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在简父说过那番话后, 此时简向北的这句无心之语, 共同催生出了我心底的某种隐痛。另外,简向北这张脸, 总是让我情不自禁生出悲怆之情。看见他,就像看见了她。虽然两人并不是很相像。
所以我一点不想和他继续交谈下去, 只想打发他走。
可内心深处却又希望他能多待一会儿, 也是因为他这张脸的缘故, 让我生出“望梅止渴”的心态来。我不想让这种心态蔓延, 我怕我会不顾一切、抛却那些责任那些必须,做出令我后悔的事。所以——
“她有钱是她的事, 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近乎绝情地说。只是这句话杀伤力却是这么的大,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无法控制。
在被他发现之前,我转过身去, 假装去抚平沙发布上的褶皱,偷偷抹去那喷涌而出的泪水。
心绞着痛,痛得呼吸也痛。离开她之后, 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看得出来, 简向北也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我就想知道, 你俩分手是不是因为我惹了事?”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晓晨, 我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 不然我夜不能寐。我姐就谈过这么一次恋爱,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被搅黄了,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重重地吸了几口气, 这个方法丝毫没有令我平静,还是忍不住嗫嚅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简向北皱眉:“不好。虽然表面还是该干嘛干嘛,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很不好。晓晨,你别骗我。你骗不了我,我是学表演的,你的眼神你的神态,都表露了你的内心。你是爱我姐的,她也爱你。你们是被拆散的是不是?”
我摇摇头。望着沙发布,上面画了一只布谷鸟,线条呆呆的。
我突然想起一个画面,是她静静坐着,长发披肩,对我露齿一笑,说:“只有你说我呆。”
“怎么了,不爱听了?”
“爱听。”
“哈哈你没救了,连别人说呆都爱听。”
她严肃起来:“你不是别人。”她静悄悄凑近我,亲了我一下,又是一笑,眉目含情:“你是内人。”
这样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一想到这个,铺天盖地的绝望向我席卷而来。
泪水禁不住再一次涌出来,我背过身去,任由它倾泻而出……
简向北良心难安,用忏悔的语气说了一连串话:“是不是我大伯逼你说分手的?”他急切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天我跟我一哥们大吐苦水。当然,我没说你们的事情,只是……”他焦躁地扯了扯头发:“只是说我姐有了心上人。谁知道那家伙早就暗恋我姐,一个劲儿问我是谁,我嫌他烦也没多想,就把你的名字说了出来。我想得是你这名字也分不清男女,可谁知这个大嘴巴竟然说了出去!后来被我大伯知道了,对我一顿拷问,还关了我禁闭,我可是一个字没说,真的,我发誓!”
我一点不想听他的发誓。我知道,不是他,也会是别人。纸根本包不住火。他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
“不是你的问题。”我盯着他,只关心一件事:“这事你跟你姐说过么?”
“说、说了。”他面露愧疚与尴尬:“发生这样的事,我第一个就觉得对不起她。”
我的心忽悠一下,荡了起来。
“她、有没有什么反应?”问出这句的时候,如一潭死水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我姐最近这些日子,很沉默。跟她说话,基本也是不理的。上次跟她说完,她也只是点点头,代表她知道了。”
“哦。”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只是觉得累。累得实在不想应付简向北,我说我想休息,硬把他推出门外。
我管他什么良心难安,其他人的事,都跟我没有关系。我的心早已麻木了。曾经也是个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内心柔软、多愁善感的人,对所有人都抱有极大的同情和善意。只是这样一副心肠,在经历过暴风骤雨的洗礼后,已经流血化脓,结痂成硬硬的壳。
我知道,我再也不是原来的奚晓晨。
我只关心我自己,我现在只有一个目的,解决掉家里的债务危机。
我这样告诫自己,提醒自己……不断的、反复的、就像在自我催眠。
可,还是想她。
很想,很想。
前段时间病卧在床,会经常想起上一次犯病,我还可以抱着手机,等她一个回复。只一个,就会令我开心很久,振奋很久。而如今,却是梦又不成灯又烬。这么想的时候,觉得这世间如此冰冷,如此折磨人。
余生没有你,余生都是回忆。
最苦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我正深陷痛苦的情绪无法自拔,就听一个轻柔的嗓音响起:“刚才谁来了?”
我有片刻的恍惚,因为季漱玉鲜少在这个时间在家。自从她回国之后,除了她生病和我生病那段时间,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尤其她最近总是一身笔挺的职业装打扮,乍一看她穿着睡衣,竟让我有些不习惯。
“邻居。”我说。
我姐站在那里,看着我说:“想跟我谈谈么?”
“不想。”
“我想。”说完,她坐在沙发上,我却有些踌躇。我大约知道她要跟我谈什么,可是我不想谈。
为了避免这样的谈话,这些天,我甚至都不愿意跟她有过多交流。
我姐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长发蓬松,眼波充满温情。我鼻子一酸,坐过去靠近她说:“姐,我保护你好不好?”
她笑:“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说这句话。”
“那是你太受欢迎,总被男生追着跑。”
“晓晨,对不起。”她声音有些哽咽,眼睫一颤一颤。
我摇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太客气,像是把我们隔绝在外。家人需要说这个么?”
她微微摇头:“我不是为客气才说这话,这是我心里的话。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
我身子一僵,凝着她的面容。
她缓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你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这里面有我的原因,也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是么?”她轻声问。
我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承认,不然就是前功尽弃。于是破釜沉舟那样的说:“你要我说多少次?我和她分手,是因为不合适。她是金枝玉叶,我是小老百姓。是,她爸找我谈了一次,让我彻底认清了这一点。你知道我自尊心强,她家里不同意,我干嘛还死缠烂打?我不想以后像mais那样,大家闹得不欢而散,一场惊天动地收场。不如早分开早好……”说到最后,我竟也差些哽咽。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演戏都演不好?为什么每次放狠话,那锋锐都会生生搅动得我五脏内腑鲜血淋漓?!
她的眼神微微闪烁,表情添了几分怜惜不忍,拉住我的手说:“你不该自卑的,晓晨。你在我们家,也是金枝玉叶,我们的心头宝。你怎么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如果是因为这个与她分开,你会后悔的。”(插播:猪样年华个人志已经开启预售,想收藏实体书的读者,可以去微博更漏寒,和更漏寒攻重浩获取购买入口。预售时间有限,先买先得。)
我咬着牙,拼命忍住泪意,却不敢再说狠话。
真没用啊。
“二姨总说,你爱冲动,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其实我知道,这源于你的自信。好像别人在意失去的,在你这里就都不是事儿。你乐观自信,豁达勇敢,从不给自己设限,只要自己想做的就会冲上去做,不会瞻前顾后。这是你的性格,不会轻易改变。”
“是么?我在你心里是这样么?”
她点头。
可我觉得自己一遇到简南音,就不像是这个性格了。
“我不知道她爸跟你说了什么,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就这样放弃。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她神色凝重,眼眸直视着我。
原来说了这些,还是因为她在怀疑。季漱玉心思敏感 ,心事重,这个节骨眼上我突然和女神分手,难免遭她怀疑。
“她爸说她想入仕途,但是我们的关系,没办法让她实现理想。”我想尽可能消除她的顾虑。
“她的理想是什么,不是她爸告诉你的,需要你去听她说。”我姐带了丝责怪的语气:“你说呢?”
“我去问过她,我问她的追求是什么?她说是发挥自己的才能,让社会变得更好。我想,她想做官、员,也是想最大程度的改造这个社会吧。”
“做别的也可以,不一定非要走仕途。她也没说她的追求是当官吧?”
我无言以对。
在小区的时候,已是黄昏光景。而此时一轮满月已经东升,莹润的月光下,季漱玉的长睫在脸上投下夜色的阴影,轻轻颤动。长发顺着双肩垂落,昏暗中泛着青色的光,衬得那面容依然娇美无暇。可这些日子以来,总觉得她哪里变了。这种感觉在异国他乡,与我们分别一年都未曾有过。似脱胎换骨一般,如此冷静深沉,洞若观火。又或是,她对我太过了解。
“银行的人来过吧?”终于,她说。
“姐!”我站起来,不耐烦道:“分手就分手,有什么大不了。她的理想太崇高,而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再加上她家人不同意,我不想以后太累。就这么简单,你干嘛非要把这件事扯到自己身上?”说完,我想进房间,却被她叫住:“晓晨,你还要瞒我?你和莉姐是什么关系?”眼神中温柔之色隐去,眸光越加深沉,说:“你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我呼吸一滞,似不敢相信般,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怎么知道的?
随即又升出一股恼怒来,觉得她何必这么执着此事,脑袋一热便说:“那你也不喜欢姚叶,干嘛跟她混在一起?”
说完我就后悔了,果然,季漱玉脸色瞬间白了白,神色黯淡。
“这件事马上就要解决了。我答应了她的要求,她愿意通过青岩买走股份,不涉及到管理权。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事,晓晨。如果让你为我牺牲,我宁愿不要海银。”
“不要海银?”我不敢置信。海银不单是一家公司,是她母亲用幸福唤来的,是她父亲的心血结晶,意义非同凡响。
季漱玉秀眉轻蹙,声音平静:“它和你的幸福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可它对你的意义……”
她摇头,目中坚决:“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在我心里的意义,更重要。”
“姐……”我心中充满了感动,禁不住上前抱住她,在她的怀里哽咽道:“为了你,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
她抚摸着我的发丝,柔声问:“也不要她么?”
我摇摇头:“除了她。”
“那现在你可以去找回她了。”
我又摇摇头:“就像你说的,我生性乐观。可对于跟她的未来,又特别的不自信……不说这个,姐,你答应姚叶什么要求了?她可坏了,你不要轻易跟她做约定。”
“她是挺坏。”她揉了揉我的脸颊:“我觉得还可以接受。放心,这又不是一盘死棋。她将不了我的军。”
经她这么一说,这些天盘亘在我心底的雾霾终于散去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高潮才刚刚开始,拭目以待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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