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小少爷既然不舒服,你就去看看吧。这园子我熟得很,不必陪了。我们就在这里坐坐喝一杯茶,一会儿就返回花园去了。”赵卓清忙道。
“是啊,林夫人你快去吧,别耽误了。”叶琢也道。
林云菲只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六岁,视若命根,此时一听说他有事,担心得不得了,哪里还有心思陪客?听得两人这么说,歉意地道:“那就失陪一会儿。有什么需要的,你们不必客气,叫下人拿来就是。”
说着,她留下那些丫鬟、婆子在此伺候,自己带着个贴身丫鬟匆匆忙忙走了。
林云菲留下的丫鬟婆子足有五人,大家忙乎了一阵,便将水烧开了,分别泡了两杯茶送到叶琢和赵卓清面前。
“嗯,真香,上好的龙井。”叶琢闻着这茶香,便陶醉在其中,也顾不上烫嘴,轻轻啜了一口,闭目品鉴道,“雨前茶,鲜爽甘醇,保存到现在还真不易。”
重生以来,她最馋的就是好茶了。上一世她可是个茶痴。可惜在南山镇根本就没条件喝好茶。直到来了京城进了瑞王府,才算是满足了她的这个癖好。
赵卓清也喝了一口茶,然后讶道:“弟妹还懂茶?”
叶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馋这个。”
赵卓清被她这毫不含蓄的回答逗得笑了起来:“我那里好茶多的是,回家就送些给弟妹品尝。”
“好呀,那先谢谢二嫂了。”叶琢笑道。
何雅茹和赵卓清都是不错的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接下来的几十年她们都得在一起过日子。能跟她们两人处好关系,情同姐妹,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看到叶琢将手中的茶饮尽,一个丫鬟连忙上前给她将杯子斟满,又走到赵卓清面前给她添茶。却不想她似乎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连人带壶一下子就扑到赵卓清身上,那滚烫的茶水立刻从壶中撒了出来。
还好赵卓清的贴身嬷嬷眼疾手快,一手将赵卓清拉开,另一只手将茶壶用袖子一拂,“咣当”一声,茶壶便被甩出亭子去。
这一系列的事故把林云菲留下的大丫鬟青莲吓了一跳。她拉住赵卓清的胳膊,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赵夫人,您有没有事?身上有没有被烫着?”
赵卓清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然后低下头扯了扯自己的裙子,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李嬷嬷手快,没烫着。”
只是她的裙子湿了一大块。
青莲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转过头去,对那斟茶的丫鬟怒目而视:“你是怎么做事的?”
那斟茶的丫鬟被刚才的变故一时惊呆了,这时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地上还有碎瓷片,跪下就磕头,哭叫道:“赵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走到您身边,脚下被人绊了一下,才犯下如此大祸。请夫人看在没被烫着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这话一出,青莲便往旁边看去,将原来烧火的丫头一把揪住:“是不是你?”
那丫鬟“咚”地一声跪下,大叫道:“姐姐,冤枉啊。奴婢刚才站在那里根本就没动弹,怎么会绊上春红呢?春红自己不小心犯了大错,却怪到奴婢身上,奴婢冤枉。”说着,捂嘴哭了起来。
本来好好的赏景饮茶,何等风雅的事,却被这些丫鬟搅得乱七八糟,赵卓清顿时没了兴趣。而且这犯错的是林云菲的丫鬟,林云菲好心招待她们,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沸沸扬扬,到时汝南王妃责怪下来,林云菲也逃不了责罚。
赵卓清与林云菲私交甚好,不希望她因为这点小事被责,便对青莲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这也没被烫着,这事就别追究了。”
那犯事的丫鬟春红,乃是青莲的表妹,不管是为了表妹还是为了自己的主子,青莲都不希望这事闹大。此时见赵卓清息事宁人,感激万分,对赵卓清行了一礼道:“奴婢多谢赵夫人宽待。”
春红和那烧火的丫头也连忙叩首,感谢了一番。
青莲又道:“前面不远就是我家三姑娘的院子,赵夫人的身材跟三姑娘差不多,不如到那边换身衣服吧。”
赵卓清那条月蓝色长裙在腹部处湿了一大块,看上去甚是不雅。而且此时正值秋季,就算没人看见,这样穿着湿衣服回家也容易生病。赵卓清别无他法,对叶琢道:“那三弟妹在此坐坐,我换了衣服就来。”
“二嫂快去吧。”叶琢道。
四人出游,其他三人一个个出了状况离开,她虽然觉得未免太过巧合,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哪里不对。而且有樱嬷嬷和媛姑姑、秋月都在她身边,此地又是汝南王府的园子,她倒也不怕出什么事。
青莲陪着赵卓清去换裙子,春红捡了地上的碎瓷片,也退了下去。而那胖胖的烧火丫头慌慌张张地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此时亭子里便只剩下了叶琢主仆四人,再加上林云菲的两个丫鬟,战战惊惊地再烧水沏茶。
“嬷嬷!”叶琢忽然神色一变,站了起来。
“怎么了?”樱嬷嬷便知不好。虽然两人相处的时日不长,但她知道叶琢是个极冷静稳重的人。没有什么事,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一惊一乍。
叶琢伸出手,一把揪住樱嬷嬷的手:“快,带我回家。”
她此时两颊绯红,双眸似水,呼吸急促,全身上下忽然变得极具媚惑之色,与她平时的冷清超俗的气质截然相反。
樱嬷嬷看她这样子,骤然变色:“你这是……”说着伸手一把将叶琢喝茶的杯子拿到手里,放到鼻尖深深一闻,却并未闻出什么味道。
“嬷嬷,带我回家。”叶琢急促道。
刚开始她喝下那杯茶时,身上便隐隐有一些燥热。因为只是一点点,她还以为是喝了热茶的缘故,并没有在意。后来便发生了赵卓清被茶撒在身上的事,她只顾着为赵卓清着急担心了,也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的不适。现在感觉不对,药效似已发作得很厉害了。这种春药,比起她在聂府闻进去的药效,不知强了多少倍,所以才会发作得这么快。
只是,现在不是追查真凶的时候,保住名声要紧。下药的人必然还有后手。她是新媳妇,出身也不高。一旦被男人纠结上,又是这样的状态下,她这一辈子的名声就算毁了。
至于下药之人是谁,不用想叶琢就知道,必然是聂贵妃母女两人。还别说,她们这一计还真是好手段。叶琢中了春药的事,自己是万万不敢说出去的。闹起来,毁的只能是她自己的名声。
叶琢暗暗咬牙。本来她还犹豫要不要让顾尘走的时候阴聂贵妃一把,此时她决定不犹豫了。不管怎么样,都得彻底将聂贵妃打趴下,再也不能翻身。聂贵妃倒了,大公主再如何也没办法蹦达了。
樱嬷嬷也知道名声比追查黑手更重要。而且这些丫鬟在汝南王府名册上的,跑也跑不掉。她将杯子揣在怀里,上前一把扶住叶琢,便准备离开。这时候却有三个男子带着一群随从,忽然前面小径的拐弯处走了出来,很快便到了小亭前面。
叶琢看到这三人,心里一紧。
樱嬷嬷常在宫中或许不知道,但她却认识。这三人,有两个是宗室子弟,一个袭了候爷爵位,一个是临安王世子,还有一人则是宁贵妃的外甥、内阁大臣古大人的儿子。这三人整日声色犬马,常在烟花柳巷流连,名声狼籍。
叶琢本是意志极坚定之人,但这春药的药性极烈。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开始觉得难受了。如果这三人在此多呆一会儿,撩拨几下,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丑态来。
不过此时她的头脑仍十分冷静,对樱嬷嬷道:“别理他们,架着我赶紧走。”
樱嬷嬷连忙扶着她往外走。
然而那三人恰在此时到这里来,必是受了下药之人的指使,哪里会轻易放她们走?她们还没下完台阶,三人就已拦在了她们面前。临安王世子拱拱手,十分有礼貌地道:“这位可是靖安王妃?”
叶琢和樱嬷嬷的话虽然小声,但媛姑姑身俱武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点。知道此时情况紧急,上前一把拦在他们面前,道:“对不住,我家王妃有些不舒服,急着回家,请三位让一让。”
樱嬷嬷扶着叶琢便要从他们身边挤过去。
临安王世子将脸色一沉:“不过是个寒门女子,本世子问话,竟然不理不睬,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这一说,他们身后的六、七个下人全都围了上来,堵在了台阶处。
就算叶琢没有中春药,与这三个名声狼籍的男人在一起纠缠不清,叶琢的名声也要受损。樱嬷嬷也顾不得风度,架起叶琢的胳膊,“呼”地一声就从台阶上跃了下去,落到地上后再一跃,便到了前面的大路上,离那一群男人足有两丈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