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湖面上, 那一对共同执掌了门派数百年的师兄弟, 此刻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原地化身柠檬精的魔君大人。
方才燕沉力抗朱曦, 本来一时难以分出高下,但这边酩酊阁一着火, 热气腾腾当中,朱曦也仿佛瞬间法力倍增。
燕沉对着他, 几乎感觉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对方的力量仿佛无止无尽,压制他的内息运转。
叶怀遥察觉了师兄的处境, 从后面赶到。
他也没跟燕沉废话, 直接上去干干脆脆就是一剑, 向着朱曦脚下的纸船劈去。
浮虹剑被真力催动,剑面上浮现出万千华彩, 将河水照耀的熠熠生辉,波光潋滟。
而与这极艳相反的,是那喷薄而出、摧天灭地的剑气。
他知道朱曦的纸船上肯定施以了特殊功法,因此一剑下去毫不留手, 剑锋撞在纸船上,竟然发出了一声类似于瓷器破裂一般的巨响。
纸船爆裂!
受到这股力道的冲击,连带着河水都随之澎湃汹涌而起,水龙旋转升腾,又在半空中猛然炸开。
水雾折射剑彩,如同云气一般萦绕在叶怀遥四周,更是宛若仙人。
这一剑的风华几乎倾倒全场, 而燕沉跟叶怀遥默契非常,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破船的用意。
叶怀遥这一招,虽然没给朱曦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毁去他的落脚点,却是整场大战中最关键的一环。
纸船碎裂,朱曦没有了落脚之地,御剑而起。
叶怀遥和燕沉同时随着他腾身,一前一后将朱曦挡在了中间。
这样一来,河面上没了阻碍,河水受到何湛扬凝劲召唤,瓢泼一样地浇向整座酩酊阁,火势渐弱。
朱曦冷笑道:“明圣,不错。”
叶怀遥道:“不好意思,你们不用总夸我,我用不着你们夸。”
朱曦哼了一声,说道:“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虽然不错,但依旧要死。”
叶怀遥笑道:“啧,原来你是嫉妒我,太坏了吧。”
朱曦冷笑一声,说道:“我需要吗?”
他可能也意识到明圣有些没皮没脸,不能跟他过多掰扯,说完这句话之后,将手一抬,身后狂风乍起,漆黑夜幕后面飘涌的云絮当中,竟然浮现出无数道火红色的虚化人影。
叶怀遥眉尖一跳,辨别出这并非幻术,而是一个个生魂练成的火魔。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死去的余恨均和严康等人,只是放眼望去,这些人影密密麻麻,面目被红光晃的模糊,却是根本难以辨别。
他微微一顿之间,这一排排的人影已经随着朱曦的命令,分别向着叶怀遥和燕沉两人扑了过来。
叶怀遥手握着剑,冲燕沉的方向稍稍抬眼,见他冲自己微一颔首。
刚才燕沉跟朱曦周旋许久,叶怀遥打几句茬也是为了稍稍拖延时间,以便让师兄稍作调息,燕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此时两人眼神对上,同时生出默契,长剑在半空中一划,竟是做了个一模一样的起手式,连角度快慢都毫无差别。
燕沉道:“阿遥,荧灯风叠。”
叶怀遥笑道:“好。这招咱们许久不曾一起练过了。”
此时,这些生魂炼作的火魔已经携一股无比炽热之力向着叶怀遥和燕沉冲来。
他们虽然依旧保有人形,全身上下却都跃动着熊熊火光,就连双眼都是一片纯红颜色,宛如一波波火焰形成的浪潮。
那种杀意、凶悍,与毫无人性的狠厉,已经脱出了“恐怖”的范畴,几乎让人看的作呕。
从他们身上脱落下来的火苗不时砸向地面,落在河面上化为一缕白烟,发出嗤嗤的响动,河水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泡,岸上众人纷纷撑开结界抵挡。
却见半空中的明圣和法圣同时起手,剑光一青一白,以睥睨众生之态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整片夜空。
同门师兄弟几乎一模一样的“荧灯风叠”,燕沉是北风烈烈,万里霜天,叶怀遥则是东风煦暖,次第花开。
先是点点荧光幽微浮动,转眼间剑光交汇的刹那,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便瞬时化为万千剑影。
众人只见一时间如同千万把烟火盛放,照的人眼花神眩,狂风呼啸,浓云乱卷,转眼重重叠叠的火色人影化散在虚空当中。
而在最后一刹那的极近距离之下,叶怀遥隐隐望见,他们的眼皮上果然也都写着两个血红色的大字,只是是不是“如意”,却无法辨别了。
即便如此,这一幕也已经足以让人做出基本判断——面前这个人,正是使得之前那些许愿者丧命的幕后真凶!
明圣与法圣联手,便无需再出第二招,剑气分从两边推移而去,扫平火魔之后犹未衰竭,直接撞在了朱曦的身上。
这一撞可是滔天之力,几乎要将人晃瞎的炫目光芒霍然爆出,竟带起一重悬动的涡流,将朱曦整个人都给裹在了里面。
论理说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无论他是人是魔,都得死的渣也不剩了,许许多多的疑问也将被就此埋葬。
然而就在朱曦的身影被巨力打碎,即将消散殆尽之时,叶怀遥忽然发现他身上爆出许多光点,又重新凝结成一样绿色的环形物品掉落。
这东西一边随着狂风打旋,一边下坠。
叶怀遥直觉上此物应该极为重要,正要伸手去抓,却听展榆在下面高声喊道:“两位师兄小心,请快回来!”
他旁观者清,在下面察觉不对之后立刻御剑朝着这边过来,人也在半空之中,因而声音分外清晰,可惜却赶不上变故发生的速度快。
就在即将接近的时候,燕沉和叶怀遥同时感到那风旋之中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人向内卷去。
这种状况以前也不不是没有发生过,如果双方交战太过激烈,灵气恰好触动一些远古时期残存下来的法阵场,便会不慎卷入其他的缝隙之中。
其原理与缩地千里、时空结界等法术没有太大差别。
燕沉见惯了大场面,倒也并不慌忙,眼见无可退避,索性便顺其自然,左右就算被卷走了,到时候再找方法出来便是。
他这样淡定的另外一个原因还在于,这个操心最多的这个宝贝师弟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只要和叶怀遥在一块,出了事他也不至于太担忧。
燕沉顺着风力往前一扑,正好搂住了叶怀遥的腰,直接将他捞到身侧,以防分散。
紧接着,他右手结印,正要设下结界将两人护住,忽觉身后一阵大力传来。
却是邶苍魔君容妄。
此人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揣测到了极点,他刚才还安安稳稳站在不受波及的地界,此时见到发生危险,竟然倏忽冲了过来,将燕沉甩出了风旋。
变故不过瞬间,容妄便因此被卷入其中,和叶怀遥一同掉了进去。
燕沉:“……”
那风旋转眼即逝,他御剑站在半空之中,面色沉沉,双眼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表情简直难看极了。
展榆和何湛扬也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两人同样万分惊诧,展榆扑过去道:“七师兄呢?七师兄还是掉进去了!”
他跺了下脚,踩着的佩剑都跟着晃荡了几下,又道:“这容妄是疯了吗?救完了七师兄之后又救大师兄,他心里在想什么?向玄天楼示好,还是单纯为了有趣?”
燕沉身为修真界第一名门的掌理者,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像拎猫一样拎他。
容妄阴招百出,趁他一时分神,生生把他从叶怀遥身边揪开,简直都要把燕沉给惊呆了。
让这么一个人跟在叶怀遥身边,他自然不放心,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有气,冷冷地说:“我用他救?”
这都叫什么事啊!
玄天楼的人莫名其妙,那边魔族的人同样是满头雾水,叫了几声君上,发现容妄真是跟着叶怀遥一起消失了,顾不得再跟玄天楼理论些什么,魔族的人也只能急匆匆地安排找人。
两边丢的都是重要人物,即使危险性不大,也是够让人着急的,玄天楼也派了不少手下出去搜寻,酩酊阁的一场盛会几经波折,由这样一个莫名的结尾画上句号。
何湛扬一边走还一边犹自摸不着头脑,说道:“我真是不明白这个邶苍魔君,你说他先后救了两名师兄,也没要过好处,到底图什么呢?若是真想向玄天楼示好,那他就不应该故意言辞刻薄,招我生气才对。”
展榆也觉得很奇怪,以他跟何湛扬这种正常人的脑回路,就算是再想十八年,也绝对不可能想到容妄吃醋这种答案。
当然,叶怀遥也想不到。
刚才被风卷进去的时候,他其实和燕沉是一个想法,不需要慌乱,既然一时无法相抗,那么大不了落到了其他什么地方之后,再想办法出来便是了。
反倒是从朱曦身上化出来的那块玉佩似的玩意,叶怀遥很有兴趣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怕这上面有什么古怪,袖子卷出,刚刚把东西给捞了过来,就被燕沉给护住了,结果没等叶怀遥跟自己的大师兄说上一句话,转眼间旁边的人又换成了邶苍魔君。
两人被风带着,一起落到了一处谷地当中。
容妄倒也并非是为了跟叶怀遥两人单独在一块而不救他,而是当时的情况,确然是燕沉的位置较为靠外,也更加容易被抓住。
他来不及再拽叶怀遥,便索性同他一起掉落。
可想而知,这阵风连他们几个都不能硬抗,力道是非常巨大的,两人几乎是被抛出去,再扔到了地面上。
容妄百忙之中翻了个身,将叶怀遥护在胸前,给他当了垫背。
叶怀遥的反应也不慢,他被容妄搂住,抬眼间正好看见对方倒下的地方正对一块凸起的石头,来不及多想,手本能地在他后脑上一垫,免去了容妄磕破头的危机。
容妄的手本来就环在叶怀遥的腰背上,他再这样去抱对方的头,双方的距离就更加贴近了。
两人是从半空中直接摔下来,虽说以他们的本事,摔死绝不可能,但也一时有点发懵。
叶怀遥只觉得手被硌的生疼,趴在容妄身上愣了片刻,这才逐渐反应过来目前是个怎样的状况。
此时他们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鼻尖都几乎碰上,叶怀遥低了低头,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容妄脸上有一滴水珠。
他稍稍一动,那水珠就漫过容妄那颗泪痣,滑下去了。
叶怀遥感到容妄的鼻息也吹拂在自己脸上,他好像有点不敢喘气似的,呼吸又轻又缓,反倒叫人觉得很痒。
这样的姿势,对于两名发生过一夜情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尴尬了。
叶怀遥头皮发麻,连忙想起来,但他的手被容妄压在脑后,腰又被他搂的死紧,根本没法动弹,蹭了几下只好放弃。
他终于忍不住了,脱口说道:“容妄,你先放开我啊!”
容妄狠狠摔了这一下,地面上都是坚硬的碎石,全身好像要散架了一样,只是依照本能牢牢把叶怀遥给抱好。
结果他一睁眼睛,发现叶怀遥这样望着自己,只觉得飘飘然,醺醺然,仿佛喝酒上了头,根本没想到要松手的事。
结果叶怀遥还不老实,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就像个毛绒绒的小动物在怀中乱拱一样,令人的心头也好像长了草,杂念丛生。
容妄有种念头,他想把叶怀遥压在地上,让他老实下来,不要这样乱动,然后狠狠地亲吻他。
这个有点要命的想法在听到“容妄”两个字的时候,总算被理智打消,容妄回过神来,手一顿,将叶怀遥松开。
叶怀遥从容妄的身上下来,简直长长松了口气,刚才那种感觉让他不由得想起某些不太想回忆的画面,太恐怖了。
他转身,见容妄一时没动弹,还以为他是身上什么地方受了伤,便弯腰去拽,关切道:“怎么了,受伤了吗?”
容妄说了句“没事”,顺着叶怀遥的力气站起来,却一眼就看见了对方两手手背上都是好大一片血迹。
他仔细一看,发现是叶怀遥手背上的皮肉被蹭掉了好大一块,在加上他肤色白,这样看上去就有几分触目惊心之感了。
容妄当即就皱起了眉,只感觉这伤仿佛伤在自己身上似的。
或者即使是他自己伤了都没什么所谓,但到了叶怀遥这,看上去就格外的疼。
容妄知道叶怀遥不自在,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过于紧张,努力掩饰住声音中的心疼,似是无意般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嗯?”
叶怀遥抬手看了一眼,这才觉出来疼,不大在意地说道:“不小心磕破了,小伤。”
容妄很想帮他把伤口清理干净之后包好,但叶怀遥说话的同时已经直接施了一个引水咒,从旁边的小河里弄了点水过来将血迹洗了,掏出块手帕撕成两半,随手一缠。
容妄看着他伤口的形状,忽然意识到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脱口道:“你刚才抱着我,是怕我的头磕在石头上,用手挡住了?”
方才两人那样的姿势,容妄也没来得及细想叶怀遥为什么会主动抱着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叶怀遥没当回事,见容妄一脸惊讶,觉得有趣,开玩笑道:“小事一桩,不足以报答魔君垫背之恩。”
这还是容妄成为魔君之后,几乎是第一回从叶怀遥身上感到关心。
想到对方为了保护自己的头磕坏了手,容妄觉得心都要融化了,有点心疼,有点甜。
他的声音都低了几分,说道:“我不怕疼的,下回不要这样了。你……人族的伤,好的比较慢。”
叶怀遥道:“好啦好啦,哪一族的人破块皮掉块肉都死不了的。要不你杀人的时候干什么拧脑袋捅胸口,而不是刺手背呢。”
容妄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明明是你替别人受了伤,还不想让人记你的好处。云栖君,这样可不划算。”
叶怀遥跟着笑了一下,不期然又想起容妄方才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焦急,心里暗暗道:“这话应该说给你自己听吧。”
他没说出来,四下打量,转移了话题:“现在咱们是到了什么地方?”
此时两人所在之地仿佛是一处郊外。
不远处河水清澈,淙淙流淌,脚下野草遍生,倒还犹有几分绿意,但旁边的一片枫树上面,却已经泛起了浅淡的红色。
容妄双眉蹙起,觉察出不对来,说道:“明明是在春天,这里的景色却仿佛秋日一般,不合常理。”
叶怀遥凭空画出符箓,运动法术,想要跟燕沉他们联系,却发现也无法做到。
容妄试图联络魔族部属,结果跟叶怀遥相同。
叶怀遥说:“居然跟外界断绝了联系,这可有点奇怪了。魔君,你说咱们是不小心掉进某个结界裂缝当中,还是有心人故意把咱们弄到了这里?”
他说话的时候见一只小虫从身边的树叶上不慎掉落,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挣扎,便过去把它捡起来,重新放回去了。
容妄看着叶怀遥这个小动作,只觉可爱,心情不由得就轻松起来。
他微微笑着,说道:“那你说,现在跟你一直站在这里的是我而非法圣,是我不小心,还是故意?”
叶怀遥:“……”
容妄也没用他回答,自己接着道:“一半机缘,一半有心罢了。”
叶怀遥道:“我突然有点安心了。毕竟魔君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咱们境况不差。不过,我这里还有样东西,没给你看。”
容妄听他这样说,挑了挑眉,便向着叶怀遥摊开手,叶怀遥就从袖子中摸出一枚玉环,放在了他的手心中。
这玉环不过半个巴掌大,十分小巧,通体呈浅淡翠色,莹润细腻,质地上佳,看上去是一枚极为漂亮的饰品。正是他方才瞧见,由朱曦身上的散开的光点所凝结而成。
容妄看见这样东西,脸上原本带着的薄薄笑意瞬间消失。
他顾不得其他,先把那枚玉环仔细端详了片刻,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模样倒像是惊讶中暗含着五分强自压抑的怒气。
他这人在叶怀遥以外的事情上从来都稳当的很,很少露出这样失态的模样。
叶怀遥心中本有猜测,看着容妄的表情,更是明白了大半,说道:“这个东西,是否就是你之前提到的赝神?”
容妄道:“你怎么知道?”
比起容妄的凝重,叶怀遥要更加坦然一些。
他拿着颗小石子在河里打了个水漂,说道:“这并不难猜。首先当初严康意外身死的时候,我曾经跟暗中偷袭的那一刀交手,虽然灵息不像今天这般燥热,但力道变化和运转方式,我能稍作辨别。”
“当时在楼里暗暗偷袭的才是朱曦,而乘船杀人,并跟我和师哥动手的,恐怕是你曾提到过的,这有了灵智的赝神。”
容妄道:“你真聪明。”
叶怀遥说:“就一般吧。我看见他炼制魔阵所用的生魂,眼皮上都有两个红字,猜想应该是如意。这更何况咱们之所以去酩酊阁,不就是为了调查赝神魔气泄露之事吗?”
容妄手里捻着那玉环,表情莫测。
叶怀遥道:“所以我也想问,这东西不是应该被魔族封印了吗?又怎会从朱曦身上掉出来。”
容妄说道:“确实被封印了。”
叶怀遥微微扬眉,便见他真的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荷包来,里面果然装着一枚几乎毫无差别的玉环。
只是容妄拿出来的那一只上面,多了一圈金纹和两行红篆。
叶怀遥虽不会用,但能认得出,这是魔族当中最厉害的堕天封禁术,印记看似简略,但成术过程十分复杂,需要大量高手和法器一同完成,可见魔族对其之重视。
两枚玉环靠在一起,似有感应,同时微微颤动,但因被容妄压制着,所以无法造次。
赝神,竟有一模一样的两枚,而看样子,连身为魔君的容妄都不知情。
叶怀遥伸手道:“拿来看看。”
容妄向来对他予取予求,这回却拒绝道:“不行,你最好连碰都不要碰,这上面的魔气对你不利。”
他略一顿,又说道:“但我也实在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是一对。早知道当初……哼。”
叶怀遥道:“看你的表情,好像真的很严重。”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跟容妄对答,心中念头飞转,甚至由此联想到了当年容妄杀余恨均的事情。
难道正是因为容妄不想让他接触赝神,才会这样急切地想把东西拿走?
但如果是如此简单的理由,他大可以直接说,何必费这样麻烦的周章,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容妄加重语气道:“对,很严重。所以一定不能碰。”
他顿了顿,冲叶怀遥说:“这东西——能不能放我这里?”
不管有多少枚,赝神都是即邪恶又珍贵的东西,容妄说要就要,也知道有点过分,正盘算如何条件交换,对方已经痛快地说道:“嗯,成。”
容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你相信我?”
叶怀遥道:“老实说,其实不敢尽信。因为的我立场代表着整个玄天楼的立场,不得不谨之慎之。”
他说到这里,忽而展颜,面颊上的两个小酒窝露了出来:“但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我不相信你,却愿意承担赌一把的代价。这样的回答,可以吗?”
容妄猛地抬眼,深深地看着叶怀遥,半晌,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叶怀遥笑了笑,发现这样的相处方式,也让他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