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娇媚的楚似瑾,而今已是魔怔了。
他惨惨的发笑。
“明明,天一直是黑的啊,可是为什么,哥能看见的亮光,我却看不见,哥能放下的过往,我却,一直一直攥着,一直一直困着,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大概至死为止,都要一直一直的,像这样活着。”
“可是好累,真的好累,活着太累了啊。”
楚似瑾喃喃着,语无伦次的,显得越发呆滞了。
大哥楚厌宸凝睇着他,痛苦的闭了一下眼,忽然摁住弟弟二瑾的脖子。
巧妙的使了一些力气,俊美的二瑾呆滞着,深深看了他大哥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皮,身体往前一晃,被他大哥接了个正着。
他昏迷在他大哥怀里,是他大哥下的手。
这些年来,每当他承受不住濒临崩溃,每当他失控的时候,只要身边有人,兄弟们就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
而在从前,弟弟三予,楚翰予发疯之前,也要算上楚翰予一个。
他们,一直困在那口深井中。
一直一直,困在那口深井之中。
……
楚家屋里。
楚似瑾躺在炕上,俊雅儒丽的楚大哥帮他盖上被子,坐在炕边垂眸凝睇了他半晌。
忽然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二瑾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楚大哥帮二瑾抹掉那一抹泪珠,神色忽然变得幽深了一些。
兄弟各有性格,每人都有不同的信念。
他知道自己犹若在刀锋起舞。
自从三弟楚翰予被丫丫刺激的疯掉后,他其实一直都很怕,怕二瑾也要走上三弟的末路。
可如今,竟然反而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着二瑾。
要是真再这样下去,大概迟早有一天,二瑾,也逃不过那些噩梦阴影,也要像三弟翰予那样,变得疯疯癫癫,甚至都认不出自己,认不出自己这个和他们相依为命了二十多年的长兄大哥。
楚厌宸垂了垂眸,忽然搓了一把脸,眼角也凝上了一抹伤痛哀楚,复又深深的把脸埋进了掌心。
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呢,痛在他身上,他又怎么可能不痛。
但对比城里那些生死不知的,他这点牺牲,真的无足轻重,甚至都算不得牺牲。
他只是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那五百块钱能用在钢刃上,只要兄弟之中任意一人还活着,抵达邮寄地点,领了那份钱,就可以买粮食,就可以治疗身上的伤。
甚至于,如果运气再好点,躲起来,别让人抓住,没准,就能逃过一劫,就能活命。
良久。
楚厌宸冷静下来,但凝睇着昏睡中的二瑾,他的心仿似在泣血。
……
好半晌之后。
楚厌宸从二房楚家的屋子里出来,唇角噙着一抹儒雅的笑容,他直奔对面的西屋。
“丫丫?”
进门的时候,看见少女坐在炕头上,小孩狗剩忙前忙后,跑了一趟又一趟。
大概是嫌屋里有点冷了,小孩忙着偷自己家里的苞米杆子。
嗯,是真的偷他自己家的。
跑回金家偷走金家去年秋收囤的苞米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