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悬疑小说 > 狐说魃道 > 153小棺材十七全文阅读

殷先生是万盛国际集团公司大老板也似乎是狐狸老相识。

记得狐狸当初离开狸宝后,不多久我因斯祁外婆生日宴而殷先生身边见到了他那时曾以为狐狸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两年来,我始终不清楚他们俩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狐狸从未跟我好好谈起过这个人也没说过他那时殷先生身边究竟是做什么。始终都没忘记那天狐狸将我从靛家里救出来时出门不多久便见他停车我们必经那条路边,看上去似乎等着狐狸。

但狐狸径自便带着我离开了从那之后,印象里仿佛这两人就几乎再无什么往来。

却没想到今天他竟会突然造访。

似乎是一个人来没见到他那位美丽助理他拄着手中那根细长银色拐杖立门口,并没有进来意思,只将一双灰蒙蒙眼睛空洞地对着狐狸方向,微微一笑:“似乎不欢迎我么,碧落。”

听见他突兀说出“碧落”两字,我不由靠近了狐狸,下意识抓住了他身后衣摆,

仿佛一脱手他就会突然消失了似。

这举动令他回头朝我望了一眼,随后一甩尾巴,对着殷先生弯眼笑道:“先生专程赶来,碧落自是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

“那是自然,”似乎并不吃他这一套虚客气,殷先生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碧绿一枚扳指,似笑非笑摇了下头:“你自然是高兴,今儿我要不来,你该怎么结了刚才死局。”

这话令狐狸沉默了下来。

他掌心仍滴着血,我想提醒他,却突然发觉殷先生那双灰蒙蒙眼睛似朝我脸上扫了过来。我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感觉,他那双眼明明是盲,可是每每望着他时,总觉得他似乎能看得到,你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种视线你脸上隐隐移动感觉,但细观,那对瞳孔内却分明又是空落落,半点儿神采也没有。

“无常到,生死一笔了,你晓得自己刚才是见到了什么东西么,宝珠?”闪念间,听他开口问我。

我握了握手指没有吭声。

“你见到了无常。”于是他径自又道。“碧落不愿告诉你,他怕你听后会绝望,但他忘了你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那些反反复复轮回中,即便曾稍纵即逝地见过那东西一面,也早已忘得干干净净。是么宝珠?你可还记得无常是个什么东西。”

无常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没见过,听倒是自小就听人说起过。黑白无常么。

所谓见黑无常者死,见白无常者生,戏里扮相总带着尖尖高帽子,舌头吐得老长,有些还抹着通红胭脂。小时候每每听姥姥说起,总会钻她怀里怕上老半天,但年纪越是大,对它们感觉越是淡,自打后来再见到勾魂使那样东西,便甚至开始怀疑无常这样东西是否真存过,亦或是从那些勾魂使所演变而来,因为它们同都是阎王爷手下勾人魂魄。

但为什么殷先生说,狐狸不愿告诉我,是因为他怕我听后会绝望呢?

想到这里不由朝狐狸看了一眼,见他似乎并没意识到,便随口说道:“黑白无常么?见到黑无常者死,见到白无常者生,我见到那东西一身雪白,是不是就是所谓白无常?”说到这里,不禁想起刚才马路上几乎死到临头时,所幸会碰到方即真突然出现,“所以,我才会差点遭到车祸时候刚好碰到方即真,被他救了一命?”

听我这么说,殷先生无声一笑,似早已料到我会讲出些什么来。

“我说得不对么?”我不由皱眉问他。

他却并不回答,只将手中拐杖尖朝地上轻轻点了点,一辆漆黑色老福特便如只幽灵般从左手方向悄然滑了过来,随即一名高挑美丽女子自驾驶座内跨出,绕到边上替他将车门轻轻打开。

“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来着,碧落,”转身将拐杖交到女子手中时,他回头忽又对狐狸道,“我说过,你这样让她浑浑噩噩着,迟早会拖累死你们两个。”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问,但还没开口,狐狸突然上前几步挡了门前,亦挡住门外那男人似空洞又似望向我视线。“这倒不劳您费心。”他说。

殷先生笑笑,俯身进车,关门时朝着狐狸方向又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再说你什么,碧落,但你自个儿掂量下也应明白轻重。不管怎样,我这儿门始终是为你开着,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过来便是。”

话音落,车子扬尘而去。

我见狐狸目送着那辆车方向望了很久,目光怔怔,似乎想着什么。不由有些不安了起来,慢慢跟到他身后,扯扯他衣摆:“狐狸,无常到底是什么。”

他闻言回头看了我一眼。

似正要开口,突然楼上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我有些意外地见到铘从那上面走了下来。

说来也怪,外面明明是风和日丽天气,他却整个人都湿透了,发丝和肩膀上堆着厚厚一层雪,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暴雪侵袭。

而没等我来得及就此问他,便见他目光径直望着我,掸了掸肩上积雪淡淡道:“无常即往生,它并非如人类所传那么简单,若你还记得勾魂使力量,那么无常便是凌驾于它们之上,屈尊于冥王之下,一种地位极高鬼使。几乎便等同于神佛,亦有一称谓,叫做往生天。”

他这话令我一下呆了半晌。

什么凌驾于勾魂使之上,屈尊于冥王之下听上去似乎是种相当了不得东西,但这样一种东西为什么先会跟着罗娟娟,之后又出现这里呢??

疑惑间,不由脱口问道:“那它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你看到了它。”狐狸突兀开口。

我当即望向他:“什么意思?”

此时感觉我面前这两个男人,包括刚刚离开殷先生,很显然知晓着许多我完全不明白事。一切一切,那些发生我身上,或者即将发生我身上事,他们都知道,却只有我不知道,看情形又没有人愿意如实告之,怎不让人心烦意乱。

于是手不知不觉从狐狸衣摆上松了开来,我朝后退开一点,以便将这两人面目都看得加清楚一些。

狐狸见状目光微微闪了闪,却并不回答我问题,只将视线转向铘,从他潮湿衣服慢慢望向他脸:“你去过那个地方了?”

“对。”

“见到他了么。”

“没有。”

“嗤,”这简单两字令狐狸冷冷一笑:“你本就不该擅自去那里,没有龙骨,去那边是找死么。”

“找不就是个死人。”

狐狸眉梢轻挑,也不再就此继续往下说,意识到我投他脸上视线越来越迷茫和烦乱时候,他伸手捏了捏我下巴,将挡他身后我推到一边,朝着铘方向走了过去:“那座坟你去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铘回答依旧简单。

“情形如何。”

“墓已被毁,应是有些年头。十三冥器除了你所带来通冥宝钱外,其余已数被损坏。”

“这么说,阵法已破?”

“早已没什么阵法,那埋墓里镇着东西也不知去向,若不是被盗墓贼毁坏,便是已被贩卖。”说到这里,他朝狐狸看了一眼:“你又同殷家人有什么牵连。”

“没有牵连,只是交易一桩而已。”

“交易,”铘低低一声冷哼:“殷家交易千百年来有几人能做得起。”

“无常既出,除了殷家人,你觉得还有谁能解这燃眉之急。”

“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东西。”铘冷声道。说罢转身上楼,几步后停了下来,蹙眉对狐狸道:“给我弄些吃。”

“耗得没力气亲自动手了么。”狐狸牵了牵嘴角。

他没再回答,丢下我和狐狸楼下,径自回了他房间,随即见到杰杰一脸惶恐地从楼上急急窜了下来:“喵,老麒麟饿得眼都发青了,我还是先避避喵。”

我眼睁睁看着它仓皇到失魂落魄般从我面前跑过,再如一阵风般朝家门外跑了出去,一会儿功夫便再见不到那团肥胖身影。

脑子里乱得很,从殷先生提到“无常”,又从铘失踪两天后突然带着一身雪水回到家里,一切变得完全没有头绪。混乱又不安,于是抬起头,希望从狐狸嘴里得到个清晰解释,告诉我无常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而铘失踪了两天又究竟是去了哪里。可是话还没问出口,外面店堂里已有客人等得不耐烦地叫了起来:

“老板娘,人呢?结帐啦!”

“买单买单,老板娘买单!”

我只能匆匆奔了出去。

一阵忙乱,结账收拾,接单,上点心等总算将事情都暂时处理完毕,再返回客厅,却早已不见狐狸踪影。

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再次返回店里,却听见有人我房间门上轻轻敲了敲。

我一惊。

以为是那东西又回来了,急转身抓了只花**到手里举起便要砸过去,随即见到方即真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一边又望望我手里花**,喃喃道:“你做什么,宝珠,我只是刚好见你房间窗户开着。”

“是你啊”我松了口气,放下花**。

他朝我走了过来,从衣袋里取出样东西抛到我面前:“你还真是够意思,看我被围堵外面,倒一声不吭就走了,所幸我够灵敏,不然怕要被撕烂了。”

“那也是牡丹花下死。”我随口道。伸手接过那东西,见是一只包装精美礼盒,摇一摇喀拉拉一阵响,他见状眉头拧了起来:“喂,意大利纯手工,你倒是小心点。”

“巧克力?”

“不然是什么。”

“情人节礼物?”

“算吧。”

“那卖给你粉丝一定很值钱。”我突然感觉今天一天也不都是糟糕事。

他闻言苦笑了下:“你是不是还记着时那些破事。”

“都说是破事了,我还去记着做什么。”我收起礼盒道。一转头见到他额角伤口正隐隐渗着血丝,不禁又有些不安起来:“你伤要不要紧,我跟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一点点擦伤而已。”

“那要不我去拿酒精给你擦一下。”边说边走到他边上踮起脚想看看那伤口情况,不料他忽然将我手一挡,几乎是有些用力地把我朝后推开了一些。

这力道令我不由自主又朝后退了两步。

见状他匆匆笑了下,道:“不用了,我回去有人给我处理。”

我没再坚持。

这人是挑剔,也是善变,所以不要因为他偶尔示好就觉得可以替他决定什么,那只会让自己自讨没趣而已。“那,今天事谢谢你了。”

“也是来得巧。”他轻描淡写道。一边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墙上我姥姥遗像:“真,上回还见你姥姥身边腻着,转眼你也三十了。”

“不用提醒我这点。”我闷闷道。

“打算什么时候升你那伙计当老板?”

“什么?”我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他指是什么,脸不由一烫:“我跟他不是你想那样。”

“但你喜欢他不是么。”

“我从没这么说过。”

“需要说么,你从小有些什么想法马上就脸上表示出来了,藏不住事女人。”他笑,随后朝我看了一眼,道:“那,如果到三十岁他还没跟你一起,就来找我吧。”

我再次一愣:“找你做什么?”

“我不介意收了你。”

这话让我哈哈笑了起来,“你当妖怪啊,还收了我。娶都不敢说人还好意思说收别人。”

他也笑了起来,笑样子真是很漂亮,宛若学校第一次见到他朝我笑时那璀璨动人模样:“那,到三十岁还没人要你,再给我写封情书,打动我了,我就来娶你。”

“你神经啊,”我再笑:“我又不是罗娟娟那类型,你有兴趣娶才见鬼了”说到这里一下顿住,因为突然想到罗娟娟已经死了,此时谈起一个刚刚死去人,是多么不合时宜,况且她还是上吊而死。

方即真也因此而沉默了下来。靠沙发背上定定看着墙,也不知想些什么,只是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复杂情绪并未漏过我眼,于是我加沉默地坐到一旁,听着外面店堂里热闹说笑声,感觉自己被自己关进了另一个小小空间里。

“她走得很突然。”半晌,我听见他再度开口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也能像今天这样,很巧合地阻止她死。”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狐狸说罗娟娟死并非出于自杀,而我亦不能跟方即真说,罗娟娟死头几个晚上,我总是会梦里见到她。

因而只能继续沉默着,直到听见店里有客人大声叫我:“老板娘!点单!”

我不得不站了起来。

望向他,他仍靠沙发里,对我笑笑道:“你去忙吧,过几天要跟剧组离开这座城市了,也不知几时回来,所以再坐这里看会儿。”

他这话令我感到有点儿奇怪。却又不知道究竟奇怪什么地方,便由他一人继续厅里坐着,转身朝厨房跑了过去。

当一切都忙完时,天已有些暗了,狐狸还没回来,所以忙得我有些混乱。

便回到客厅想招呼方即真留下一起随便吃顿晚饭,但进到客厅时,沙发上却空无一人,他似乎早已走了,只留他刚才送我那只礼盒桌上静静躺着。

我走过去将包装拆开,发觉里头并非是巧克力,而是一串圆润光滑珍珠项链。底下压了封信,信封很旧,上面字迹很眼熟。

见状我不由一呆,因为这是我当年给他所写那封情书。

真奇怪,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到现还保留着这封信做什么?

未及多想,我突然听到楼上嘭声闷响。

随即有如同野兽般低低一声咆哮自铘房里传了下来,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放下项链朝楼上奔了过去,到门前用力敲了几下,半天没人回应,便将门一把推开,朝里头闯了进去:“铘?刚才那声音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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