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佑钦开车把厉容锐带回了家,又叫来了家庭医生给他检查了一遍,自己也吃了感冒药,然后在家里弄了晚餐,方便面加水煮蛋,直接端到了卧室。
睡了一小觉醒来的厉容锐看到如此‘特殊’的晚餐,有一瞬间没回过神。厉容锐从来没虐待过自己的胃,但是非常时刻人也讲究不了太多,他端起那碗面囫囵着吃下去。
跟贺佑钦住得越久对贺佑钦的认识就越多,他发现贺佑钦这个人本质上其实和大多数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不喜欢做家务,懒散,喜欢吃快餐,在家里能躺着的时候绝对不坐着,唯一特别一点的大概是对购物的热情。但比起之前他印象中风度翩翩带着层面具的家伙,这样的贺佑钦反而更加真实。
吃完晚餐以后,厉容瑞被安排着继续睡觉,贺佑钦临时接了个电话出去了。等他离开之后,厉容瑞才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新买的笔记本。
跟门口的保镖打了个招呼,贺佑钦开着车离开了东山别墅。胡凯刚刚打电话来,说他们几个在酒吧喝多了没人开车,特别是郭睿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发酒疯发得特别厉害,酒吧的人都招架不住了,胡凯几个拿醉鬼没办法就找来了贺佑钦。
他们几个这次不知道搞什么鬼,没去经常聚的elegant,反而选了另外一家酒吧。灯光昏暗,音乐震天响,贺佑钦一进去就被吵得直皱眉,等到进了胡凯他们的包厢。一地的酒**果盘烟盒什么的,简直就像垃圾堆一样,几个大男人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好在没什么出格的动作,贺佑钦忍住了想踹他们几脚的冲动,就踢了踢胡凯。
“郭睿人呢?”
胡凯也喝得够多了,迷迷蒙蒙看到贺佑钦来了,指了指厕所,“你来啦?郭睿里面躺着呢,他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疯,嗝~今天叫我们来喝酒,然后自己不停喝不说还灌我们,嗝~老子被他灌得受不了了。”他揉了揉肚子,露出难受的表情。
“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不用了,我叫了人来接我,你搞定郭睿就行了。”
贺佑钦越过地上的躺尸的几个人,走到厕所门口就闻到里面冲天的酸臭。郭睿趴在马桶旁边吐得稀里哗啦的,头发上沾了水,大概是洗脸的时候弄的。身上的衬衣揉的腌菜一样,连牛仔裤都湿了一大块,不巧还是下档的那个部分……
贺佑钦走过去,一把把他拽起来,“我送你回去。”
郭睿已经醉的不知道谁是谁了,感觉有人拉着他就跟着站了起来,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贺佑钦身上,贺佑钦用典型的扶醉鬼的姿势驾着人往外走,半托半抱的把人弄出了酒吧,丢上了车。
到了郭睿家门口的时候才拍打着他的脸,“钥匙呢?”
郭睿没反应过来,不过眼睛倒是睁开了,怔怔看着贺佑钦没说话。
贺佑钦直接在他口袋里摸索,终于开了门。
把人丢到沙发上,贺佑钦也累得大喘气,醉鬼根本没有意识,重的跟死猪一样。贺佑钦身上沾了一股难闻的味道,打算赶快回去洗一洗,刚转身就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男人的低泣声哼唧声一起传了过来。
贺佑钦僵了一下,转身就看到郭睿眼眶都红了。好歹也是个爷们,怎么一喝酒就成这个状态了,从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喝醉过,就没看到郭睿这样,哪怕上辈子他也一直是没心没肺,从来不会为什么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佑钦啊~~呜呜~~”
“……”
“我好惨……”
郭睿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苦着脸红着眼抱怨。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贺佑钦回到沙发边上,看到郭睿像是醒了一些,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喝水。”
郭睿皱了皱眉,但是听到他的话还是老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然后双手握着杯子软在沙发里,他看了看贺佑钦,咂了咂嘴,低声道,“我这次是掉大坑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什么大坑?”
郭睿打了几个嗝,脸继续要埋在杯子里,小声说了什么。
“什么?”
“我……了……”
“到底怎么了?”贺佑钦没听清。
“老子跟男人上床了!”郭睿大吼了一句,然后呆住了,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贺佑钦面色不动,几秒之后先是咳嗽了一声,努力抑制住嘴角往上弯的抽搐,平静道,“哦,那也没什么,这年头喜欢男人和喜欢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但老子之前是喜欢女人的!大胸的,细腰的,还有大长腿!”郭睿满脸通红,脸上却委屈得很,酒意倒像是散了不少。“跟男人那纯粹是意外。”他又憋屈又气愤。
贺佑钦琢磨出了点别的意思,“难道那个男人我认识的?”
郭睿不说话,被贺佑钦盯得不耐烦了之后,恼羞成怒,“我就是想整整那个姓姚的,谁知道会这样,老子非要把他撕了不可!”
贺佑钦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姚真。”他摇了摇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劝你离他远点,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
“贺佑钦!还是兄弟吗!”
等到郭睿闹够了睡着了,贺佑钦才从他家里离开,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1点。
贺佑钦靠在郭睿家门口,看了眼手表,拿出了手机。
手机里面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那头有人接了起来。
“姚真,你要是对郭睿没意思就别去招惹他。”贺佑钦语气淡淡的,但谁都听得出平静之下的危险。
姚真沉默了几秒,最后才道,“我知道。”
“公事上我可以尊重你的某些*,毕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但是私人问题,你最好别把心思动到我兄弟头上。”
“那次只是意外。”姚真嘴里终于蹦出一句类似于解释的话。
“最好如此。”贺佑钦哼笑一声,挂了电话。
周一,贺佑钦和姚真如常地进行了公事上的交流,而厉国新罕见地没有到公司。
“厉国新的儿子在外海的赌场输了几千万,人被压在那里,他们打电话给厉国新,说他五天之内不带着钱过去就剁了他儿子的手脚。”姚真把收到的消息告诉贺佑钦。
贺佑钦的眼神微微兴奋,“这是个好机会。”他玩弄着手指间的钢笔。
“厉国新的钱大部分都被压在公司里,他妻子的娘家这些年也全靠着他吃饭,厉国新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还有个不省心的儿子,想必这些年其他投资赚了钱也不会剩下太多。”
“的确,我之前查了查厉国新近几年的投资还有收支,他手上应该没有这么多现金。”
“听说他很疼这个独生子?”贺佑钦笑了笑。
“是。”
“打电话给赌场那边的人,就说有人看那小子不顺眼,给他们点钱,让他们把五天的时限缩短,我想三天足够厉国新做出选择了,再让赌场和他们多玩玩,最好多吓吓他们。”
“您觉得他会卖厉丰的股份?厉国新那种人恐怕宁死都不愿意把厉丰拱手让人。”
“现在要死的不是厉国新而是他的儿子。”贺佑钦挑眉。
“他恐怕不会把股份卖给我们,就算是在大宗交易市场出售也比卖给我们强。”
“那太慢了,走程序的时间足够他儿子死一百遍了,他想要套现也要看有没有能够接得下的买家。”
“您想怎么做?”
“等着看。”
厉国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在书房里一根一根的不停抽烟,直到书房的门被人一下子推开。
“老公,你要救救阿文啊,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是我的命根子啊,没了他我也不想活了,不就是钱吗,他们要给他们就是了,赌场的那些人敢明目张胆地找过来就不会要他的命,我们把钱给他们,只要阿文能够回来。”
“钱钱钱,说得简单,哪里来的钱?”厉国新一把把烟灰缸扔到地上。“我说了一百遍,让你在家里看着他,别让他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晃荡,不是喝酒赌钱就是玩女人,他什么时候干了点正事,我让他到公司来上班他甩脸子不去,看看他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现在被人压在赌场要砍手砍脚你要我怎么办?”
“怪我?这时候你就怪我了?你怎么不管管他,平时天天去看那个贱人和那贱人生的小贱人,要不是那小贱人是个女的,你是不是还要把他弄回来啊?厉国新,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救我的儿子我跟你没完。你不是要公众形象吗,我就把那两个贱人的事情捅出去,大家都好过不了。”
“闭嘴!你知道个什么,把她们扯进来干什么,现在我们在说阿文的事情。”厉国新猛地一拍桌子。
厉国新的老婆冷笑,“只要拿了钱阿文就不会有事,现在儿子的命在别人手上,你还舍不得几个钱?”
“你以为赌场的那些人是那么简单的?不扒掉你一层皮就不会放人。”
“我不管,你平时能够拿钱补贴外面的女人就不能为了儿子牺牲一点,厉国新,你是真想我和你同归于尽是吧?”
“我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之前的那些投资不都给你们败了,房子你也拿了不少去补贴娘家的人,海外的投资这几年一直在亏本,几天的时间你让我从哪找那么多钱出来。”
“我就不信偌大的厉丰就拿不出个几千万。”厉国新的老婆冷笑,“别不是把钱都给了那两个小贱人吧。”
“别扯七扯八,现在跟过去一样吗?就算我是公司的高层也不代表我能随便从公司里拿钱,你以为厉丰的情况很好?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再想要动什么手脚就会被人彻底抓住把柄。”
“那你就把厉丰额股份卖了啊,趁它现在还值钱。”
“你给我滚出去,滚!滚!滚!”一提到股份,厉国新立刻暴跳如雷,仿佛就是他的逆鳞。
厉国新的老婆一下子红了眼圈,把门甩得震天响,“你不想办法我想办法,说什么都要救回我儿子。”
当天晚上,厉国新夫妻就收到了赌场的新视频。
厉容文在视频里哭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还不停喊着爹妈求人来救命。
厉国新夫妻看着心疼得要命又没办法。
“报警吧,不如报警吧,让警察把这些人抓起来。”
“你疯了?”厉国新关掉视频,“他在赌场输了这么多钱,就算警察去了又有什么用,钱是白纸黑字借的,也是他自己输出去的,警察能干什么?只会把这件事情都暴露出去,到时候我们就全完了,你还想不想在德海继续过下去了,还要不要脸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我儿子没事,国新,老公,我求你了,你救救我们的儿子,阿文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不是有厉丰百分之十七的股份吗,只要卖一点点就能把儿子带回来了,不会影响你在厉丰的地位。”
厉国新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沙哑着喉咙,“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股份就算要卖也要悄悄的卖,至少这几天不能让贺佑钦那边的人知道。”
厉国新的老婆见他松口,也缓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可是要一次性拿出几千万,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了的,我们只有两天时间了。”
“我知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厉国新狠狠瞪了她一眼,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败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