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奚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顾远彻，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在林城啊！她怎么会在相隔几千公里外的伦敦看到他？！
看着她茫然又呆愣的小眼神，男人不禁勾唇，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揉了一下：“你觉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可能不来找你么？”
对于这次出行，他早就规划好了, 特意提前处理好公司的事, 为的就是能在今天出现在她身旁。
顾远彻把手里一大束玫瑰放到她怀中，奚盼迫不得已抱了个满怀, 她手里的这束红玫瑰格外耀眼, 看着过路人投过来惊讶和羡慕的眼神, 她脸上也被染了玫瑰色。
想还给他，小心思就被他很快捕捉到：“拿着, 不许还给我。”
喂……
这人能不能不要这样霸道。
人群熙攘, 他轻揽住她，往另一条路走去。
“要去干嘛？”
“不吃饭么？我订了餐厅。”
奚盼跟着他走了一小段, 直到周围安静了些，她心情才开始慢慢平复。
她转头不自觉看向他。男人似乎比平时更帅了些, 眉骨硬朗，鼻梁挺拔, 下颚线也被勾勒得恰到好处, 帽檐下的黑眸看着别处时，深远冰冷。
和高中的时候很像，但是又比那时多了几分成熟。
好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 他转回头与她对视，眉眼间的冰雪立刻消融，“怎么了？”
他柔声问。
奚盼飞快移开眼，“没事……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在广场找到我？”伦敦这地方也不小啊。
“你出公司的时候，我就跟在你身后了。”他压低声音，“今天专门来堵你。”
“可是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这过情人节不合适吧。
男人见她垂眸害羞的样子，心里发痒，忍住了现在就要抱住她的冲动：“嗯，那你就当做我想你了，今天这个日子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奚盼轻咬唇，战略性假装没听到，可是却感觉心底越来越烧。
顾远彻最后带她去的是clos maggiore这家曾被誉为全伦敦最浪漫的餐厅，奚盼得听到顾远彻是提前半个月就预订了，还是惊讶了一瞬，今天日子这么特殊，她还以为排队都吃不到呢。
这人到底瞒着她做了多少。
走进餐厅的一层，这里叫做“生着炉火的花之世界”，漫天繁花，头顶上全是装饰着花和藤蔓，上头点缀着明亮色的橘光，如同一个森林仙境一般，最里头则有着个很大的壁炉，火光照的人心暖暖。
踩着木质地面上，奚盼看着就餐的氛围，少女心就被勾了起来。
两人被侍者引到餐桌前，侍者递上菜单，奚盼就让他来点菜。
男人用英语对方交流了几句，侍者就离开了。
奚盼看着他，男人抬眸，炽热的目光刚好对上她的，他挑眉打趣她：“这是我发现多少次你在看我了？”
她轻哼一声，“哪里啊，而且我不看你难不成看手机吗，这不是很不尊重人……”
他但笑不语。
过了会儿，侍者就送上佳肴，前菜顾远彻给她点的是茄子卷乳酪配芝麻脆饼，主菜则是牛颊肉和南洋咖喱汁鳕鱼配龙虾。这家店做的是地道的法式料理，算是奚盼来伦敦吃的最精致的一次。
饭后顾远彻还给她来了份牛奶巧克力千层酥，看她吃得嘴角带笑，他就知道要想她心情好，果然还是让她饱餐一顿。
走出餐厅的时候，顾远彻站在她身前，强势地帮她戴好围巾，“你要是回去的时候生病了，就完了。”
她眉梢扬起：“怎么，那这算‘工伤’吗？”
他低笑一声，“嗯，我亲自来治。”
奚盼别过头不再搭理他。
顾远彻问她要不要去看话剧或者是听音乐会，奚盼摇头，她还是喜欢安静点的地方，最后他带着她继续慢慢沿着伦敦的街道逛着，就到了泰晤士河。
奚盼看着眼前的风景，忽而道了一句：“我记得我上大学第一个暑假，就和同学来了伦敦，玩了好几天。”
“好玩吗？”
“挺好的，我很喜欢伦敦，我朋友拉我做伦敦眼呢，我恐高就不敢上去了，就站在底下拍了张……”
她和他说着过往的事，就如同朋友一般熟稔。
最后考虑到外头太冷了，不宜让她多吹风，顾远彻还是把她带回了酒店。
顾远彻自己定了房间，就和她同层，上了电梯出来后，奚盼就望见有对外国情侣正站在门口吻得热火朝天，女生火急火燎地去拿房卡，最后打开了门，男人把她抱起来直接扛进了房……
奚盼看呆了。
果然好奔放啊。
今天这情人节，多少张床单要被滚烂呀……
她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假装没有看到，然而身旁的男人眼神则幽暗了几分，看着奚盼要回去，就握住了她手腕：“来我房间。”
奚盼：“？？？”
“你想干嘛！”
他弹了下她脑门，“给你拿个礼物，想什么呢？”
“礼物？”
奚盼不懂他要搞什么名堂，就被他拽进了房间。男人的套房果然比她的房间要大多了，他让她去沙发上坐下，过了会儿就把一个盒子递给她。
“这……”
奚盼还在纠结这礼物收是不收，他坐到她旁边，笑着看她不自然的表情。
“紧张什么？”
“我没有。”
她打开盒子，发现里头竟然装了一块红糖糯圆米糕！
“昨晚你在林序朋友圈底下评论的，我看到了，就给你买了块，虽然可能不如你妈妈做的好吃。”
奚盼没想到他会关注到她这个程度。
就连这么细的细节都能被她记在心里，这比玫瑰、餐厅都要更动人心。
奚盼拿起米糕尝了口，点点头：“很好吃耶，跟家里的味道是一样的。”
男人勾唇，身子微微靠近她：
“我明天早晨的飞机赶回林城。”
她愣了下，“嗯。”
“所以只剩下今晚一点点的时间能陪你。”
“……”奚盼轻推开他一把，“你到底想说什么？”
“今晚就在这休息，行么？”他立马补充道，“两个房间，我保证，上次那晚的事绝对不会发生了。”
奚盼脸色冒红。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不要。”她嘟囔一声，别过脸，腰就被揽住，她痒的往后倒想躲开，男人欺身而上，两人双双倒在沙发上。
四目相对间，顾远彻目光不经意她往下落在她的樱桃红唇，喉结滚动。
奚盼心口跳得飞快，作势推开他：“顾远彻你再不松开我你就完了！”
“那今晚就在这好不好？”他气音落在她耳畔。
这一刻，奚盼像是被蛊惑一般，脑中一时间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我东西都不在这……”
“我陪你回去拿。”
他起身，就攥住她的手走出房间，迷迷糊糊间拿好了东西，最后又被他拐回了套房。
站在沙发前，她抱住自己的粉色睡袍，小声道：“我去洗澡了。”
“嗯。”
奚盼转身“蹬蹬蹬”快步走去了卧室。男人看着她逃离的背影，忍俊不禁——
她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害羞。
当初第一次恰巧和她在外头过夜的时候，那天是电影看的太迟错过了门禁，两人最后订了一间房双人床，她去洗澡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生怕被他抓住。
虽然后来他还是抓住了她，好生欺负了一顿。
奚盼去到自己房间里的独立卫生间洗完了澡，顾远彻也去洗了澡，又坐在客厅等了半个小时，发现对方还没出来，终于去敲了房门。
“奚盼，盼盼——”
他敲了好几下，而后就看到门口拉开了一小条缝，奚盼已经穿好了睡袍，有戒备地站在门后，认真问：“干嘛？”
“你洗好了怎么不出来？”
“出来干嘛，你自己说两个人两个房间互不打扰的啊。”
顾远彻：“……”那这样和她留在自己酒店房间睡休息有什么区别。
她见他吃瘪的样子，粲然一笑：“拜拜哦，我去睡觉了。”
说罢，“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奚盼憋住笑，重新跑回床上看手机，谁知过了会儿，她听到阳台有动静，转头随意一瞥，就看到他站在外头，双手插兜，正含着笑意看她。
“！！！”
她冲下床拉开玻璃门，看着外头染了夜色的他，气闷：“顾远彻！你还闯我阳台！”
他指了指阳台另一头，“我们房间的阳台是相连的，我在我阳台站一会儿怎么了？”
奚盼气结，“哦，那你随意。”
她转身要走，就被他捞进怀中，他拥紧她，笑得胸腔震动，“好了别生气了，逗你的。”
奚盼面红耳赤。
这人现在真的是……动不动就动手动脚。
“松开你的爪子。”她声音闷闷的，因为脑袋埋在他怀里。
“我很怕你这次不回林城了。但是为了保护你，我还是让你参加了这次的交流学习，虽然猜到你应该会很喜欢这里。”
他突然认真起来。
男人松开了怀抱，奚盼抬头，忽而问：
“那如果我提交了申请，想留在这呢？”
“是为了躲避我吗？”
“不啊，其实伦敦挺好的，我这几天在分公司学习，感觉还挺适应的。”
他静静地看着她，半晌言：
“我尊重你任何选择，如果你提交申请，我会让它走正常流程，不会加以干涉。”
他知道奚盼是什么样的性格，如果强加给她什么观念，就像当初元母对她所说的那样，会更让她厌烦。
“但并不代表……”他抬手轻轻撩开遮住她小脸的长发，“我会放弃追你。”
奚盼心头微荡。
“……噢。”
她垂眸，“那我去睡了。”
“嗯早点休息，明天早晨你醒来我应该已经去机场了。”
奚盼翻来覆去一整夜，很早就醒了。
她脑袋里此刻都是顾远彻昨晚说的一些话，包括到底要不要留在伦敦。
天色灰蒙蒙亮，她看着窗外的景色，过了会儿就听到门把按下的动静。
她朝门口飞快扫去，发现竟然是顾远彻。
她下意识阖上眸子，装作在睡觉。
只听到耳边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到了床边停下，而后她就感觉手被握起，放进了被子里，而后又听到男人关了壁灯。
奚盼仍旧一动不动，以为他要走了，突然间发顶就被轻轻摸了下——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额间。
直等到他走后，奚盼才睁开眼睛。额头上的触感仿佛依然未褪，烧得她脸颊温度骤然攀升。
她转头，发现床头多了个首饰盒。
她拿过一看，发现里头躺着一条散着细碎光芒的钻石项链。
而它底下，还压了封信。
信里头的牛皮纸上，是顾远彻清隽有力的字迹。
“盼盼，有些话我怕当面和你说，你会害羞逃避，所以还是写出来给你吧。
这条‘星海之畔’，是你回国那天我就在国外订做的，一直没有机会送，它的寓意是‘永远不会分离’。我知道你还没有接受我，但是你先收着，不戴没有关系。我也不要求你现在就给我答案。你说得对，你没有义务理应回到我身边，所以最后的选择无论是什么，我会尊重你。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很多顾虑，我不怪你因为这些顾虑都是我造成的。当初是你追我，所以你老是没有安全感。爱情就像天平，如果其中一方比另一方付出得多很多，就会失衡。我想当时的你，一定感觉到失衡，才会离开。
你之前说……永远走不进我心里，其实不是的。只是我因为性格的原因，不太会表达情绪，但并不代表我不重视这段感情。那些男孩子的甜言蜜语、嘘寒问暖我都不懂，以后我都会尽力改。
高中毕业你提了分手，我当时不明白背后的原因，以为是你因为考砸了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很生气，甚至恨你要离开我，以至于我的自尊心不让我低头挽留你，即使后来这么多年我懊悔莫及，也知道当时的我们终究是回不去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停止过一天放弃喜欢你。
如今我知道一切真相，我不想再错过了，你害怕破镜重圆后如果“镜子再破了”要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消除你这个顾虑，我只能说，如果你愿意握紧我的手，我肯定永远不会再放开。
剩下的那些，就等你回国，我慢慢用行动告诉你。”
奚盼看着信，心头仿佛被人用力握紧又松开，那最柔软的地方也被触碰到，带着各样的情绪扑面而来。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出房间，却发现男人已经离开了。
她看着手里的牛皮纸，被窗外投进来的第一缕晨曦渐渐打亮。
奚盼给闺蜜容欢发了条信息，问她打算休息了吗。中国这个时候是晚上。
那头过了五分钟给她回拨了电话，女孩软声问：“还没睡，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奚盼笑：“你这么了解我。”
“你不是在伦敦吗，这时候伦敦是清晨啊，你应该在睡觉的。”
“欢欢果然是明察秋毫……”
容欢无奈地嗔她一句，让她讲正题，否则等会儿某个男人就要过来抓她了。奚盼叹了声气，“其实是关于……顾远彻。”
“嗯，我猜到了。”
“啊？”
“似乎从认识你到现在，还没有哪个男生会让你这么上心过。”
被戳穿心事的奚盼只好把最近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我发现我真的好矛盾呀，我一方面不希望和他有过多的交集，但是实际上面对他的靠近，我竟然没办法推开。我一直告诉我自己不要回头了，可是……”
她现在就像个矛盾体，每天脑中天人交战，理性让她控制自己，而感性则不断沦陷。
容欢听完，“我很理解你的心态，这种矛盾是不可抗，人人都会有。也正是因为你长大了，对待爱情要考虑的更多。当初我回国和傅斯衍重逢的时候，我也想逃离，不想再喜欢他。可是你知道吗，心是骗不了人的，就算你再怎么压抑也没有办法改变你很在乎顾远彻的事实，你今天这样问我，说明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奚盼呆住。
“盼盼，复合确实很困难，我也见过有些情侣复合后还是分手了，但是你和顾远彻这么多年后重逢，他还能够牵动你的心弦，说明你们之间是有羁绊的。你如果不讨厌他，不妨给他一个机会呀，说不定结果会很美好呢。”
容欢最后对她说：“我记得高中时候的你特别勇敢，我第一次见你这种喜欢谁就去追谁的性格，而现在——你也应该让自己勇敢一点，去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在伦敦交流学习的最后一周，奚盼每天都在想容欢对她说的这些话。
在午休时，乐容过来找她，“你之前不是说想留在伦敦分公司吗？刚才有人在发申请表，我就帮你拿了一份。”
奚盼接过，看着上面的文件，陷入沉默。
乐容哭唧唧：“盼盼，我特别想继续和你共事，如果你留在伦敦，我会舍不得的……但是我也不好阻挠你的决定，反正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瞧你这样子，仿佛我们就要再也不见了。”奚盼莞尔，把申请表折叠起来，“我不会留在伦敦的。”
“？？真的吗？！”
“对啊，我好不容易从异国他乡回到了中国，我干嘛还要离开呀，而且在林城挺好的，有我家人，有我朋友，还有……”
她敛睫，眸中渗透出明润的笑意，“一些未完待续的故事。”
他们这次在分公司实习分成不同的小组，有不同的任务，奚盼所在的这组提早一天结束工作，这也就以为着他们可以比原定计划提早一天回国。
奚盼申请了提早一天的飞机回去，找到路嘉的时候，和她说了个事。
“这次我提前回去……你就先别和顾总说。”
路嘉茫然：“为什么？顾总叮嘱过我，您回国一定要告诉他，他要来接您。”
“……”奚盼微笑，“我想悄无声息一些。”
路嘉秒懂她的“话中之意”，“您要给他个惊喜吗？”
“……”奚盼再次微笑，“嗯，可以这么理解吧。”
其实她就是不想让顾远彻这么大张旗鼓。
于是周五，奚盼乘坐航班飞回了国。到达林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七点了。
她走出机场，看着熟悉的面孔，感觉空气都那么似曾相识。
上了出租车后，她偷偷给裴南打了个电话，问顾远彻现在在哪，对方说男人正在开会，估计今晚要在公司待很迟，问奚盼要不要他帮忙通知，她拒绝了，说自己去公司找他。
“师傅，寻致大厦，谢谢。”她道。
“好咧。”
从市郊到市中心，中间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出租车停在寻致楼下后，她下了车，拖着行李进去。
其实今晚不单单是找顾远彻，她也顺便帮忙把一份材料拿给部门的一个副总监。
到了设计部的楼层，她发现今晚没什么人加班，应该大家都赶忙回去过周末了。
她处理好工作上的事，乘着电梯到达顶楼。
裴南看到她，立马上前迎接：“奚小姐，本来应该我去接您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找顾总有些事，他有空吗？”
“顾总现在正在开视频会议，估计没那么快。”
“没事，那我坐在这儿等他。”
奚盼去到休息室等待，过了会儿裴南就送来杯热奶茶，后者欲走，就被奚盼叫住。
“裴南哥，我们可以聊聊吗？”
因为去了趟伦敦，加之年初，公司事务如山。
男人昨晚几乎没怎么睡，今天开了一整天的会，晚上又开视频会议开到了九点，合上电脑时，他站起身，鸟瞰窗外繁华的林城夜景，闭上眼睛，缓解疲劳的心绪。
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他闭着眼，哑声开口：“进来。”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他按着眉心，道：“你去通知让林副总上来一趟，顺便帮我冲杯咖啡。”
身后无人回应。
直到两秒后，才传来女人清润柔软的声音：“顾总，婚纱部设计师奚盼回国，前来报到。”
男人惊愕，睁开眼回眸，就望见奚盼站在身后，眉眼微弯，笑容在脸上慢慢地荡漾开来。
“顾远彻，我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给盼盼一点时间！！女孩子比较纠结是正常的，但是她也开始勇敢面对自己的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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