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总, 我……”沈斯羽眼眶通红,还想最后再挣扎一番,抬起头却看见了聂嘉阴沉可怖的眼神。
那是一道意欲杀人的残忍目光。
沈斯羽顿时不敢再言其他, 被十里给“请”了出去。
“聂总, 那我们先走了。我会尽快完成所有拍摄的。”韩曼妮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冲聂嘉微微点头,便带着童海一起出去了。
咔地一声, 聂嘉手里的签字笔被折断了。
叶樱转头看过去, 只见聂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神情淡漠如常, 姿态倨傲依旧,除了眼神过分安静了些,并没有什么异常。
沈斯羽被轰出总裁办公室,并且被从剧组开除的消息, 在童海助理的宣传下很快就传遍了公司。只知道大概原因是聂总本来就看重新片,命令禁止演员离组,用最快时间拍摄完成投入后期,结果这沈斯羽不知道犯什么病非要跟聂总对着干,上来就请了两天假。
现在聂总让他全年休假了。
不少艺人震惊于聂总的喜怒无常,隐隐也窃喜沈斯羽小人得志了没多久就被踢下云端了。
把人轰走后聂嘉就安静地处理起了事务来,但叶樱看得很清楚, 聂嘉盯着一份文件快半小时了,一页都没翻,显然是在发呆。
直到快九点的时候时谌来了, 给聂嘉带了早餐,聂嘉这才打破了凝固一早上的沉默状态。
“怎么不等我就自己来了。”时谌自己也没吃早饭,跟聂嘉挪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跟他一起吃。
“你还没醒呢,也没什么事,我就自己来了。”聂嘉没有去看时谌的眼睛,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夹了个小笼包吃。
“怎么处理的?”时谌随口问道。
聂嘉正吃着饭,没法回答他,叶樱在身后出声道:“聂先生把沈斯羽从剧组撸下来了,训斥了韩曼妮一顿后让童海顶替了。已经都处理完了,可能会耽误拍摄进程,但应该都来得及。”
聂嘉嗯了一声。
时谌笑了笑,看着聂嘉道:“也好,那林昊然那边,你晾着他是想干什么呢?”
昨天晚上林昊然就已经被找到并且监视了起来,按照时谌的意思,人完全可以在时艺媛之前给押到时老面前,时老现在正在气头上,林昊然跟时艺媛立刻就会被赶回夏城,那就清净了。
但聂嘉却吩咐林羡按下不发,只监视起来,压根没动他的意思。时谌固然不会轻易抚了聂嘉的意思,但也想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跟林羡,都不介意给他点苦头吃。”聂嘉淡淡道:“我现在不能杀他,折磨他还是可以的。”
时谌对他这句话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时艺媛肯定跟你想的一样,林昊然暂时不能出现在时老面前,他正在气头上,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不如让林昊然先避几天,等时老气消了再去认错,还能有挽留的机会。”聂嘉说。
叶樱不解问道:“那您现在不让林羡有所行动,不是正合了时艺媛的意吗?”
“时老现在身边除了一个林羡,还有个露露,林昊然这种不听话的木偶他不会再费心栽培了。让他就这么回夏城,太便宜他了。”聂嘉放下筷子,对时谌说:“我吃饱了。”
时谌见他自己有主意,就不再过问了。他在公司陪了聂嘉一上午,两人一块用过午餐后回家午休了一会,下午时谌本想带聂嘉回本宅去看看老太太,这次聂嘉却称公司还有事,拒绝了,时谌只好自己回去,晚上去公司接聂嘉回家。
“你和时谌一起回去,他回那个地方总有人在暗处虎视眈眈,这次别再大意了。我下午就在公司,你不用跟着我。”聂嘉对叶樱说。
昨晚的事叶樱一直很介怀,见聂嘉都这么说了便也不推辞,和时谌一起回了本宅。
下午四点的时候下雨了,聂嘉双手环胸抱在一起,隔着窗户看着外界铺天盖地的雨幕,眼里的情绪也如同外面的暴风雨一样,充满了狂躁的凶戾。
沈斯羽一回家就看到了站在客厅窗边的人影,他吓了一跳,“聂、聂总……?”
客厅里很暗,沈斯羽站在玄关往墙上摸了一把,他看见聂嘉笔挺却阴沉的背影时,早已经是出了一手心的冷汗,这一摸直接在开关上打滑了一下,没能打开灯。
“聂总?”沈斯羽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聂嘉的背影只觉得有种山峦崩于前的紧张和压迫。
他不知道聂总是怎么进来的,公寓是公司安排的,兴许聂总手里有钥匙,这都不重要,关键是早上在将他痛批一顿并准确踢中他软肋的聂总,忽然来找他是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呢?难道聂总后悔了?
不等沈斯羽生出些侥幸的喜悦之情,聂嘉放下了手,西装袖管中倏地抖出一把直刃猎刀,他握刀在手慢慢转过身,不复早上在公司时那尚且还压抑着尽量用平静掩饰的恶意,此时扑面而来的是满满当当几乎要把沈斯羽溺毙的杀气。
沈斯羽惊恐地屏住了呼吸,随后肝胆俱裂地跌坐在地上,看着拎着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聂嘉,犹如见到了地狱中的恶鬼,他吓得双腿直蹬,僵硬地爬起来想逃。
却在手刚刚摸到门把的时候,锋利冰冷的刀刃猛地贯穿了他的胸口,露出一截闪着寒光的刀尖。
这一瞬间沈斯羽只感觉整个胸腔都被这股冰冷麻痹了,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这一小截刀尖倏地退进自己的身体里。聂嘉单膝蹲下来,一手摁着沈斯羽的肩,一手猛地从后面将猎刀抽出。
血液喷了聂嘉一身,溅满了玄关。
“时谌向来不喜欢我乱杀人,不过不让他知道就行了。”聂嘉在沈斯羽耳边低声说:“我也向来不喜欢别人把主意打到时谌身上,可惜你让我知道了。”
说罢一刀送进了沈斯羽的心脏里。
早在聂嘉动手之前,kk就监测到了聂嘉情绪上的急剧变化,极力劝阻至今都无济于事。
不止是沈斯羽,连kk都没想到聂嘉最终会选择自己动手。
解决完沈斯羽,聂嘉就一身血的回家了。
他并没有立刻换下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而是进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自己。
【聂先生,您没事吧?】kk忧心忡忡地问。
聂嘉长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背擦了一下迷了眼睛的血迹,他沉默良久,才问:【这跟我的躁郁症无关,对吗?】
他刚才往沈斯羽身上捅多少刀?聂嘉想不起来了。
【……是的。】kk低声说。
【这么说,公诉组一直致力于把我往犯罪人格上引,他们这算成功了。】聂嘉默默发出一声嗤笑,【如果时谌知道我把沈斯羽杀了,他会怎么想?】
【沈斯羽只是一串数据,他并不是真正的生命……】
聂嘉打断他:【可时谌并不知道他是数据。上一场轮回里,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时谌尚且不在意那是因为他知道那些都是数据。可事实上就算他们是鲜活的生命,我也会照杀不误,时谌并不知道。现在的沈斯羽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生命,当他知道我把沈斯羽杀了,他会怎么想呢?】
【聂先生,请您不要再继续刺激自己了!】kk痛心道:【您一直以来都十分不安,自我厌弃,竭尽所能的在处长面前掩饰自己内心的暴虐。可其实您的一切行为和改变处长都知道,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吗?】聂嘉歪着头,看着镜子里一身血的自己,目光漠然。
【是不是等会处长回来,您告诉他,您把沈斯羽杀了,处长厌弃您的恶毒将您丢进这轮回中一走了之,您才会安心呢?】kk伤心地说:【处长什么都知道,他不会厌弃您,厌弃您的是您自己。】
“他真的不会吗?”聂嘉喃喃着。
外头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随后是时谌的呼唤声:“嘉嘉?”
平静而充满爱意的声音。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先跟我说一声,我还想跟你去尝一下新开的私房菜馆呢。不过外面下雨了,还是在家吧,今晚想吃什么?”外面是时谌絮叨的声音,他似乎进了卧室,却发现没有人,又唤了一声:“嘉嘉?”
“我在洗手间。”聂嘉紧张地攥紧了五指。
时谌推门进来,看到聂嘉一身血的模样顿时瞳孔紧缩了一圈,立刻上前一步却不敢轻易碰他,惶惶问道:“哪里受伤了?别怕……叶樱,叶樱!立刻下去开车!”
“这不是我的血。”聂嘉转过身正面看着时谌,仔细看着他的神情,清晰道:“我把沈斯羽给杀了。”
话刚说完,不只是时谌,匆忙跑过来的叶樱都愣神了一瞬。
聂嘉低下头,不再去看时谌的脸,他看到时谌往后退了一步,和叶樱出去了。聂嘉紧紧咬着牙,眼睑一片通红。
“去把沈斯羽的尸体处理掉,让十里扫清所有监控痕迹。”时谌低声吩咐叶樱,叶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严肃地点头应声,马上叫上十里出门了。
等时谌回到洗手间的时候,聂嘉已经不在了。公寓就这么大,他很快就在露台找到了聂嘉。
他正抱着双膝缩在椅子上,外头雨大,露台上全是水,聂嘉被淋得身上的血迹都快被冲干净了。
“嘉嘉,去把身上洗洗。”时谌去握他的手,想把他拉起来,却被聂嘉角力了一下。
聂嘉声线发抖着哀求道:“让我自己待一会吧,别理我,求你了。”
时谌沉默下来,聂嘉把手腕从他手中拽走,眼睛红红的,脸上都是雨水,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时谌感受得到他情绪不好,没有多问他个中缘由,只是弯腰把聂嘉抱起来,温柔道:“那就去房间待着吧,我不去打扰你。”
聂嘉沉默着,被时谌简单洗了个澡就将他放在卧室的床上,时谌在他额角一吻,说:“我就在外面。”
随后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聂嘉钻进被子下面,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时谌守在客厅里,接到了叶樱的电话。
“老板,沈斯羽没死啊。”叶樱说:“他就是昏迷了。”
十里正把沈斯羽从血泊中拖出来,扔到了床上,扒开衣服一检查,又惊又怒,不知道在怒什么,冲叶樱嚷嚷:“樱姐,他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玄关的血到底谁的啊?”
叶樱匪夷所思地挂上了电话,环视周围,地上有一把沾满血迹的直刃猎刀,四周是大片喷射状血迹,按理说这种程度先不说得是多致命的伤口,就出血量来说,人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可沈斯羽好好的,不仅没死,身上甚至连伤口都没有。
“叫得醒吗?”叶樱问。
十里噼啪往沈斯羽脸上扇了两下,摇了摇头:“叫不醒,老板让我们来处理尸体……是不是让我们把他杀了的意思啊?”
叶樱把电话往他脑门上一砸,“耍什么贫,过来把血迹擦干净!”
“哦……”十里松开揪着沈斯羽衣襟的手,去拿了拖把进来哼哧哼哧地开始拖地。
叶樱蹲到床边观察了一下沈斯羽,他的皮肤微凉,唇色发白,即便现在正处于昏迷的状态也在轻微地发着抖,十分明显的失血症状。可他身上不仅没有伤口,手臂上也没有任何抽过血的痕迹。
“樱姐,会不会是闹鬼啊?”十里缩着肩膀阴嗖嗖地问。
叶樱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冲十里比划了一下,十里赶紧更加卖力地拖起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 嘉嘉又犯病了_(:3∠)_
真·时谌爸爸会好好疼爱嘉嘉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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