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餐是火腿三明治、鲜榨胡萝卜汁和煎蛋, 以及一盘切好的水果。
周鲤的那份三明治里头夹着两片厚厚的火腿, 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动。她先喝了口果汁, 微酸清凉的味道纾解了刚起床的干渴。
她终于打起精神问陈砚显, “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进去他们公司监控系统,找到证据后发给各家媒体。”陈砚显揉了下鼻梁,微低头,“章荣有公关方面的人脉, 刚好拿来用了。”
周鲤已经不止一次从陈砚显嘴里听到这位学长大名, 这次更是令她刮目相看, 她摇摇头夸赞, “学长可真万能...太厉害了。”
“我不厉害?”陈砚显闻言动作一停, 颇有些吃味地看着她。
“厉害厉害, 我简直太崇拜你了陈砚显。”周鲤立即不留余力地吹捧, 看到陈砚显露出满意愉悦的神情后,不禁感慨,果然,男人不管什么年纪,内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孩子。
虽然大仇得报, 但周鲤被解雇这件事是事实。
已完全入夏,a大毕业典礼即将到来。
他们正式毕业, 踏进社会。405宿舍的女生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往外搬,最开始走的那个也是最初说好要在宿舍住到学校赶人的二妹。
她实习转正,公司有分配宿舍, 二人间,名额不多,必须要抓紧时间。
二妹搬走的那天大家都去帮忙了。那会周鲤还在上班,是个周六,几人帮她把东西搬到新家整理好,还一起打了个顿火锅。
晚上她们回来,往日热闹拥挤的宿舍好像一瞬间变得空荡,莫名少了什么,夜里大家都有点伤感,在群里聊到很晚,周鲤最后放下手机入睡那一刻,脑中清晰涌起一个念头。
她们的学生时代是真的结束了。
之后就是徐玥,在毕业典礼前不久找到了房子,提前搬出了宿舍。
赵欢欢已经被另外分配了新的住处,仍旧在一个校区,离得不远,不急着搬。
虽然她不说,但周鲤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因为她还没有找到房子,亦或者说,她在考虑要不要找房子。
周鲤之前工作没稳定,没有想过房子的问题,而陈砚显则是直接希望她搬过来。
原本她还在犹豫纠结,现在一失业,也不用考虑了。
毕业典礼很隆重,a大百年名校,光知名校友都数不尽数,庄严气派的礼堂,院长和校领导讲完话,开始进行学位授予仪式。
所有年轻人都穿着学士服,彼此祝贺,拍照,纪念留影,把这平常又特殊的一天定格下来。
“你们站近一点,来,笑一个。”
咔嚓。
礼堂前高高台阶上,周鲤挽着陈砚显的胳膊,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被封存在照片里。
里头的人眉目端正,彼此眼含笑意,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学士服,帽子流苏垂落,正是最好最灿烂的年纪。
周鲤有三张他们这样子的毕业照。
初中,高中,大学,似乎每次拍完大合照陈砚显都会和她单独合影。
上面的面容从稚嫩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直到此刻,蜕变成了大人的模样。
两人竟不知不觉认识已有十年。
见过彼此幼稚不成熟的年少,逐渐成长的青春期,慢慢沉淀稳重的大学。
直到毕业,将要迈入另一个新的阶段。
他们仍旧还在一起。
或许以后还会有无数个十年。
毕业典礼结束,傍晚时分,黄昏晕开了一地,树影投在地上,房子的屋顶砖墙被夕阳余晖熏红,场景静谧得像一幅色彩鲜艳的油画。
陈砚显帮周鲤从宿舍把东西搬出来,这四年她堆积了无数大大小小物件,处理了很多,仍旧有几个大箱子,姑娘的玩偶都舍不得丢掉,光床上那个半米高的熊仔就占据了一个人力。
好在她们人多。
二妹徐玥赵欢欢都在,加起来共五个人,每人抱了一个大箱子,一趟也足够。
陈砚显车停在宿舍楼下,他把手里箱子放下,整理好后备箱里头的东西,最后合上了车门,对着周鲤侧了下头,“走吧。”
她停在那,最后看了眼住了将近四年的宿舍,复古老旧的建筑在夕阳下依旧美丽,四楼右边那扇熟悉的窗户,将会由新的人推开。
从这里离开,再回来注定物是人非。
周鲤转回头,上前挽住了陈砚显的手。
“走吧。”
离开是伤感的,庆幸得是他们还在。
这天晚上大家去吃得海鲜自助餐,里头还免费提供红酒点心,二妹动作熟练地开了一瓶,她们一同举起杯子。
“干杯!”
玻璃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我们毕业啦!”
“青春万岁!”
“永远年轻!”
几人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干了,陈砚显要开车,坐在那手边的酒杯毫无动静,周鲤捧着杯子,唇抿上杯沿偷偷看他一眼,正撞上陈砚显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原本想一口干的干劲立刻消退。
周鲤趁人不注意小心地抿了口,正想假装自己喝了悄悄放下,被眼尖的二妹发现,立即指着她叫出来,“鲤鲤,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我们都喝了你怎么杯子里头一点都没少呢,还是不是姐妹了!”
“不是,我这不是...”她立即辩解,眼神暗示性的委屈看向陈砚显,二妹微张开唇点头,露出了然,然后声音更加大。
“怎么?男朋友在就不用喝酒了?!那你不喝让陈砚显替你,我们晚上自己打车回去,你两就叫个代驾可了。”
她现在见到陈砚显次数多了,胆子也肥了,丝毫没了以前的畏惧害怕,尤为猖狂。
周鲤借势发挥,立即端起杯,英勇就义般替陈砚显拒绝。
“不了不了,这种事情就让我来吧!”她说着,仰起头一饮而尽。
周鲤砸吧了两下嘴巴,红酒味道甜甜的,又苦得很,舌头有点麻,酒香后知后觉从唇齿间散发出来。
她打了个酒嗝,还挺好喝。
二妹和赵欢欢都是酒中好手,这点度数的红酒就跟饮料一样,一边吃一边就举起杯子。
或许是情绪感染,也因为今日特殊,兴奋、不舍、失落各种情绪糅杂,让人一会开心一会又有点难过。
在周鲤第三次端起杯子时陈砚显按住了她的手,不轻不重地,“再喝你要醉了。”
“醉就醉了,我还想痛痛快快喝醉一场呢。”周鲤还没来得及说话,赵欢欢先手一挥,郁郁叹气。
“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那,怪难受的。”
“欢欢不哭,你还会有新的同学舍友的。”二妹连忙抱着她安慰,赵欢欢摇头,冷静又残酷,“不会了,不会再有像你们一样的了。”
就算有,也不是这群人了。
“别这么伤感,我们都还在宁市,以后出来聚的机会多得很。”徐玥在一旁听完,打起精神道:“来,喝酒。”
“为我们比金子还要珍贵的友谊干杯!”
陈砚显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周鲤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去。
这几个人仗着红酒也是自助免费提供,完全没有细品的架势,当做啤酒一样豪迈大口喝着,他手扶了下额,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最后散场时,除了他几乎都是东倒西歪,周鲤靠在他身上往前走,另外三人手挽手互作支撑,其中话最多的那个二妹还在叫着要去唱歌。
陈砚显脸上没什么表情,把这群人一起通通塞进了车子里,然后点开导航,出声询问。
“你们住在哪?地址报一下,我先送最近的那个回去。”
好在没有醉得糊涂。
后座传来三道各异的声音,住址一大堆,陈砚显依靠着出色的记忆里在导航中输入查询,很快安排了一条线路出来。
徐玥住得地方最近,其次是二妹,最后把赵欢欢送回学校,陈砚显一打方向盘,看到副驾驶的周鲤已经熟睡。
车子在车库停稳后,陈砚显没叫醒她。
他先下车,接着绕到旁边,打开门,把周鲤小心扶下来,放到背上。
动静有些大,人被他弄醒了点,趴在他背上,手迷迷糊糊地扒拉着他抱紧,嘟囔,“陈砚显...这是哪啊?”
“到家了。”他背起她往电梯走去,脚步沉稳,周鲤“喔”了声,头一歪,趴在他肩上彻底放心睡着了。
已是深夜,整个楼里很安静,电梯也是空无一人,陈砚显静静看着光滑镜面上映出的两人身影,周鲤脑袋陷在他肩颈间,只露出小半张脸,呼吸匀称,睡得极香甜。
他情不自禁笑出来,嘴角弧度控制不住,一点点上牵。
女孩身体柔软温热,紧靠着他,即便是如此寂静时刻,也像个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
足以照亮他。
周鲤喝多了就想睡觉,意识特别沉,她期间醒了一次,是陈砚显拿着毛巾在给她抹脸,周鲤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她挣脱开,一头扎进了被子里抱紧,舒服蹭了蹭,闭着眼又睡去。
朦胧间,似乎旁边陷下去一块,怀里的被子被扯开,换成了一个人,把她严严实实地揽进了怀里。
周鲤睡得不太舒服,手脚并用着想要挣脱他,面前的人霸道极了,就是把她牢牢地困住。
她在梦里也好气,磨着牙恶狠狠地威胁,“陈砚显你这个大混蛋,还不快放开我!”
只可惜没有任何作用,她依旧动弹不得,周鲤实在太累了,干脆放弃挣扎,就这样不甘不愿地意识沉入黑暗。
房间灯关了,黑漆漆的,只有丁点月光从窗户透进来。
陈砚显拿着手机回复着工作上的邮件,怀里的人总算安稳,不再乱七八糟地闹腾。
他摇摇头无奈叹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睡觉还磨牙呢。
作者有话要说: 粘人精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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