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爷一听赵昱的话,那脸色就沉了下来,难怪一直没有大郎二郎进城的消息,这两个混账小子,这样大的事情居然不让人来给自己送封信?
没想这时,赵昱掏出一封信递给赵二爷:“二叔,这是璋堂兄给你的信。”
赵二爷扫了赵昱一眼,接过信,临时写的信,上面的话语不多,主要就是两点:第一,自己的前程自己去挣,第二却是让赵二爷收手,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老二啊,你这个时候让璋儿和平儿回来,你是把他们推向险境啊,现在是什么时期?阮大将军已经下了大牢了,边城现在是群龙无首啊。若是这时胡部劫边,那做为先锋军,璋儿和平儿要不要承担责任?还有,这个敏感的时期,他们带队进京?这落在别人眼里会怎么想,这是要干什么?是要造反吗?你还真是敢赌啊?这些事情,但凡有了一丝的差错,那便是整个家族来陪葬。”
五老爷子这时狠狠的瞪着赵二爷:“你啊,你啊,你是叫鬼迷了心窍。”
五老爷子一翻话,让赵二爷脸色不由的白了白。这些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想着,毕竟还有赵昱在,而他现在主要针对的只是恭王妃。
有赵昱顶着,皇帝应该不会对赵家下手。而之后,他二房再徐徐图之。
这是他的想法,百分百的把握那确实是不敢肯定的。
可这人生总是要赌上一场,前面两次机会不正是因为他不敢赌才没抓住吗?
想着,赵二爷抬起脸看着五老爷子:“五叔,我让璋儿和平儿回来是为了赵家,是为了恭王府,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是不晓得吧?阮家的案子牵连了多少人,别的不说,就说高家,若不是因为高家承建修仙台,皇帝有意护着。若不然,高家绝对是继阮家第二个栽的,再看看朝中,被牵连的不少,有些生怕牵连已经告病了,如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赵家,府门外的锦卫军暗哨你不会看不到吧?我们如果在不自救,赵家可真会被牵连了,那到时,咱们就是赵家的罪人。”
说到这里,赵二爷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继续道:“不错,我是布了局了,我就是要问王妃的罪。五叔,我问你,阮家这些年是怎么起来的?不就是全靠王妃的支持,若没有王妃的支持,赵子节能掌握得住边城?拓儿的事情历历在目啊,拓儿死的冤不冤?”
赵二爷说着,眼眶已经红了。
听着赵二爷的话,赵拓不由的想着他站在断头台上的那一幕,心中澎湃起伏。
对于恭王妃,他跟二叔一样的恨。只可惜二叔这回发作的时机不对,他这样不但得不到恭王府之权,更可能把赵璋和赵平陷于危难之地,甚至将整个赵家陷于危难之境。所以,他才布局了一切,他有他要坚守的。
赵昱看着赵二爷,随后走到香案上,拿起了香案上的酒,又拿了一只碗,给自己满满的工斟了一碗,然后端起碗冲着赵二爷道。
“五叔,我敬你一碗酒。”赵昱说着,端起碗就一干而尽,随后将碗重重的放在桌上,二叔这是在为他出头。他得记这份情。这也是他当初去边城时,敢把兵符交给赵璋和赵平的原因。
只不过,赵昱敬这一碗酒却让赵二爷有些迷糊,还当赵昱是反讽呢,那脸便沉了下来。
毕竟这回他布的局就是叫赵昱这臭小子给拆了的。
因此,赵二爷只是冷哼了一声,继续看着赵五老爷,等着五老爷的回话。
“冤,怎么不冤?可这事情跟王妃扯不上直接关系,拓儿之死,在于他太过刚强,太过锋芒毕露,刚则易折,这是于老先生说过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时势不饶人哪。而阮家之事,王妃有错,可她一个寡妇要撑着这王府也不容易。别的不说,就你,赵二,这些年,哪一天你不是在背后虎视眈眈的,她要守着老大的这点基业就只能借助阮家的势力,再加上当年拓儿也是针对她的,这时候,你让她怎么办?她还有别的路可走吗?可以说,她对阮家的支持,有一部份正是我们大家在背后逼的,这一点,你承认吗?”这时,五老爷子深深的一叹道,这些年,恭王府的赵家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五老爷子这翻话赵二否认不了,便是一边实为赵拓的赵昱也只有点头。
“这些年,她并不容易。”五老爷子道。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整个赵家为她背黑锅?”赵二仍是有些不甘的道。
“没有谁为谁背黑锅,她是王妃,是你大嫂,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五老爷子道。这世间,一些是非对错的事情是没办法分的清清楚楚,而在对每个人立场。
这时,赵昱也站起身来,冲着赵二爷深深的揖礼:“二叔,别人说阮家能掌控边军是王妃扶持起来的,那是别人说的,咱们不能认啊,王妃独居府中,兵符历来是赵氏子弟才能持有,王妃只是代为保管,她又是一个寡居妇人,于外界没有什么联系,后宫的娘娘尚且不干政呢,王妃哪有那能力左右边军之事……”赵昱一脸淡定的道。却是话中有话的。
而他这一席话却重重的砸在了赵二爷身上。便是五老爷子眼睛也深沉了起来。
随后两人那背上都直冒汗。
阮家之事,恭王妃的事情,赵家根本就不能追究恭王妃,这真要追究出来,那赵家的麻烦可就大了。
历朝历代,后宫干政那是一个绝不能碰的线。
虽然恭王府不是皇宫,但边军可是国之利器。若是能被恭王妃左右,那到时追究的可决不是恭王妃这一人之罪了,搞不好还真是要拿整个赵家陪葬了。
有些事情是死也不能认得,更何况自己把它挖出来?那岂不是找死。
突然,赵二爷想起他派赵远去盯着前端正院的事情,那心突的一跳:“五叔,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好,你去吧。”五老爷子点点头,他自然清楚赵二要去做什么。
赵远那边早让赵炳给盯死了,现在让赵二爷自己去处置,便是给他一个台阶。
有些事情,做了和没做终是两回事。
赵二爷点头,匆匆出了祠堂,直朝着端正院这边去。
此时,天已大亮了。
阿黛同牛氏章氏等三人终于喝完了粥。
牛氏已经坐不住了,一心想着要离开,章氏也还要准备许多事情,毕竟赵珽中举,今天自然还有许多贺喜的人登门。
阿黛倒是不太想走,只是恭王妃说过,大家吃好粥就回去,她也不好留着。
于是,三人一起出了门。
只是刚到得门口,天突然就又暗沉了下来,随后一阵狂风起,风卷起落叶满院飞舞。
“不好!!”阿黛心里猛的一突。
“世子夫人,快去看看王妃。“就在这时,一个丫头一脸苍白的追了出来,语音也打着颤,意不顾礼仪的抓住阿黛的胳膊就直朝着正屋去。
阿黛已经有了猜测,自是连忙跟着。
牛氏和章氏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相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来。
阿黛跟着丫头进了屋,那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
正屋里,一如阿黛入梦中所见的情形,恭王妃此时躺在床上,一脸安详,只是嘴角流着血,一边摆着一只酒壶。
元三姑一脸木然的跪在床前。
阿黛一个箭步冲到恭王妃身边,一边为恭王妃把脉,一边翻着恭王妃的眼皮看,脉膊全无,心跳也没了,瞳孔散大,阿黛用金针试着死救,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气机飞扬之间,恭王妃的气已经散了,恭王妃已经死了,便是医术再高也救不活了。
入梦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阿黛轻轻一叹,心中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思者,只觉得唏嘘。眼眶也红了,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床前看着恭王妃。
终是婆媳一场。
而此时,牛氏和章氏也跟了进来,见到这情形也惊叫出声,牛氏更是慌张的跑了出去,二爷那边还不晓得什么情况,她得赶紧把这消息跟当家的说。
“三姑,怎么到了这一步?”阿黛问道,之前恭王妃离开时,她就担心恭王妃出事,还特意让三姑注意,恭王妃身边不要离人。
“王妃的性子,她不让人跟谁敢跟?”元三姑哽咽道。
阿黛一想也是,王妃在恭王府那是说一不二的,她的话没人敢不听。
再想着王妃这些天来有意无意跟她说的话,阿黛明白,自杀一事,王妃怕是早就下了决心了。
这人真有了必死之心,别人是防不住的。
“世子夫人,这个你看看吧。”元三姑这时两眼通红的将一封遗书递给阿黛。
遗书上并没有太多的话,总的来说也就是两个意思,一个意思,身为阮氏女,不忍阮老夫人一人走黄泉路,甘愿相陪。
另一个意思,身为赵家媳,却因为自己跟阮家的关系,而让赵家陷入危难之境,愧对死去的王爷,不能苟活。
同时,整封遗书透露的意思却是朝中有人故意借着恭王妃跟阮家的关系来针对恭王府。
这是一封遗书,同时也是一封诉状,以一条命写成的诉状。
看着这封遗书,阿黛心中明白,恭王府的危机过去了。
恭王妃以她的死了解了赵家同阮家的关系。
此时,牛氏跌跌撞撞人奔出端正院,正好同这来的赵二爷遇。
“怎么回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赵二爷脸色不好的冲着牛氏问。
“不好了,王妃饮鸠酒自杀了。”牛氏一脸苍白的道。
赵二爷全身一震,然后微闭了闭眼睛,两手重重的握成拳,然后转身朝祠堂奔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