叶久泽毫不作伪的真诚的致谢:“谢谢医生,医生辛苦了!”
赤井秀一微笑:“不辛苦,应该的。”
叶久泽感动道:“医生你真好说话,以后给孩子打针的还是你吗?”
“当然。”
“啊,那真是太好了。”叶久泽笑道,“这孩子容易冲动还熊,就需要一个能制得住他的医生,以后还是医生输液,我就放心了。”
赤井秀一和蔼可亲:“这是身为医生的本分。”
琴酒:……
活着没有意义了,完全没有意义了==
……
琴酒打完针回家,已经失去了作妖的精力。当宿敌扒掉他裤子,把针管捅进他的身体,他的身心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金发碧眸的小天使石化在沙发上,嘴中恍若有魂魄飞出,打击如此大……
叶久泽有点不忍,可看看所剩无几的时间,他觉得没时间再安慰这小子了。他本能地抱起白柴,展开了疾驰的能力,一路风驰电掣地冲向桐皇——
今天周三,第一节课国语。
他不想被国语老师罚站,学生会长丢不起这个脸!
可等叶久泽走进校园,才知道自己的脸不是丢在课堂上的,而是丢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他忘记了,他身为桐皇学生会会长居然忘记了——今天是学园祭==
桐皇学园祭……他记得两周前安排了“小弟们”处理,结果两周后的今天,他啥也记不起来。
而一向冷质感颇盛的桐皇建筑,在各款颜色的搭配之下变得柔和不少,冲淡了它一向的冷硬与肃穆。
无数男男女女熙熙攘攘地走在一处,东边是大型歌舞台,西边是动漫cos场,北边是商品交易街,南边是美食一条龙服务店。
无数奇装异服的学生四处流窜,洋溢着欢声笑语,冲淡了叶久泽一直紧绷的神经。
学园祭,他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他返校那几天原以为学校在建新教学楼,哪知道是在筹备学园祭。
“会长!会长来了!”
“天呐,会长你怎么现在才来?!”
“说起来,会长并没有参与自己班的活动呢……连舞蹈社的群演也没有参加。”
“会长之前请假好多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众人纷纷凑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几乎炸成了菜市场。
但段落大意拆开重组一下,只有一个意思——会长你太不够意思了,也太失职了,居然连学园祭也忘了!
“额……抱歉抱歉,最近真的很忙!”叶久泽诚恳道歉,这的确是自己的失职。
“会长,我们班的主题活动是‘妖怪餐厅’,换装服务,如果你加入的话我们就原谅你。”穿着兔耳装的妹子竖起一根手指,“毕竟,即使会长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
“凭借会长的美色我们也能取得年段组第一的业绩!”
叶久泽:……
所以他活着就是为了出卖美色对吧?
“呐,会长,如果你这一次逃了,以后国语作业就别问我要了。”某学霸妹冷静道,“包括日本史,上课抽查背诵我不会再提醒你了。”
“会长,如果你推辞了,买便当我不会再帮你跑腿。”
“是的呢,以后有了乙女向攻略游戏也不带你一起玩了。”
叶久泽:……
他从不知道,他有这么多把柄落在她们手上==
“我去……行了吧。”
不知为何,越来越觉得跟妹子相处,万分心累==
叶久泽将书包交给了兔耳装妹子后,就被一堆人架着离开了原地,冲向更衣室换装。远远地,还能听见一堆女人兴奋的讨论声——
“啊啊啊,好不容易逮住了,今天一定要让她穿上猫耳装!”
“才不要,九尾妖狐的装扮更适合会长,她的身材明明这么妖艳贱货啊!”
“泳装怎么样?”
“闭嘴吧变态,很明显什么都不穿才好看啊!”
“……你才是变态吧。”
声音和人影渐渐远去,猫耳装妹子却发现叶久泽的书包撑开了一道口子,里头钻出一个毛茸茸的狗头。
“诶?”猫耳妹一愣,“这不是会长的狗吗……”
白柴抖了抖耳朵,从书包中一跃而下,两三下蹿进了人群里。
“喂、喂你不要跑!等等啊!”猫耳妹受到了惊吓,赶忙去追。
学园祭人多手杂,万一这奶狗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办?
然而区区一名普通人类女孩,杀生丸想要甩脱她,有的是办法。就像现在,随意找到一处视线的死角,慢慢地从白柴恢复成高大的人形。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衔接:
他金色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往来的奇装异服者,片刻后,从阴暗处闪出身形,半分不作伪装,径自循着叶久泽的气息而去。
在那里……
而随着杀生丸的出现,偌大的桐皇校园,窥见天颜的学生都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他们仿佛见到了时间最美的风景,这道风景无关性别、无关衣着,只要他站在那里、处于那里,就能像磁铁般牢牢吸住别人的目光。
强大的气场、冷漠的气质、寒冰的目光、精致的脸庞……他好似落入人间的冷月,所过之处,都带着霜雪的色调。
杀生丸径自上前,如摩西分红海,顺畅自如。
愚蠢的人类没有挡道,还算识相。
不过,在他脑海中所谓“识相”的人类——
“帅啊,天呐,他是谁?”小声哔哔。
“我不知道,我偷偷拍了好几张!”更小声哔哔。
“走走走,跟上,好帅啊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他似乎是去……妖怪餐厅,噫?”
“他好帅啊!”有男生飙泪感慨道,“差一点就弯了qaq!”
众女生:……
ps:没进餐厅之前,杀生丸还是只体面的狗【微笑(* ̄︶ ̄)】
ps:进了餐厅之后,杀生丸成为了狗肉团子【喝茶.jpg】
ps:那是真正的狗肉团子【叹息.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