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秦母的生日礼物
他故意装出一副酷酷的表情:"才不要。"
终究两个人还是沿着沙地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耀眼的阳光下,水蒸气散发成一颗颗闪亮的钻石,轻快而美丽。温汤里一泓雾气迷蒙,天那么蓝,透明到澄澈清爽。空气以安然的姿态在四周飘荡旋转,彼此模糊的面容,单纯而美好,心下隐约就涌现起了淡然的惆怅。
晚上在房间的时候他忽然问她:"前些日子你见过秦天蓝?"
晴微一愣,转而才想起来那件事。
当时和她一起的还有薇安,商场里两人正在试衣服,薇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她工作上的趣闻。
"哎,对了!你猜我昨天碰见了谁?"
"美国总统?"晴微埋头看着手中最新季的服装杂志,条件反射的回答。
"当然不是!"薇安哈哈大笑,"是胡坦占!"
"胡坦占?"想起这个人以深也不由得笑了出来。胡坦占是她们班的活宝,从开学第一天开始就麦芽糖似的追着薇安,不屈不挠。有一天薇安终于忍不住问他:"同学,拜托问下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嘛。"可怜他的条件其实也算上等,只是不幸遇上了薇安这样一个绝世克星。
薇安自然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然而胡坦占依然坚定的声称薇安是他梦中最深刻的那个初恋情人,他甚至还宣扬他名字的伟大意义:坦占,就是坦白的占领。他生命最终的目标,就是坦白的占领薇安的感情世界。当然,这一切毫无例外的都被薇安冠以了"胡作非为、胡说八道"的说辞。
然而那时候毕竟还小,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又怎么会懂得爱的真正含义呢。所以麦芽糖似的胡坦占也有成熟稳重的一天,如今的他早已是一家网游公司的代理,事业做的风生水起、红到发紫。
想起来不禁唏嘘,青春岁月那么短,来不及感受它的美好一切就早已烟消云散。真是好,却不得不挥手告别。这就是偶尔会涌现心头的无奈。
后来秦天蓝就打电话进来:"晴微,我好像在商场看见你。"他在电话里说。
"是吗?可我没有看见你。"
"回头,朝西南方看。"他的语气轻快柔和。
她回过头,真的,在西南方,秦天蓝正站在那里朝她微笑。手机拿在手中,人潮汹涌,只是他的面容恬静安然。
他真是跟张永清是不同的。两种完全反差的类型:一个精明强干,有偶尔的孩子气。一个却永远清扬得象风。清晨的山林中,吹来的那阵凉爽又惬意的微风,有让人留恋又贪婪的温暖。
她和薇安一起陪他去给母亲买生日礼物。"她今年五十岁,"他向她们解释,"我们家准备举行家庭宴会庆祝她的生日。"
"伯母最喜欢什么?"薇安问。
他耸肩:"她比较孩子气,"他说话的语气象在描述自己最溺爱的孩子,"喜欢一切金光闪闪的东西。"
那好办,他们三人直奔珠宝柜台。然而却在该买什么项链上面犯了难。薇安看中的是翡翠、秦天蓝喜欢钻石,晴微却对红宝石情有独钟。
最终他将三样东西都买下。"宁可买多,不可送错。"他笑着说。
想到这里的时候,晴微不禁微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天蓝告诉我的。"永清笑嘻嘻,"他说伯母居然真的最喜欢那套红宝石,让我替他谢谢你。"他饶有兴致的问她:"你怎么会挑中红宝石的?"
"红宝石会有好运。"以深轻声说,"也是我的直觉。"
她还记得秦天蓝曾经告诉过她,他的妈妈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新疆女子。这样的人,该是热情活泼、美得象山中的泉水一样奔放热烈吧?
两个人躺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当然,是分别占据着两张床。
结婚到现在,永新一直都赖在房间里不肯搬出去。晴微曾经想过是不是该用扫把直接将他扫地出门得了,但后来才发现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一是张家在她触手可及的范围里根本找不到扫把这玩意儿;二是对张永新这样厚脸皮的人来讲,即便一脚将他从门口踹出去了,他依然还是会在下一刻面不改色的翻窗进来。
结果到了现在,就已经习惯成自然。
半夜睡醒的时候,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躺在旁边的那个人,那张熟悉的睡脸,即便睡着的时候,他也是迷人的。永新真是个俊美到不像样的男子。他的呼吸总是很轻,轻而绵薄,微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着了魔似的,她总会觉得安心。
自从十二岁开始起,晴微便住在学校的宿舍。中学上的是管理严格、制度刻板的女校,大学又是远在其他城市,每天临睡之前的时光,总是最寂寞的时刻。
她害怕这样的时刻。因为即便睡着,她也很容易做噩梦。有好多次半夜被寒风敲打窗门的声音惊醒,就害怕得再也无法入眠。她想家、想爸爸、想念那个温暖宽厚的肩膀、想念办公室里那套真皮沙发上熟悉亲切的味道...以深一直是个没有什么安全感的人。
然而如今,醒来看到永清或端正或凌乱的睡姿,看到他睡的那么好,沉静得象个孩子。她下意识地喜欢这样的温暖感觉。
星期三他们去了法国。埃菲尔铁塔四周人山人海,两个人在人群中拥挤,回头的时候,晴微才发现永新不知何时已经从她的身后消失。
周边是如潮般的人群,但脸孔却个个陌生。人流穿梭而过,以深开始觉得恐惧。做梦的时候常常梦见的一件事,忽然之间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天地混沌、鸿蒙未开,前路茫茫却永远都没有尽头。朝前摸索着前行然而一脚踏空。世事无常,就连梦境都如此让人惊悸。
她大声叫喊:"张永新!张永新!"推开不断挤过来的人潮向前狂奔,"江启征..."人群熙熙攘攘,她只是害怕忽然之间又剩下孤单一人。
她从来都怕。
从来。
下一刻她终于看到他。
街道上车流汹涌、旅游的人们成群结队,他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衣,阳光下身形修长、面容明亮。他还在、他还在...真的没有离开...她惊喜的冲过去一把扑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张永新!你刚才走到哪里去了?"她拽住他的衣襟仍不忘记抱怨,"我以为我把你弄丢了。"
她小小的脑袋在他的怀抱里攒动,大眼睛里是欣喜又忿忿的指责,他双手愕然的张开,片刻,终于轻轻地伸手将她环绕在怀中。
"对不起。"他少见的放柔了声音,"我刚才也在找你,晴微。"
她沙哑低语:"张永新,你可不要丢下我独自一个人。"
他温柔微笑,真诚地:"我不会。"
他们说的是中文,周围是各种肤色的各样人群,朝着他们张望的人也许都不见得能听懂。但人人脸上都朝他们露出了善意而温和的微笑。阳光明媚、天气如此美好晴朗,他们终于在茫茫人潮中,将彼此找回。
接下来几天他们又去Venice,站在那个著名的浪漫广场上,看鸽子成群栖息停落。
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是多莫的美好,晴微的心里早都想过,如果永新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两个人一辈子都待在一个相似世外桃源的世界,那该是多莫的美好,多么的快乐。可是,美好的一切只是幻想,而愉快的旅游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这天,天还没亮,晴微就睁开了眼睛。俗话说,说是人有三思,自然会到自己的那个时间点自动起床,也不会需要什么闹钟。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这才几点啊?"永新被晴微下床的声音吵醒后,不耐烦的说到。
"这今天不是我们该回去了吗?然后我就起早了,我这不是想家了,想宝宝了吗?"
"噢。"他沉默了一下说,"好吧!。"
二人起床后,中午又去了商场带了好多的东西。下午便早早的来到了机场,等待着回家。
很快,天微黑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家了。
这天他把车开得很慢。其实张永清向来都喜欢开快车,然而他今天却出乎意料的开得很慢。他的侧脸俊朗、线条分明。——沉默的时候,他总会不经意地回复到他睿智冷漠的另一面。
"回家?还是有想去的地方。"他冷不防开口。
晴微一时想不起该怎么回答。
他的目光凝视前方,好像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似的,停下车来了个急转弯。"喂,我们要去哪里?"晴微问。
"去了你就知道。"他轻描淡写。
他带她去了一家咖啡馆。咖啡馆的规模不大,地处僻静,落地窗旁零落的放着几张桌子,上面有各色各样的书。旁边是十分给人诱惑的沙发,酒红色的组套感觉惬意又温暖。吓人的是地毯用的是手工织造的波斯丝毯,房间的一角还有壁炉,上面摆着纯白的烛台。
"你确定这里是咖啡馆吗?"晴微皱着眉头,"我打赌老板肯定会亏本。"瞧这样的人影寂寥,可见主人必定是个只会穷想象追求虚空浪漫情调的呆头书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