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昂微微撇过眼去,然后说了声对不起。
我哂笑了声:“没关系的。”
大概过了两秒,贺昂拿起我的手机输入一个号码:“这是我的号码,有事可以找我。”
“好啊。”我半开玩笑说,“其实我现在糟糕事情蛮多的,或许有麻烦解决不了的时候真要找你了。”
贺昂:“没关系。”
我:“你也是在这里念书吧,我刚来这里学习基础语言。”
“没。”贺昂语气简洁,“我大二的时候休学了。”
我愣了下,感觉下面的问题会触及到贺昂的隐私就不再多问,因为自己停学一年多,猜测贺昂休学多半也是客观原因,所以就安慰了句:“其实读书多了也没意思,够用就行了。”
贺昂没说什么,微微弯了下嘴角,然后抬手看了眼时间,对我说:“等会我需要见一个客户,你有事打我电话就好。”
“没事的,你先忙。”我连忙说。
贺昂不再多说,站起身付了咖啡钱后便和外面的褐发美人离去了,我看了眼路边那辆驶去的越野车,感慨真是一辆好车,好贵的车。
回到公寓,纪酒酒已经练琴回来,她展开一张报纸给我看,说福克斯枪击案已经有了消息。
我大致瞧了两眼,折回身到书架上取下一本法语词典,然后一边查阅单词一边看报纸。
根据报纸上写的内容,死者是某贩毒集团的青年,结果在贩毒途中出了点岔子就被自己的boss给解决了。
看完报纸,我没并没有多大的想法,涉黑贩毒离我太远,如果说则是一起情杀案,或许我还能感兴趣些。
纪酒酒给我扔了一罐汽水,笑着问我:“法语学得怎么样了?”
我:“还好,不过还是很抗拒用法语交流。”
纪酒酒:“慢慢就会好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比你还糟糕些。”顿了下,她扯出一个笑容来,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小歌,你说一个男人心里可以同时装下两个女人吗?”
我抬头去看纪酒酒,一时回答不上来,外面阳光正好,只觉得今天有一个适合倾述和倾听的下午。
如果说我跟纪酒酒真的了解认识起来,应该就在这个她给我将她故事的午后,而这之后也奠定了我和她的友谊,即使后来我们几年见不到面,但是我和她依旧是心掏心的好姐妹。男孩之前的信任,是把自己女朋友介绍给对方认识;而女孩子之间的信任,大概就是把自己的心底事述说给对方听了,所以纪酒酒把她故事讲给我听的时候,我觉得她是信任我的。
纪酒酒说她有一个喜欢了许多年的男孩,而那个男孩也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叫纪蝉。
纪蝉是纪酒酒的表妹,男孩是纪家世交的的孩子,叫薄霖,长纪酒酒三岁,薄霖从小成绩拔尖,加上两家关系好,所以一直当纪酒酒的家庭小老师,从初一教到高中,从数理化讲到生理健康课。
在纪蝉还没有出场的时候,从纪酒酒的描述中,我认为薄霖是喜欢她的,一个男孩如果能记住她的每个喜好,能感受到她的喜怒哀乐,还能欣赏她的优点包容她的缺点的话,那这个男孩一定有把这女孩放在心里的。
但是,一个让人唏嘘的故事必定是有个转折的,而纪蝉大概就是这个转折。
我想如果纪蝉如果没有出现,或是薄霖没有遇上纪蝉,纪酒酒跟薄霖是可以水到渠成的。
纪蝉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纪酒酒说是个美人,我不由看了眼纪酒酒,在我眼里,纪酒酒已经长得不错了,但是从她的话里,纪蝉应该长得更漂亮些。
不过我一直认为,女孩的美貌只需要达到及格线就可以了,至于高一分还是高两分,这并没有多少区别,何况每个人审美存在差异。
不过纪酒酒却很在意这点,因为她觉得薄霖会喜欢上纪蝉很大原因是因为纪蝉的美貌。
“你不清楚,纪蝉从小就是我们那里最好看的女孩子,小孩们都爱跟她玩,大人们也都喜欢她。”
我觉得纪酒酒的成长过称是有纪蝉的阴影的,如果这事换做我,我也不喜欢在我成长阶段有个处处强过我的小孩,而且还是个妹妹。
“后来因为我爸爸工作上的调动,我和纪蝉就不住在一起了,我们从a城搬到了s市。”纪酒酒说到这的时候涩涩一笑,“虽然跟纪蝉分开让我难过了好一阵,但是心里面还是有点开心的,因为如果少了纪蝉的对比,我爸妈或许也能赞赏我几句。”
纪酒酒从a城搬到s市,而薄霖就是个土生土长的s市人,当时纪酒酒正升初中,成绩有些不稳定,然后两家都想个点子,就是让薄霖跟纪酒酒一块儿学习,虽说是互相学习,不过基本情况都是薄霖辅导纪酒酒学习的。
这样一辅导,就辅导了六年,也辅导出了□□,纪酒酒喜欢上了她的小老师。
我问纪酒酒那时候薄霖知道你喜欢他吗?
纪酒酒摇摇头说没有,顿了下说:“我觉得他应该清楚的。”
薄霖明不明白我不知道,不过有时候男孩不比女孩那么敏感,比如高中有个女孩子喜欢小白两年,中间也用各种方法暗示了两年,不过小白依旧不为所动,我那会以为他心思正学业为重,后来才知晓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女孩喜欢他,要不早就下手了。
“高考结束后,薄霖本打算带我去毕业旅行的,不过因为纪蝉要来s市玩就没去成。”
纪蝉比纪酒酒小一岁,也就是比薄霖小四岁,虽说两人有四年的代沟,不过估计真的就像纪酒酒所说的那样,两人是般配的,比如三人一起聊天,插不进话的往往是纪酒酒。
纪酒酒说薄霖就在那个暑假爱上纪蝉的,也就是在那个暑假,薄霖和纪蝉在一起了。
“我跟薄霖认识六年,都没让他喜欢上我,而纪蝉只花了不到一个夏天的时间。”纪酒酒望着我,突然轻笑出声,“所以说感情这事真没有公平可言啊。”
“后来呢?”
“我在出国之前告诉了薄霖我喜欢他,然后他说只当我是妹妹。”纪酒酒的语气有着掩饰不了的颓软,“纪蝉比我还小一岁呢,但是他怎么不当纪蝉是妹妹呢?”
……
我和纪酒酒说了一个下午的话,等结束的时候外面的晚霞已经染红了整个天际,也给路两边的梧桐树染上了一层金辉。
我和纪酒酒都没有做饭的兴致,换了衣服便打算出去吃。
考虑我的经济因素,纪酒酒挑了一家普通小酒馆,这种小酒馆在巴黎第十三区很多,吃一顿饭大概只要十几块欧元。
纪酒酒要了一打啤酒,我不知道纪酒酒的酒量如何,但是想到她名字里有个酒,加上她开酒瓶时的豪气模样,就觉得她即使不是千杯不醉,一两瓶下肚应该也是没事人的那种。
不过看事真不能只看表面,还没有解决一瓶,纪酒酒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了。
“薄霖……”纪酒酒喝醉的时候嘴里还喊着那个男孩的名字,我挺想骂她没出息,不过转眼想到如果真要比起来,我似乎更没出息些。
出了小酒馆,我扛着纪酒酒在路边拦的士,结果的士没拦下一辆,倒是拦了一辆路虎。
早上刚见过贺昂,晚上又在这里遇上他,巴黎那么大,一天我能遇上贺昂两次,顿时我觉得自己跟贺昂还挺有缘的。
贺昂送我和纪酒酒回到了公寓,下车的时候路边一条野狗突然对我吠叫起来,害我吓得连连退了三步,结果这样一退,就退到贺昂的怀里去了。
“没事,拴着链子。”贺昂稍稍扶正我,同时也拉出了一定的距离。
我有些尴尬,去车厢扶纪酒酒出来,正要跟贺昂告辞的时候,贺昂问我:“住几楼?”
我:“三楼。”贺昂没说什么,抱起醉得一趟糊涂的纪酒酒就走在了前头。
公寓楼楼梯是木制的,走在上方放出的声音有些重,我跟在贺昂后头,觉得今天真需要好好感谢贺昂,所以一路上就多说了好几句“谢谢”。
贺昂把纪酒酒放在沙发上,站起身要走的时候,我连忙跟出去送他。
“这里的治安没有你想象那么好,晚上尽量少出门。”下楼的时候贺昂对我说道。
楼梯上没灯,我跟在他身后用手机给他照明,听到贺昂的嘱咐,心里头有些暖,默了会答应说:“嗯,以后我会注意些的。”
贺昂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来说:“别送了,你上去吧。”
我觉得贺昂是对我客气:“我还是送你下楼吧。”
“不用了。”贺昂难得对我坚持,“上楼去。”
我有些不明白,明明已经送到了二楼,再送到楼下又会怎么样?然后就在这时,我听到二楼拐角处有对交叠在一起的人影正发出几声特殊的喘气声。
我探过脑袋看了眼,只听到一个女声用英文骂了句脏话。
看来是打扰好事了,我赶紧跟贺昂说了句再见,调头跑回了公寓里。
可能是今天听了纪酒酒的故事,晚上我有些失眠,我很想秦白莲,抱着枕头蜷缩在单人床上,我心底想等秦白莲出来的那天,我一定要抱着她睡一晚。
日子在忙碌中总是过得特别快,很快,我迎来这里的第一个长假,纪酒酒买了飞回s市的机票,说是想回国过圣诞节。
纪酒酒离去后,公寓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我特别害怕一个人呆着。
路易太太的大卫刚生了一窝小狗,我寻思着想去抱一条养养,但是看了下超市里狗粮的标价,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然后我没有养上路易太太家的斑点狗,却养了贺昂的家的巴顿。
巴顿是一只藏犬,通体黑毛,眼神凌厉,个头大的惊人,总之第一次贺昂带我去见它的时候,我并不是那么乐意照顾它,不过之后我倒跟巴顿处得挺好的。
我是在面包房烤面包的时候接到贺昂的电话,他说自己要出门几天,希望我能帮忙照顾三天他家的巴顿。
我答应得很爽快,在我还不知道巴顿是一只成人藏犬。
贺昂在晚饭点的时候过来接我,先是带我去吃了顿正宗的法国菜,然后开车去他的家。
贺昂的家位于巴黎第十七区,位于巴黎西北边,被外界成为富人区。
贺昂将车停在一幢小洋房边上,下车的时候对我:“因为照顾巴顿比较麻烦,你可能要住在这里几天。”
我张张嘴:“我不怕麻烦的。”
贺昂没说什么,然后带着我去看巴顿,等我看到巴顿,心里八成也明白要把巴顿带回公寓养应该是不可能了。
“这是房子的钥匙,二楼的书房的电脑里有一份巴顿的食谱,你只要按照上面说的喂食就好。”
我:“……”
贺昂把二楼的巴顿托给我照顾后,他就开车离去了,看着巴顿抬眼皮瞪我的样子,我有种无语凝噎的悲哀。
我上二楼书房打开电脑,果然桌面上有一份巴顿的食谱,另外电脑桌边上有一沓钞票,大概是贺昂留下来给我这几天花销的。
起初我很担心巴顿会咬人,不过虽然我跟巴顿交流不多,但是相处的还算和谐,一般情况下除了喂食,我就在客厅里背法语句子,而巴顿就蹲着一边闭眼睡觉,有时候我背得太久了,它会睁眼吠叫几句,然后走远点继续睡觉。
贺昂说他大概出门三天,但是两天半就已经回来,他回来那天,正好是圣诞节。
圣诞节这天,我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纪酒酒打来的,她说她已经买了机票,下星期就可以回来。
另外一个电话是我在贺昂的座机接到的,我以为是贺昂打回来的,接起来的时候发现是另有其人,而这其人正是瑾瑜。
瑾瑜说:“贺昂,过两天我有个课程需要来法国一趟,到时候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我沉默地挂上电话,蹲在边上的巴顿朝我吠叫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