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吴州,我就只有我娘这一个亲人了,呜呜!”
想到这对孤儿寡母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昊轩轻叹了一声,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小姑娘扑在妇人身体上,哭了个天昏地暗,几乎晕厥。
昊轩待她发泄得差不多了,依旧蹲下来柔声道:“听哥哥的话,守着你娘,哥哥去找郎中,很快就回来,保证你娘没事。”
小姑娘惊讶地看向昊轩,怯怯道:“真的吗?我娘真的会没事?”
“嗯。”昊轩点了点头,他这样说是为了安慰小姑娘,心中却没太大把握,不过他想试一试。
“给神仙哥哥磕头!”小姑娘又大哭起来,膝盖在地上一挫一拧,转身就给昊轩拼命地磕头,砰砰作响。
“好了,不能再耽搁了,哥哥得马上走!”昊轩道。
“给神仙哥哥磕头!”小女孩儿仿佛别的话都不会说了,呜呜的哭泣磕头。
“好了别磕了,额头都要流血了。”昊轩一把按住她,摇头笑了笑,“你在此守着你娘,千万别离开原地。”
“给神仙哥哥磕头!”
昊轩骑马重返集市,到医馆找到郎中,和他说明情况便拉着他上马。待赶到小姑娘处,那妇人幸好还有一丝气息。
郎中为那妇人诊脉,拿出随身带的药丸喂她服下。
“公子,这妇人是饿晕了,再加上感染了风寒,所以身体格外虚弱。咋一看好像是不行了,但略微调整几日便可恢复。”
听郎中如是说,昊轩悬着的心才放下。
他给郎中些银两,让他租了辆马车,把妇人和小姑娘安置在客栈,直到妇人身体恢复。
小姑娘依旧是千恩万谢,昊轩给他留了些银两,便匆匆离开了。
天色已渐黑,他必须马上回宫了。
至于那四个伏诛之人,想必是在官府的缉捕名册之内,就让官府慢慢料理好了,昊轩根本没放在心上。
踏着最后一抹残阳,昊轩从琼华门进了宫。
“殿下,你怎么才回来呀,玉涵公主正找你呢!”肖飞早在宫门口守着,见昊轩回来,忙迎上前。
“涵儿怎么这么急着找我?”想到玉涵,昊轩眸光里似有点点水晶,闪着晶莹的光。
“公主就是怕你饿了,让你去琼玉殿用晚膳。”肖飞如实道。
“哈哈,这个小吃货!你先去告诉公主,我换件衣服就去。这一身味道,可别熏到公主。”
在马肆里逛了许久,又打了一架,昊轩身上马粪味儿和血腥味混合,很呛人。
肖飞本想问昊轩去干什么了,但怕玉涵公主着急,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琼玉殿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美食,松鼠鳜鱼、白切鸡、碧螺虾仁、枣泥拉糕……色香味俱全,都是玉涵让小厨房精心准备的菜式。
为了和昊轩用晚膳,玉涵刻意打扮了一番,如黑绸般秀丽的长发只用几根米黄发带缠住,整张脸未施粉黛,有种“珍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自然美态,仿若初萌芽的莲花般清雅。清灵脱俗中隐含媚态横生,柔风若骨处又见刚绝清冷,抬首回眸时尽显妩媚灵动。
“公主,好像是二皇子来了!”听见门口有动静,瑞儿兴奋道。
玉涵闻声起身,正好和刚进门的肖飞目光交汇。她下意识看向肖飞身后,见没有昊轩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
看出她的异样,肖飞笑道:“公主,殿下怕公主着急,让属下先来禀报。他刚从宫外回来,换件衣服就来。”
随着肖飞话音落地,玉涵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肖飞退到一边,和玉涵一起等昊轩。
待昊轩风尘仆仆赶来时,玉涵已望眼欲穿了。
“公主,你和二皇子真是越来越般配了。”瑞儿口无遮拦,一看到昊轩,便笑着说道。
肖飞看看昊轩、又看看玉涵,流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附和着赞叹道:“果真是越来越般配了。”
昊轩和玉涵素来喜爱清浅颜色。玉涵在月白色襦衣下系了条淡紫色石榴裙,昊轩恰巧换了同色系的长袍,绣了莲云万福的图案,两人的衣着看上去颇为相似。
玉涵被他二人说得红了脸,羞涩地看向昊轩,说不出话来。
昊轩却若无其事地笑了,“你们两个怎么像串通好了似的,一唱一和的,倒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
这一次,轮到肖飞和瑞儿难为情了。瑞儿囧的只说出“二皇子,你可真……”几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殿下,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肖飞也涨红了脸辩解道。
“哈哈,让你们说,现世报了吧!”见昊轩为她报了仇,玉涵狠狠白了瑞儿一眼,完全忘了之前的羞涩,笑得极为爽朗。
嬉笑中,主仆四人吃过饭,肖飞和瑞儿退下,琼玉殿里只有玉涵和昊轩二人。
“昊轩,为我弹一曲吧。”看向不远处的凤栾古琴,玉涵幽幽说道。想起上次月下听琴的情形,玉涵满怀期待地问道。
“好。来一曲凤求凰吧。”昊轩点头应允,径自踱步到古琴旁坐下。
曲起,没有凤栾古琴七根素弦摄人心魄的诡异力量,却恬淡明净、温和旷达,翩然有清刚之气。似沾染了陈年美酒馥郁古雅的香气。
琴声清越如鸾凤和鸣,又似寒泉迸珠,听来娴静温柔,声声关情,宛若人间仙韶,一洗纤尘。
天色更暗了,墙那边的朱砂梅不知何时齐拥繁枝,一枝两枝地从墙角探出头来,寒香幽幽,清妍可爱。
玉涵的面庞莹洁如玉,在静夜的月光中漾起浅淡的笑。
明月君心两相似,一枝素影待人来。
一曲《凤求凰》奏完,屋里久久沉寂,只有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月洞窗外,梅花愈寒愈香,连窗纱都挡不住暗香浮动,在余香袅袅里丝丝萦绕。
玉涵眼角有一丝泪痕,却是喜极而泣。她能感觉到,昊轩将浓浓的感情倾注于琴声中,向她诉说衷肠。
昊轩静静坐于她身畔,琴案上放着鸾凤古琴。他的黑眸深而幽亮。映着对面烛光下泛着红润的美丽容颜。
仿若不曾看到她眼角的泪痕,他抬手,不经意从她脸庞拂过,轻笑道:“涵儿,再过三十年,当我们儿孙满堂,还能静静在一处弹琴说笑,想想都是件快活的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