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你走,我是绝对不会扔下小姐不管的。"可心死死的抓住楚亦雪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手。
"你要死是你的事,但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这样死了也是自找的,不会有人可怜你的。"可人放开可心的衣服,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匆匆往外走去。
楚亦雪劝慰了可心一番,终究还是没能说服于她,只好一起出了佛堂,这才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可人背着个大包袱,手里抱着凤尾琴出来了。
"你拿着小姐的琴做什么?"可心立刻飞奔了过去,伸手就去抢夺凤尾琴。
"小姐出来的时候基本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带,屋里也就这把琴值点钱了,我不拿它那要拿什么。难不成是要把你给卖了换钱吗?你要是愿意我倒是不介意。"可人死死的把琴抱在怀里。
"你放开,这琴可是流云公子送给小姐的,他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有这张琴,小姐或许还能找到他,你不能如此自私,断了小姐最后的希望。"琴被可人抱得太紧,可心抢不过来,脑中灵光一闪,张嘴就往可人的手臂咬去。
可人疼的痛呼一声,手下意识的就松开了,可心趁机把琴给抢了过来,可人见唯一值钱的东西被抢走,一把揪住可心的衣服,作势又要去抢。
楚亦雪看着眼前两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女子,眼睛不由得朦胧了起来,为什么同样是丫头,可心与可人的差别却是如此之大?
"小姐,接住琴。"可心怕琴再被可人抢走,当机立断把琴抛向了楚亦雪。
凤尾古琴在虚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却没有往楚亦雪这边飞来,而且往一旁飞去,楚亦雪连忙奔去接,结果却被自己的裙摆绊倒,重心不稳直接往前倒去。
一袭蓝衫突然凌空而至,在凤尾琴落地之前伸手一抄便轻描淡写的将它纳入手中,随即只闻一声轻响,楚亦雪摔在了他的脚下。
"流云费尽心力得来的古琴,差点就毁在了你的手上。"来人却是蔺慕凡,他连看都不看脚下的人一眼,只是抬袖拂了拂凤尾琴,像是怕它被灰尘玷污了。
"是你?"楚亦雪抬起头,讶然的看着居高临下的蔺慕凡,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难道是来抓她的吗?
"起来!"蔺慕凡冷眼看着她,沉声下令。
不知为何,楚亦雪每次见到蔺慕凡都觉得他身上有种王者的霸气,那不可一世的孤高,目中无人的自傲,衬得他如手握江山的九五之尊。
默默地爬起来,楚亦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蔺慕凡像是极为嫌弃,当即拿着琴退了好几步。
可人和可心见清王爷驾到,也不敢再纠缠,当即分开,可心快步走到楚亦雪的身边,用手帕替她弹去衣服上的尘土。
楚亦雪抬眸看着蔺慕凡,脸上竟也带着不屑一顾,冰冷的问道,"你是来抓我的?"
蔺慕凡大步流星的往屋里走去,低沉的嗓音缓缓传入楚亦雪的耳中,"是,又怎样?不是,又当如何?"
楚亦雪跟着进去,可心立刻退下,可人垂首立在一旁,身上还背着那个包袱。
蔺慕凡扫了可人一眼,将琴置于一旁,然后冷冷开口,"怎么,你这丫鬟是要跟你畏罪潜逃么?还是,连个小丫鬟都不屑与你为伍?想要自己跑了?"
"这与你无关。"楚亦雪言语中带着愤怒,"我只想知道,朝廷为何要封我楚王府,抓我家人?"
说话间可心已经端着茶进来了,她先给蔺慕凡倒了一杯,而后才走到楚亦雪的面前,替她也斟了一杯,安静的立在一旁。
可人见这里有可心伺候着,便顾自出去了,走路的时候两条腿还有点哆嗦,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准备逃跑的时候,清王爷来了,此时她还跑得了吗?
蔺慕凡并无回答楚亦雪的问题,只是目光阴沉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愈发的着急了。
"王爷,楚王府到底犯了何罪,还请您告知一二。"楚亦雪被他看了一会儿终是未能沉住气,再次开口询问。
虽说楚勒待她不好,而王妃沐氏更是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更别说是处处与她为敌的楚亦霜了,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楚王府的人,何况大牢里还关押着她的至亲楚亦涵。
蔺慕凡不但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还问了她一句与此毫无关联的话,"楚亦雪,这琴对你而言,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
"你为流云公子感到不值了吗?"楚亦雪淡漠的看着蔺慕凡,她何曾不在意这把琴,刚刚看到可人要把它带走拿去换钱,她都恨不得立刻过去给她一巴掌。
凤尾琴乃是她平生唯一知己所赠,就算自己沦落乞讨,也不会动这把琴的任何念头,又岂能容一个丫鬟拿去典当呢?
"既然如此不在意,那此琴就暂由本王保管,他日有机会自然会物归原主。"蔺慕凡端起手边的茶杯细细的呷了一口,茶刚入口便皱起了眉头,此等劣质茶叶又岂能下咽,他当即就放下了茶杯。
楚亦雪暗自思忖,楚王府遭难,自己也难免株连,着实不便把此琴带在身边,将它交给蔺慕凡,至少不会被沦为典当的下场,况且流云还是蔺慕凡的旧相识,于是便淡然道,"你们既为好友,由你物归原主又有何不可。"
蔺慕凡见她的情绪已经从家难中平复下来,这才森然道,"晋王府与楚王府勾结,图谋不轨,其罪当诛。你身为庶女,接下来该去哪里,应该不用本王多做解释了吧?"
"什么?"楚亦雪霍然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蔺慕凡,厉声道,"不可能,我们楚王府并无实权在握,图谋不轨这种自不量力的事,根本就做不出来。"
"哦?是吗?那你的意思是,当今皇上昏庸无能,冤枉了你们楚王府了?"蔺慕凡斜睨着楚亦雪,见她居然点了点头,当即一声怒喝,"楚亦雪,你好大胆,这是连皇上也要怀疑吗?"
"王爷,此事必有隐情,我相信我们楚王府是遭人诬陷的,还请王爷明察,还我们楚家一个公道。"楚亦雪快步走到蔺慕凡面前,跪下便给他磕了个响头。
作为一个深锁闺中的小姐,她认识的人实在太少,更别说是权贵了,蔺慕凡已算是她所见之人中最有权势的,至于流云,她暂且不知底细,也就不敢妄自推断他的身份。
就目前而言,这个拈花王爷已然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若不能把握住,别说是自己,就连整个楚王府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本王凭什么要帮你?"蔺慕凡哂笑起来,"你既肯为李睿付出所有,此时为何不去求他呢?"
只要一想到楚亦雪把自己给了李睿,并且对他矢志不渝,他心便有疙瘩。虽说女子对他而言是信手拈来之物,但楚亦雪却又有点与众不同,敢在他的这老虎口中救下李睿那头羔羊,只这份勇气就足以让他多看一眼了,所以她竟成了唯一一个让他至今还无法忘怀的女人。
关于李睿的事,可心知之甚少,可人则全然不知,听蔺慕凡提及此人,楚亦雪连忙让两名丫鬟退了下去,连屋里的门窗都全部关好。
"我早已失去李公子的消息,此时若能找到他,定然不敢打扰了王爷。"楚亦雪眼圈红了起来,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突然决堤而下,"王爷,我要如何做你才肯帮我楚王府平反?只要王爷一句话,我定当竭尽全力做到。"
"你一个残花败柳,至多也只能卖到烟花巷里,可惜本王不缺那几个钱,所以,你并不能为本王做任何的事。"蔺慕凡冷笑着看着楚亦雪,见她脸色突变,似有难言之隐,但几次张嘴却未能吐出一个字。
屋里陷入了沉默之中,楚亦雪低着头,皓齿紧咬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并无真的与李公子做出那等逾越雷池之事,当时不过是为了让王爷退婚而使出的一招苦肉计罢了。"
"你以为本王是三岁小孩,如此好哄骗吗?对于女子而言,名节比生命还重要,像你这种自命清高之人,又怎屑于用此等卑劣方法?"蔺慕凡厌恶的看着楚亦雪,"本王说你是残花败柳,你便是了,勿再狡辩,如此弄巧反成拙,本王必会对你更加不屑一顾。"
"王爷,请你帮我。"楚亦雪跪着走到蔺慕凡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长袍下摆,"只要王爷肯出手相助,为我们楚王府洗去冤屈,我愿意为你做任何的事。哪怕是要我现在死在你面前,我也一定不会有片刻的犹豫。"
蔺慕凡双眼微眯,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石扳指,声音极为清冷,似从冰封的寒冬腊月传来,"本王要你的命有何用?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楚亦雪抓住他袍子的手微微一僵,甚至也随之颤抖了一下,是啊,她的命连他亲生父亲都不看在眼里,凭什么拿来做筹码?可现在她除了这条命,又还有什么?
"王爷,你的确是可以不顾其他人,但世子好歹也是你的朋友,你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含冤受辱吗?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在王爷的眼里,对于朋友,难道不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楚亦雪放弃了之前的坚持,开始转换战术了。
此话似乎对蔺慕凡有点影响,他摩挲着扳指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转而捏了捏下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楚亦雪不敢打扰,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
蔺慕凡想了好一会儿,倏地点点头,"此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我蔺慕凡虽不敢自诩为君子,但也绝非卑鄙小人。如此,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二,不过..."他的话戛然而止,吊足了楚亦雪的胃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