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海的企业家年会结束不久就传出了厉容锐和董俞双的婚讯,厉丰近期遭遇的一连串打击以及董夫人和厉容锐的频繁会面让这个传闻变得更为可信起来,至少媒体以臆测的口吻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遭到相关的投诉或者阻挠。单纯地说厉容锐和董俞双看对了眼可能没多少人相信,但董家只有董俞双这个独生女,厉容锐又是董夫人的亲生儿子,两家联姻可谓皆大欢喜。
一开始还认为这个消息纯粹是谣言的厉丰职员也在数次看到董俞双出入公司,和他们的厉总出双入对之后渐渐默认了这个消息,间隙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却是唏嘘大于其他。
“我一直觉得厉总和贺执行长挺般配的,如果为了公司和人联姻的话,他们岂不是……”说话的人摇了摇头。
“他们怎么可能还在一起?传言都说这次对公司下手的就是贺执行长。”另一人叹气。
“怎么会?”
“有什么不会的。高层的心思咱们不懂。再说了,高层但凡有一点爱恨情仇,我们这些小虾米也只有跟着站队的份,说不定就是跟厉总感情不和,执行长才因爱成恨倒戈相向。”
“你是八点档看多了吧?”
“看看公司的股票就知道了,年底的时候本来就在清算账目,公司有没有盈余这个时候看是最明白的,但你看看现在上面的气氛。”
从他们头儿的脸上就知道上面的气氛现在只能用肃杀两个字来形容。
“我总觉得跟董家联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想当初咱们厉总和执行长不也是联姻的,最后却……”
“这个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总之,只能自求多福了。”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摇头走出了茶水间。
等他们走了之后,杂物间的门被打开,和姚真一样抱着一堆资料的助理秘书一脸尴尬地看着姚真,恨不得把脸埋进脖子里。
议论上级的八卦也就罢了,偏偏还被高层听到了,这不是自己找事儿吗?
助理秘书咳嗽了一声,“姚先生……”
姚真一手抱着文件,另一只手推了一下眼镜,“最近下面这类的传言很多?”
助理秘书点了点头,“是有一些。要不要我通知下面的人让他们收敛一点?”
姚真竟然摇头,“流言蜚语你越是管它越是传的凶,他们知道不在明面上讲就行了。”反正这件事情不久就能有个结果了。
助理秘书看着姚真的脸色若有所思,“知道了。”
姚真点点头,“走吧。”
厉容锐的办公室里,董俞双在他又一次话说到一半走神时终于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哥啊,为了赚这一声哥我有多不容易,牺牲名誉牺牲色相了有没有?”
厉容锐回神,“怎么了?”他端起冷掉的喝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皱起了眉把咖啡放在一边。
董俞双好笑,“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演这出戏。”看看看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天到晚都在想别人,她有些可怜地看了厉容锐一眼。
“如果仅仅是为了气一气别人大可以换别的方法。”
当初董夫人的确存着心思把董俞双介绍给厉容锐,虽然也有撮合的意思,但并没有勉强。厉容锐和董俞双见面之后竟然还颇为投契,董俞双想借机摆脱纠缠她的对象,厉容锐正好拜托她一起演一场戏,两个人一拍即合,不时在各个场合表现出了稍稍亲密些的姿态,传言果然不胫而走。
“他要是真的生气倒好了。”厉容锐摇头。
“难道一点都不会吃醋?”董俞双不信,哪有情人不吃醋的?
厉容锐笑了笑,无奈道,“恐怕所有人都相信的时候他都不会信,更别说吃醋了。”
“那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董俞双不明白了,“你当初只是说演一场戏,但是演到现在万一收不了场怎么办?”董俞双一直以来被保护得很好,想事情大多也都单纯,看到现在谣言愈演愈烈忍不住有点担心,她虽然对这个便宜得来的大哥很有好感,但完全没打算再发展一些别的关系。
厉容锐合上刚刚处理完的文件,“如果我不这么做,他有什么理由对付我?”
董俞双呆了一下,“你疯了?难怪现在那么多人说你们因为感情纠纷才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你为的就是这个?”厉容锐的样子竟然状似默认,董俞双摇摇头,“真不懂你们在想些什么,不能好好谈恋爱吗?”
“我也想啊。”厉容锐这一笑倒是有些洒脱了,“不过这些事情不了结我有什么办法。”
董俞双皱眉,“你为你们的决裂找出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是为了让贺大哥的行事变得有迹可循?”董俞双虽然单纯却不是蠢,她眼睛陡然一亮,似乎想明白了,“你们在合伙演戏?等等,不对啊,如果你们是商量好的,他那时候的态度就不太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容锐挑眉,“我做的这些事情没有通知过他。”
贺佑钦知不知道他在演戏他也说不准,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起码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董俞双抿了抿唇,涂着浅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着一缕跑到前面的头发,黑亮的眼睛盯着厉容锐,直言道,“我果然不喜欢你们这些混商场的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了,累得慌。”
“所以你爹地帮你选的青年才俊你都不满意?”
董俞双点了点头。
厉容锐一笑,用几分过来人的口吻道,“别把你心里的圈子划定的太小了,你现在觉得永远不会找的那些人,不代表你将来不会喜欢。”命运这个东西就是各种各样的巧合连接在一起。
董俞双看着厉容锐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的表情,总觉得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有些与众不同,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带了几分认真地点点头。
董俞双离开厉容锐的办公室自然又引来一大批的瞩目,她走后没多久,姚真就带着文件到了厉容锐跟前,“这些就是您让我找的全部的资料了。如果证管会要质询的话,这些资料都要交上去。”
“贺佑钦在的时候你们做过财务报告重编?”厉容锐问。
姚真点头,“当初厉国新让公司的财务成了一笔烂账,我们事后在上面做了不少弥补,这件事情执行长是知道的。”
厉容锐脸上有了一丝浅淡的笑,“这才是贺佑钦手上捏着的最大把柄,但他却没有用。”
“所以您选择相信他?”姚真对他的选择不置可否,但仍然提醒道,“公司投资璃州的计划已经泄露出去了,但是合作方飞扬突然撤资,银行方面也不肯借贷再加上没有其他公司有合作的意向,明面上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流动资金来支持这个计划了。但是最终签合约的是厉丰,也就是说我们可能承担天价的违约金。如果这种情况无法改善,厉丰只能宣告破产。”
针对厉丰的计划一轮接着一轮,厉容锐即使表面上看来没有显露什么,但眉眼间的疲惫却不是假的,他能把厉丰稳到现在这个程度也意味着每天的工作量十分庞大。
姚真:“外面人现在都看着飞扬和厉丰。”
贺佑钦是飞扬总裁的事情因为这次璃州的计划终于被众人所知,在引起小范围的轰动后,不少人对贺佑钦的态度发生了十分大的转变,再纨绔的公子哥也不敢再拿他之前的私事取笑了,足以说明这件事对德海商圈的冲击。
如今飞扬和厉丰的针锋相对已经不是秘密,不少人都在默默围观这一场好戏,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不少,对厉丰雪中送炭的却几近于无。
照厉容锐的话来说,就是“正好趁机看看有哪些真朋友。”
“债务也是资产,会让公司的每一个人都心生紧张感,最近大家的效率不是提高了很多?”厉容锐笑着敲了敲键盘,把电脑转过来朝向姚真,“看看他们上交的案子,有不少都很精彩。”
姚真推了一眼眼镜,强调道:“公司账目上没有资金。”
“啊,这个我当然知道。”厉容锐摊了摊手,“最起码他们的心意是可贵的。”在公司危难的时候没有马上想着跳槽而是选择留在公司想更多的好点子帮公司的忙,“看来我这个上司还有一点魅力?”
姚真终于露出进门后的第一个笑,“您确实魅力非凡,吸引的也都是不同凡响的人物。”
比如贺佑钦,比如袁竟惟?
厉容锐哽了一下,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贺佑钦一边打电话一边翻着桌上的八卦杂志,看到内页董俞双亲密地挽着厉容锐逛街的彩图时挑了挑眉,合上了杂志,一边小声道,“啧,好像真的有点不爽?”
“贺总?”电话那头的人疑惑地问了一声。
“没什么,就按我交代的处理就行了。”
“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贺佑钦又盯着那张图看了一会儿,曲指在两个人相挽的手上敲了几下,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
郭睿一般把贺佑钦这种表情称作憋屈……
“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是他先忍不住还是我先忍不住了。”贺佑钦摇头笑了笑,把杂志放到一边,直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因为最近忙碌的状态,所以电话一刻不停贺佑钦也没觉得意外。
“贺总,我是沈烨,您让我查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发了邮件给您,有些东西我觉得您应该很需要,所以先拍了一些照片一并发过去了。”
“谢谢。”贺佑钦挂上电话,打开邮箱,迅速浏览起沈烨查到的资料,看了许久后才靠坐在椅子上。
之前厉容锐的u盘里找到的是文字备份,在沈烨亲自去了一趟他妈妈当年所在的孤儿院后他们得到了更多的东西。
尽管孤儿院不在,但总有几个还记得当年那些事情的老人还在。
厉容锐的u盘里给了几个名字,这些人有的已经去世有的早没了消息,但还是被沈烨找到了一个。他看着电脑里那张明显发黄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母亲。
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一起,有些搭着肩膀有些牵着手,他母亲站在她们中间。
她很年轻,眉眼间也没有后来的忧虑和阴郁,看起来纯稚又美好。
站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一个扎着大辫子,另一个剪着齐刘海。
贺佑钦的心跳似乎变得很慢,像是在迷迷茫茫一片模糊的场景中终于找到了一点光亮。
但没有过多的兴奋,只是有一种解开了纠缠许久的难题后的恍然。
扎着大辫子的姑娘很眼熟,他应该认识却想不大起来。
但剪着齐刘海的那个尽管看着有些土气和现在的优雅时髦一点也搭不上边,但她笑的样子多少年也没变过。
是芦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还会有更新>3<但是会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