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水输了大概一个半小时, 校医过来给谢执又测了一次温度,三十七度八,还有点烧,但基本上算是退烧了。
谢执烧得不高, 恢复精神, 坐起来,自己刚准备穿鞋, 脚就被严肆抓住。
“我自己……”谢执试图往后缩自己的脚。
“别动。”
严肆牢牢地掐着谢执的脚腕, 把他的脚腕往下一拖, 塞进鞋子里面,低着头系鞋带。
谢执两只手都搭在床单上面, 握拳缩着,揪着床单一点。
医务室诡异地沉默。
“回去把药吃了。”校医走过来,打破了这种沉默, 她手中拿着口服药和一只额温枪,放在一个纸袋中, 递给谢执。“今晚可能还会有反复,如果不舒服,别硬撑, 给我打电话。”
“好。”系鞋带的严肆从地上站起来,截住了校医的纸袋, 看了看上面校医电话。
校医看了一眼严肆,乐了:“你好什么好?你等会儿不是得出学校回酒店去住了?”
严肆没说话。
校医:“算了,你先带他回去吧, 和室友交代一声。”
严肆:“好,谢谢。”
严肆说完,过来伸手就准备把谢执抱起来,谢执正在穿外套,往后一缩,说什么都不肯同意。
“外面下课了……”谢执说。
“所以?”严肆挑眉。
“人很多……”
刚才严肆抱他过来的时候还在上课,现在外面都是人,要是再抱……
谢执也不要做人了!!!
严肆不置可否,收回自己准备接谢执的手,双臂环抱,谢执穿好衣服落地,走第一步就有点踉跄——刚才他在湖边扭了脚,现在还隐约有点疼。
“哎……”严肆轻轻叹了口气,过去扶住谢执的胳膊。
严肆:“这样行吗?”
谢执:“嗯——谢……”
严肆松开了自己的手,谢执反应过来,只能把“谢”字吞了回去。
严肆慢慢扶着谢执往外走,花了平时三倍的时间才回到谢执的宿舍。
严肆推开宿舍门,谢执一进去,就看见宿舍门口一张椅子上摆着电磁炉,插头随便掉在地板上,几个塑料袋四处散着,简直是一片狼藉。
显而易见,这里就是刚才严肆大大的作案现场。
严肆看也不看,先把谢执扶到床上,这才过去收拾。
严肆把地上的塑料袋捡起来,团一团扔进垃圾桶,刚准备回头拿砂锅去洗,余光瞥见谢执站起来。
谢执站起来后,静了半秒钟,然后晃晃地往衣柜走去。
严肆把锅放下,跨步冲过去,一把抓住谢执胳膊。
严肆皱眉:“你……干嘛?”
谢执:“我想洗澡……”
“洗澡?”严肆眉毛皱得更深了,“发烧了还洗澡?!洗什么洗,不准洗——准备让自己病更严重吗?”
谁说发烧就不可以洗澡,发烧洗澡还能散热,这明明就是有科学依据的!
谢执委屈地看着严肆。
严肆看着谢执委屈巴巴的眼神,不由得有点心软——其实严肆也知道,发烧当然不是真的不能洗澡,做好保暖就行。
可是学校的条件不行,暖气灯暖什么都没有,等会儿洗完澡风一吹,发烧肯定会更严重。
严肆一扬眉毛:“我就喜欢这些谬论。”
说着,严肆不由分说地将谢执往床边一拉,强迫他坐下:“你还要让我生气?”
谢执感觉自己听到“生气”两个字心脏都颤颤的,连忙摇摇头。
谢执的乖巧摇头还没有摇几下,他就被囫囵翻了个个儿,严肆给他推枕头上,一把扯过他的被子,轻轻一抖,搭在谢执身上,再把边角掖好,将谢执整个人裹起来。
谢执看着严肆满意地拍了拍手,看着严肆回过头,看着阳台方向,眯起眼睛。
谢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严肆看的是外面架子上的一排毛巾。
谢执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刻,严肆回头,问:“架子上面哪张毛巾是你的?”
严严严肆问问问帕子干什么?
谢执看着严肆,严肆坦荡看着谢执,谢执憋了半天,这才道:“我……”
“不说?”严肆起身,轻松地往阳台走,“那我随便拿一张。”
谢执:“别——那个——”
严肆停步,回头。
谢执没办法了,垂头丧气,乖乖道:“小……小黄鸭子那张。”
小黄鸭子那张帕子似乎听到了主人召唤,马上高高兴兴地随风飘到空中,笑着和严肆一个照面。
小黄鸭走的写实画风,毛茸茸且活灵活现,圆圆的眼睛葡萄似的。
严肆忍不住嘴角弧度:“噗……还挺可爱。”
谢执被子拉起来,把头蒙住。
走到阳台,严肆将黄鸭子毛巾取下来,扔进一个贴了谢执名字的同款小黄鸭盆子里,再从谢执床边拿了沉甸甸的热水瓶,刚刚拔开塞子往里一倒,严肆就眼疾手快地把瓶子立起来。
伸手到盆子里摸了摸倒进去的水,严肆一脸无语——冰冷冰冷的。
这瓶水不知道打了多久,又多久没换了。
严肆放下瓶子,一拍蒙着脸的谢执:“……你平时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谢执没说话,假装头晕,没听见。
严肆:“装吧你就——我去接热水,哪儿能接?”
谢执缓缓露出两只眼睛,滚来滚去,看着严肆:“水房。”
“知道了。”严肆抬起手指,又拿被子把谢执的眼睛盖住,“同意你继续装睡。”
“诶,等等。”
“又怎么了?”
谢执:“水房,要用饭卡刷卡才能打水的,我的饭卡……”
摸了摸刚才严肆搭在床边的校服口袋,谢执手指一僵——饭卡不见了,肯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和面包一起丢了。
严肆:“饭卡掉了?”
谢执:“……嗯。可能刚才,掉湖边了。”
严肆:“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啊班长。”
严肆伸出没提瓶子的手,在外套兜中一摸,摸出两张饭卡,跟谢执面前一现:“还好,我有。”
严肆虽然缺乏生活常识,没住过校,但他不是个弱智,刷卡,接水,非常顺利地将热水提回来。
严肆把热水倒进盆子里,摸了摸,再去兑点冷水,这才打湿小黄鸭帕子,拿出来,严肆把它拧得非常干。
小黄鸭图案那一面朝上,严肆走到谢执床边:“手伸出来,我给你擦擦。”
谢执想起身:“我自己……”
严肆:“嗯?”
谢执:“……”
“嗯”什么“嗯”,根本就是威胁!
谢执只能乖乖地把手伸出来,搭在严肆手里。
严肆抓着谢执的手,一开始没擦,先恶趣味地捏了捏柔软的指尖,这才把毛巾包上去。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有点粗糙的毛巾裹着指尖,奇怪的包裹感,然后打开,划过手指的每一寸皮肤,连最细致的指缝也没放过。
严肆把他袖子口的扣子解开,衣袖往上推,胳膊肘也没放过。
谢执紧紧地闭着眼睛,任由严肆帮他把两只爪子擦干净,然后就感觉自己的下颌被轻轻一碰。
严肆命令道:“抬起来。”
谢执:“……”
谢执乖乖把脖子抬起来,同时,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严肆还是没先擦。
严肆打量了一下谢执的脖子,谢执的脖子也是他身上很好看的部分,细长如天鹅,白皙脆弱得,好像一下就能掐断。
严肆看见了谢执喉结滚动,他的喉结也随之滚动了一下。
下一刻,严肆拿着的毛巾接触谢执脆弱的脖颈,轻柔地,拿粗糙的毛巾纤维面划过他的皮肤。
谢执身体轻颤。
严肆:“差不多了。”
谢执张开眼睛,盯着严肆。
严肆:“起来。”
谢执还没反应过来,被子已经被严肆一把掀开;谢执简直毫无准备,一脸无辜带着点惊恐地看着严肆。
严肆:“……”
严肆被谢执这么一看,有一刹那,觉得自己有点不好,皱着眉看了看自己不好的部位,严肆深吸口气,恢复平静。
严肆伸出手,把谢执的身体推起来,让他坐在床上,伸手拉开了他的衬衣下摆。
“不,不擦了!”谢执双手捏住被子,把被子面捏得皱得不能更皱,小声抗议。
严肆:“我说要擦就要擦。”
严肆把毛巾强势地从后腰探进去,粗糙的毛巾面在谢执的背脊上面游走,仔仔细细地擦过他背的每一寸,包括但不限于凸起的蝴蝶骨,还有一节一节清晰可感的脊椎。
黏答答的汗水被毛巾带走,皮肤重回干爽,谢执趴在被面上,不住轻颤。
严肆擦完,毛巾往盆子里一扔,这才把谢执衬衫给他撩回去,舔了舔嘴巴,起身去洗毛巾。
谢执飞快地钻进被子里,拿被子把头再次一盖,心跳得非常疯狂。
还好严肆没说b面擦完了再擦个a面……
还好自己今天身体太难受,什么生理反应都没有余地。
想到这个,谢执裹在被子里面,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
谢执听见严肆端水盆往卫生间走的声音,严肆才走到寝室一半,寝室门口,就传来了钥匙的声音。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老张最后那个猪肝色的脸没有,太好笑了,原来语文书不是骗我的。”沈飞语抓着钥匙开门,回头和于霁嘻嘻哈哈。
于霁正在笑,在门打开的刹那,和端着小黄鸭盆子的严肆打了个照面。
三个人笑容凝固于脸,下一刻,见了鬼那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退了出去,门顺势被“啪”地关上。
隔壁正在开门的人被吓了一跳,看着一股脑挤在走廊上的三个人:“怎么了怎么了?”
“啊哈哈哈哈——”于霁看看沈飞语,又看看隔壁的人关切的表情,“没什么,没什么——”
“那你们叫得,像寝室进了猫似的。”隔壁的人吐槽一句,开门进去了。
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那可不是进了猫,那比进了猫严重多了好吗????
“沈飞语……进不进?”范明小心问。
“进,为什么不进。”沈飞语心一横,“万一刚才是我们眼花看错了呢?”
“……眼花能他妈看错成这样,又不是海市蜃楼……”于霁坚持拆沈飞语台一百年。
沈飞语并不管于霁说什么,他又把还挂在门上的钥匙轻轻一转,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探头进去——
谢执躺在床上,寝室里空空荡荡。
三个人:“呼……”
说不定真的是眼花了。
“咔啦——”厕所门被推开,严肆左手拿个盆,右手拿一根毛巾,走了出来。
无数的场景,此时,正在几个毫不纯洁的男人脑壳中打转。
沈飞语:“我们……”
于霁:“没有……”
范明:“破坏什么吧?”
严肆把盆子塞架子上,出门挂了毛巾,自然地走回来,坐在谢执旁边,呈一个保护姿态:“破坏什么?文化节吗?没有破坏,刚刚聊完。”
严肆这一句话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里刚才在做什么。
大家看一眼谢执我见犹怜的状态,说实话,也不是很信。
但有的“信”是严肆说“信”我们就“信”!
沈飞语“发烧了还工那个作。”
于霁:“班长辛苦了。”
范明:“……嗯。”
嗯,嗯你个鬼大头!
你以为我们优秀的高中青少年,会信你这些鬼话吗!
虽然一开始大家有点惊讶,但大家的适应能力很快,马上就接受了自己宿舍今晚会有第五个人这件事情。
沈飞语:“所以,你今晚不回去了?”
严肆:“不回去了,明天早上直接起来录节目。”
于霁:“那你要洗澡吗?我有沐浴液,借给你?”
范明也非常热情:“我有睡衣,借你一套。”
严肆想了想,没回答,回头看谢执。
谢执有点恹恹地躺着,眼睛耷拉,但是没睡着。
严肆问他:“你觉得呢?”
谢执严肆,眼珠慢慢转了一下:“觉得什么?”
严肆:“我要去洗澡,用他们的沐浴液,穿他们的睡衣,你觉得怎么样?”
谢执:“不……”
严肆:“不洗澡?”
谢执:“不用他们的,用我的。”
严肆:“不介意?”
谢执:“不介意。”
严肆一笑:“那我去取了?跟我说说在哪里。”
谢执低声和严肆交代了几句后,严肆起身,去架子上拿过刚才擦谢执的盆子,往里面扔进写了谢执名字的沐浴用品,最后,挑了件谢执衣柜里面的大衬衫,严肆抱着走了。
在室友们的热情指引下,严肆顺利抵达洗浴间,刚刚进了其中一间房,别上锁,手机就响了起来。
严肆低头看微信,顺手解开自己衬衫扣子。
经纪人-纪泽阳:【严肆???你小子今晚为什么不回酒店???】
经纪人-纪泽阳:【最近怎么都学会夜不归宿了???发信息你也不回——没被拍吧???】
严肆停下手,一脸莫名其妙,回信息:【什么乱七八糟的。】
four:【我还在学校。】
经纪人-纪泽阳:【……在学校?干嘛?露宿操场,和班长看星星?】
严肆抓着手机的手指一顿——他倒还没看出来,经纪人有这样的浪漫情怀。
严肆:【不错,这个想法挺好的。】
纪泽阳:【鬼个不错啊!!!你到底在哪儿???说出来,我不(敢)骂你。】
four:【真的在学校。】
four:【我在班长宿舍,他发烧了,我照顾一下。】
经纪人捏着手机,目瞪狗呆地看着上面的信息,从这短暂的文字中,他品味到了极为复杂的心绪。
包括……吾家有儿初长成,好猪终于去拱白菜了,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以及……严肆要是出去玩,走走肾,他有办法保护严肆不被拍,或者拍了也不会发酵。
可是……这个走心了,他能做什么?
严肆这个闹心玩意儿丝毫感受不到经纪人的纠结,他的微信又来了。
严肆:【不说了,我快点洗澡,班长还在床(1)上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2019年还有六个小时就过去了,小苏在此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好官方)
哈哈哈哈,bgm响起来,开始走心年终总结时光!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总的来说,在写和读之间度过,因为这两件事情,和小说里面的人物邂逅重逢,也与你们,隔着网线开始彼此了解。
这个世界上有75,94亿的人,据说,晋江都有2亿的读者作者群,万万万万人之中,偏偏,是我们相遇了,我始终觉得,这就像奇迹一样。
能够相遇觉得很开心,一起嗑cp也觉得很开心,总之,好像你们就在我身边,真正地和我一起走难走的路。
被生活鞭打的时刻总会有,但点开手机,看着你们在,就觉得那些艰难的事情都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事情——它们影响不了我,撼动不了我,因为在网上,我有一群小房子,房子里面有许多你们。
我们有一个篝火堆,煮火锅,讲故事,度过每一个夜晚。
吃最好吃的火锅!讲最甜的故事!
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感觉笔尖似乎是凝固住了,那么,就简单地说一句,谢谢大家!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多力量!希望我也有给你们力量!
作者专栏两句话,放在这里仍然合适。
第一句,努力让每一段相遇都美好。祝我们之间永远都有最美好的回忆。
第二句,喝一杯茶,再行人生的路吧!我会继续煮茶奉上,祝我们喝完茶,充满力量地面对自己人生!
再次祝大家一切都很好!!一切都顺利!!生活比小说甜!!爱你们!!
小苏敬上!
感谢在2019-12-30 17:25:09~2019-12-31 17:2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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