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间胡家二嫂同杏儿说的话,阿黛有些郁闷的捶了捶额头,她有一种感觉,死的就是她梦中梦到的那个书吏。
书吏的劫数兑了现,只怕是辛豹的牢狱之灾也逃不过。
不过,细想着辛豹的脉想,辛豹终不是死劫,想来应是有惊无险,只不过,九娘堂姐怕要多操些心了。
阿黛想着,穿衣起床,外间胡二嫂和杏儿听到屋里的响动,便停了话。胡二嫂掀了门帘进屋,杏儿在后面端着洗脸水。
阿黛边洗漱边又细问了胡二嫂杀人案的事件的一些细节。
胡二嫂走到一边开了窗,清晨的风悠悠的吹了进来,屋里的浊气被风吹散。
随后胡二嫂才细说道。
杀人事件应该是发生在昨天的晚上,那尸体是今天一早,夜香郎收夜香时发现的,尸体就倒在太平胡同的牌楼下的过道处,而太平胡同距离王家酒肆的街前街正好是两条胡同的距离。
阿黛听着点点头,将汗巾递给杏儿。
现在信息还太少了,什么也看不出来。也只得看看,那天她已经提醒了九娘,九娘定也会提醒辛豹的,想来辛豹应该有些应对才是。
阿黛想着,走到打开的窗户前,昨天午后的一场大雨后,一扫闷热之气,今天一早空间倒是显得格外的清新,天朗气清之象啊。
窗外不远的桂树,那叶儿更显翠绿,阿黛站在窗边活动了一下手脚,看着那桂树,虽未至八月,但已经打起了花骨朵儿,一粒粒的,还未见黄,有此青白,但离开花也不过十多天了吧?
桂花开时,赵昱应该能回来了。
半年多的离别,着实让人想念。
洗漱好,阿黛正要带着杏儿去端正院那边给恭王妃请安,每天早晚的请安是不能少的。
恰在这时,元三姑过来了:“王妃昨夜里一直没有休息,直到刚才才睡下,让我过来跟夫人说一声,今天的早安免了。”
“王妃身子骨没事吧?”阿黛问道。
“还好,老毛病了。”元三妃摆摆手让阿黛放心。
“好,我晓得了,一会儿再出去给王妃抓几济药。”阿黛道。
她自是晓得,赵昱出手,王妃这又是在想着应对之策了。
只是这么一来,王妃思虚太重,这身子骨真的难好了。
元三姑告辞回端正院,王妃是一刻也离不了元三姑的。
送走了元三姑,杏儿便传了早点了,恭王妃的早餐并没有什么奢华之处,跟一些殷实的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
一碗清粥,几相精致小菜,一碟荷花糕,一盘藕粉圆子。
但别看这些普通,但其实厨子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味道即好,又很清淡,夏天吃起来爽心爽胃,很舒服。
阿黛边吃着早点边想着,一会儿去给王妃抓药的时候,顺便的也去九娘那边探探辛豹的情形。
把粥喝完,阿黛又吃了两块荷花糕和两个藕粉圆子,一边小丫头撤下。
就在这时,胡家二嫂领着孟氏和王九娘进了昱和院。
杏儿正端着盘子走到门口,看到孟氏和王九娘进来,知是阿黛的娘家便,先是冲着孟氏和王九娘行了礼,然后回身冲着阿黛通报:“夫人,嫂夫人同九娘姑娘来了。”
阿黛这边正准备出门了呢,没成想九娘这个时候就过来了,阿黛琢磨着,怕是辛豹已经牵连进去了。
“大嫂,九娘姐。”阿黛站在门口相迎。又吩咐杏儿准备早点,这时候过来,怕是还没有吃早饭呢。
“不用了,我们过来时已经吃过了。”王九娘连连挥手道,神色之间有一些焦急。
“是啊,来的时候吃过了。”孟氏也道,她这回主要是陪着九娘过来,也正好探听一下阿成什么时候能回京。
“那就上几盘糕点和热茶吧。”一边胡二嫂建仪道。
阿黛点点头,胡二嫂便下去准备糕点去了,一边自有丫头冲了茶水端进了花厅。
花厅里,阿黛招呼了孟氏同王九娘坐下,然后挥退了丫头。
“阿黛,方青果然死了。”见得下人退下后,王九娘便急急开口道。
“方青?”阿黛有些疑惑的问,随后心思一转,心中略有些数的,这个方青大约就是那书吏了。
“方青就是昨日跟辛豹一起的那个书吏,也就是昨天晚上死在太平胡同的那人。”王九娘道,随后补了一句:“太平胡同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一早就听说了,对了,这事情跟辛大官人有关吗?”阿黛问道。
“我就是来说这个事情的,今儿个一早,我刚到酒肆,辛豹就来了,来跟我道别,说是要去衙门说点事情,只是却不知能不能脱身了,只说让我不要担心,就走了。随后,没多久他盐行的辛三儿就跑来跟我说,说是辛豹被下了大牢,跟那方青的死有关。”王九娘有些气恼的道。
“那有关方青之死具体的事情辛豹没跟你说?”阿黛问道。
“具体的辛豹没太细说,不过,我却是晓得辛豹昨晚应该是约了方青见面交易盐引的事情的。”王九娘道。
“哦,具体说说。”阿黛一听这个,不由的坐直了身子,只怕这正是辛豹牵连进去的原因了。
哎,昨天,她还提醒着王九娘,辛豹之祸就出在钱财之上。
“昨天你不是给我提了个醒嘛,后来等到那方青离开后,我便跟辛豹把你那话提了提。”王九娘说着,顿了一下。
“怎么,他不信?”阿黛问道。
“倒不是不信,我从辛豹的话里,似乎那方青平日里太贪,方青是盐务司的书吏,挺会捞钱的,用辛豹的话来说,方青太贪迟早有一天会栽的,他本来就不太想跟方青来往了。只不过之前,辛豹付了一大笔钱让方青帮着收些盐引,盐务司的人在各地监察,各地的盐商自免不得要有些孝敬,也因此一些人身上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盐引,辛豹晓得这事之后,便托了方青从这些人手里收盐引。昨天方青来找辛豹谈的就是盐引的问题,好象盐引已经收齐,只是,当时,为着剩下的价格,两人还争吵了一顿。后来谈妥了,两人说好晚上交易的。随后那方青就告辞了,而辛豹也说了,这次交易完了后,以后就不粘方青了,没想方青却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了。”说到这里,王九娘颇有些叹气。
阿黛听着点点头,辛豹做的这事情倒也清楚,盐务司的人得了盐引,自然要出手,而辛豹是卖盐的,买了这些盐引,便能到得地盐场提盐,可以说对方双都是有利的事情。
当然,这种事情也是有些见不得光的。难怪要晚上交易。
只是……
“按这么说,晚上辛豹应该见过方青啊?那方青到底怎么死的?”阿黛又问道。
王九娘又叹了口气:“只怕方青之死,辛豹也是不太清楚的,辛豹一大早来见就,有关方青之死就只提了说一句,他到时,方青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两人约好了时间见面,可等到辛豹去见方青时,方青已经死了,那辛豹当时为什么不报官?”阿黛嘀咕了句。
随后细琢磨了一下,阿黛却是有些明白辛豹的想法,半夜里交易盐引,这本就是说不清的事情,更何况半夜里也没个证明,辛豹只要一报官,说不得他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到最后,搞不好他自己就成了杀人犯了。
所以,辛豹悄悄的走了,并没有报官。
只是,刚才听王九娘说起过,昨天因为盐引价格的事情,辛豹还跟方青吵了一顿,当时就在王家酒肆,见过的人应该不少。更何况,辛豹半夜里约了方青交易,这边王九娘知道,那方青那边定也会说给自己亲近的人知道。
而这些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那本身,辛豹就脱不得干系了,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斟酌,辛豹还是决定去衙门说明清况。
因为这件事,不管他去不去衙门说清,他都脱不得身。
只是这一去,辛豹也是没有底啊。所以,一大早,辛豹才来跟王九娘道别,他是担心他这一去便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而事实果然是这样,辛豹终是入了大牢。
这牢子她还真得去找找杨三郎,别的不说,那太平胡同牌楼下可不是牢发地点。
阿黛想着入梦里,那个户人家的门口,虽然不甚清晰,但总能找出来的。
“唉,他可能是怕说不清嘛。”王九娘叹了口气。
阿黛点头,随后又道:“九娘姐姐别急,南城兵马司现的在副指挥是杨家三郎,是落梅的夫婿,这事情我一会儿打听一下,现在先别乱了阵脚。”
阿黛说着,看着王九娘那焦急的样子,心里明白,自家九娘姐姐这心怕已经是辛大官人的了。
“可不是,九娘别急,辛大官人定会没事的。”孟氏也在一边安慰道。
“那好。”王九娘点点头,随后似乎回过神来,却是有些没好气的道:“谁焦急了,终归他是帮过我的,我这也是还人情。”
这种死四鸭子嘴硬,阿黛自不会折穿。
“对了,我正要去给王妃抓药,要不我们一起出去走走。”阿黛道,她想去太平胡同那边看看。
孟氏和王九娘点点头,于是三人一起出门。
在门口,孟氏又问阿黛:“阿黛,你大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大嫂放心,桂花飘香之时,大哥他们就要回来了。”阿黛笑着道。
“准不准的啊?”孟氏有些高兴的问。
“那年,大哥去京城时,我说大哥初雪时节回来,大嫂你说准不准的啊?”阿黛侧过脸笑着问。
那年,钱塘初雪时正是王成归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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