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前最后一个周末,因为要配合着法定假期的放假安排,所以周六周日也要补班。
余光在酒店陪了简白三天,周六那天一早他就赶着去了次公司。
永美最近的动作很多,除却内部的架构调整和公司债的发行,对市场接触最直接的零售那块也破天荒的活动连连。
这个时候正值百货零售业一年中最好的时机,各大电商网站、各大商场早就部署了各自的营销策略想在黄金周的七天里打个漂亮的价格战,也算是为一个月后的剁手节做个热身运动。
其实对于这个行业来说,一年中最后那个季度最重要。各种节日不算,到了年底压抑一整年的消费会成井喷似的爆发。这几个月的业绩如果做得好除了能平了一年里低迷不景气的那些亏本时段,更有逆袭成功的机会,让全年的业绩较前年有所提升。所以,整个市场都很重视这段黄金时期,摩拳擦掌等着一展身手以期改变自家企业在第二年中的市场份额。
余光在办公室才落座,秘书就交了几份当日要开的会议的准备纪要过来。因为有几个会是同时进行,所以他不得不在那些会议里挑出一两个最为重要的参加。
他翻了翻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沓资料,最后选了市场部和营销部的会议。
会议都安排在上午,两个部为了长假的活动难得合在了一起。会议由暂时负责市场部管理的关童主持。
余光去得早,人都还没上来他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等着了。那些员工平时见着余董事长的机会不多,只有在他出狱后第一次来公司的时候远远瞥见过一次。后来余光每一次来公司都是窝在顶层他的办公室里,要么就是和一群高管们开会开到天昏地暗。所以底下员工对他的了解基本也是来自网络。
从出狱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余光没在他们跟前露面却被各种媒体消费了几次,这其中好坏参半,但那些媒体上都有他的一些照片,所以当那些员工们进入会议室时好些个都认出了余光。
关童进来的时候底下那些员工们已经在窃窃私语了,他们离得余光远说得话余光可能听不见,可她是从他们身侧绕过的,那些声音不免传入耳中。
“我们余董真帅啊,真人比照片上帅多了。”
“是啊,人也有本事。哎,如果换成以前的永美,我们走出去多牛逼啊。”
“你们说上次那报道是不是真的啊?我们永美会不会有事?”
“关小姐不是已经让人发了通告了吗,应该是假的。”
“但是大半夜的去警局报备,这也太假了吧,这料谁都不信啊。”
“你还是不是永美人啊?这样拆台!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捣鬼,去警局估计为了其他事,但肯定不是像消息上说的二进宫,这才出来多久啊,又没做什么事,怎么会又进去呢!”
“也是!哎,咱们永美什么时候能重新崛起啊……”
“唉……不说了不说了,关小姐来了……”
关童面无表情地从底下那群人中经过,抬头和余光打了个照面,她疾步走了过去,在余光身侧的位子上坐定。
因为事先不知道余光会来,关童并没准备他的那份资料,考虑再三她把自己的那份移到他面前,“余董,您看一下,这是今天的议题。”
余光接过资料只瞥了一眼就把资料推到一边,肃着脸对着关童说:“你只管开,不用管我,我只是旁听,你按着自己的来。”
他说得时候声音低沉,压着嗓子没让更多人听见。关童有片刻愣怔,她进公司的时间很早,刚进时还是实习生,参加有余光的会议的机会少之又少,但仅有的几次她都是作为部门的旁听记录员。
她还记得余光的习惯,以前的余光在很多事项上都很有自己的主见,说到底是个专横的主,参加会议从不会只听不发表意见。像今天的情况还是她第一次见。她回了神,轻咳了一声开始了今天的会议。
会议的内容很多,但最主要的都是围绕着公司长假的所有促销活动进行的事项。余光回归后公司出了一系列的活动,但都是小范围的,有些只针对北京地区的消费者。这次却不同,所有活动都是全国范围内的,涉及的厂家品牌众多,所以工作量也很庞大。
好在那些活动都在半个月前全都落实到各地的各个门店,今天只是促销大活动前的最后集结,所以针对具体细节的处理并不是很多。
余光听的仔细,他有太多时间没有参加类似的会议了,但是他上手很快,对各种活动的策划也掌握得很到位,他甚至发现这次他们所有的活动所针对的竞争商家只有正阳一家。这使得他心里不是很满意。直到会议结束他都冷着一张脸,见不出欢喜也瞧不出悲切。
关童心里有些发毛,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思,毕竟是曾经的商业教父不会看不出整个策划里的弊端,趁着余光还未发话她却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余董,您一定觉得这份营销计划有很多缺陷,但这是目前永美能做到的极致了。电商这块,我们短板的厉害,的确不可能在半个月内有所成就,但是您让我研究的我已经都整理好了,我一会儿会发您的邮箱。”
余光坐在上首的位子上,关童在说那些的时候他仍面不改色,等她说完,他才抿了抿嘴唇,又思考了半天才在她注视的目光下抬了眼。开头不是呵斥,也不是责难,却是一顿安慰:“永美这个样子,让你们想出一条路来也是费神费心了,我们这次的对手真是正阳?有多少把握?”
余光问出这种不自信的话语在七年前的概率基本为零!
他那个时候会下死令,不做过对手别活着回来这类话没少在关童的会议记录本上出现过。想不到如今这样在商场上跋扈的一个人也有不自信的一刻,关童突然对他生了怜悯。但对于他的提问却是有力地回答:“现在都不清楚,赢面应该是一半一半。”虽然她知道赢面不大,但希望用自己的态度重新帮他树立信心,他是领军人,他有了信心士气才会大涨。
想不到余光并没把那些放在心上,他的神情很坦然,也很平静,在听过了关童的话后轻轻一笑,用那种平易近人的语气说:
“你不用安慰我,我虽然在里面但是多少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正阳现在已经不同往日,确切的说他们已经甩了我们好几条街了。我的要求不高,我们这次的目的很明确,原先的市场份额力争保住,至于能不能争夺更多的,我们不强求,但是有一点要注意,我们这次要给正阳一点压力,压力造就越大就越成功。让他们觉得腹背受敌我们就成了。”
余光说这些的时候眼里闪着璀璨的光,没人知道他这些话后的确切意思,也没人敢问他这一切的真实目的,有些时候这一些对于一家公司来说是最高的机密,除非董事会,基本没人能知道企业的最终走向。
关童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她不问但并不表示她不会猜,可能毕竟年轻,她所有的疑问都露在脸上,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太明显不过了。
余光看了看她那张认真又严肃的脸,对她笑了笑,“你不要多想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时机我会告诉你。你先按着我刚才说得去做,记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让正阳感到沉重的压力,越大越好!”
余光的笑容很灿烂,那种和煦的感觉在关童心口一闪,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不敢再正视,她心跳的有些不规律,努力平复了一下后才点头算是对他话的答复。
余光瞧了瞧时间,正值中午时分,他记得他还约了简白以及戴律师一起用餐。不想迟到他起身向关童做了个先走一步的手势,关童愣愣地看着他走出办公室,一颗跳动不安的心迟迟才平静下来。
抵达约定的餐厅时简白还没到达,余光报了个预约号,门口的领位员就先带着他去包间了。进了包间一看,戴律师倒是已经坐在那里喝起了茶。
余光在戴律师跟前坐定,戴律师先向他透了个消息出来:“这两天方家出殡,我以个人名义去了一次,想不到遇到我读法学时的学弟,他告诉了我一些事。”
余光给自己斟了杯茶,又帮戴斌的满了满,不紧不慢地示意他继续。
戴斌说:“原来方家的两姐妹之前闹得不是很开心。”
余光喝茶的手一顿,斜眼看他。
“方洁和方莹之前因为方洁老公的遗产吵得不可开交,当时是我那学弟做得方洁的代表律师,其实原来姐妹两是看中同一个男人,就是方洁的老公,但是最后家里长辈还是让姐姐嫁了过去。方莹和那男的很早就认识了大家都爱慕对方、碍于家族的安排才最后没到一起。那男的死的时候留了块地产给方莹,这事在他弥留之际就定下了,可后来人死的时候方洁给改了遗嘱。最后这事闹到法庭上,姐妹反目为仇了很久。”
余光听的仔细,这种豪门恩怨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所以他并没有流露出那种三观尽毁的姿态。他执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茶后让戴斌继续。
戴斌也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说:“所以,姐妹两其实在这件事之前应该已经不往来很久了,方莹这次站出来立誓为姐姐讨回公道的事很有蹊跷。”
“我师弟目前还是方洁的律师团成员,之后是负责遗嘱公布和遗产分配监督的,他说方莹很有可能不管不顾把自己姐姐那些龌蹉事捅出来,事捅越大对她越有好处。”
余光皱了眉,急切问道:“你的意思是?”
“方莹想让方洁名誉尽毁,就不会顾着其他。她会不会乱造谣不确定,但是自己姐姐收了简先生和阮公子送去的那四个鸭的事一定会找最好的公关公司说出来,简先生就算赢得官司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输了人品。就算不输人品吧,名声总归好不到哪里去。”
见余光眉头越来越紧,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好现象是之前您委托我的陆先生的案子赢面很大,我看很快能翻案。”
“总之,这次对方破罐子破摔了,我们得一赔一,这还是最好的打算。”
“余光,大家都知道的简先生是你们公司的ceo,方莹的老公据说在证监会里的位子还会往上挪,他最恨自己老婆还搅进那些是非,抓着事不放。我估计,你们公司债的发行应该也会受阻。”
“得一赔二,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