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姐妹的事情,当年在京城也是一火热的话题。
原来当年,平候府还是平王府时,平王妃袁夫人为家中第四子选媳妇。
毕竟是王府,再加上当年的袁四郎也还是颇有些英俊倜傥的,而且也有文才,考秀才时虽未中案首,但也得了个第二。
要知道,王候勋贵家历来是可以不参加科举而选官的,这也是王侯勋贵子弟被一些清流所排挤的原因。也因此,王侯勋贵子弟对于读书就不怎么上心。
毕竟都是含着金钥匙落地的,而十年寒窗实在是苦了些,也因此,在一般人的眼里,王侯勋贵子弟读者都是不怎么行的。
而偏偏那袁四郎能在京城之地府试考了个第二。
那当时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虽然第三年的乡试,袁四郎并未中举,但当时袁四郎也只不过十七岁,未中举本在情理之中。
多的是二三十岁再中举的。
也因此,袁夫人要为袁四郎选媳妇,自有不少人家有结亲之意。
不过,袁老夫人似乎看中了姚家。
姚家得了消息,自也是欣喜万分,而当时方姚氏便是姚家嫡宗之女四娘,又有才名,样貌也好,于是众人都道定是姚四娘了,便是当年的方姚氏自己,也颇有些自负的认为,非她莫属。
可偏偏事于愿违,在双方一接触下,才发现袁老夫人看中的是姚家旁支的姚五娘,也就是现在的袁姚氏。
姚五娘这一支,父亲姚和谦只是一个账房先生,而母亲刘氏更是常年病重要床。而姚五娘是长姐,底下三个弟妹。这样的家庭显然是比较贫寒的,就算时不时的宗族里会有一些救济,但其本上改变不了太多的状况。
而这样的家庭条件如何会被袁夫人看中了呢?
这结果,着实让人大出意外。
姚家长辈免不了要打听。之后大家才晓得,原来是有一回,袁夫人去庙里上香时,掉了一只手镯,正好被姚五娘捡到了,姚五娘拿着手镯站在庙门口一直等到太阳下山袁夫人差人去寻,这才物归原主。
这一举动着实让袁夫人另眼相看,事后,袁夫人便调查了姚五娘。
家贫,见巨金而不贪,心诚。
为母病,每月初一十五去庙里抄经书为母祈福,是为至孝。
作为长姐,照顾弟妹,不辞辛劳,持家理事,公正服人,是为慧质。
这三条,在袁夫人眼里,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极佳品质。
而袁夫人自家也知自家的事情,那四郎是家中幼子,两夫妻不勉要多宠上一点,有才是有些才,但做事有些不太负责任,也没长性,而且还有些自命风*流。以后这四房的家,说不得还得靠着五娘这样的性子撑着。
如此,这袁夫人定下姚五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也因此,姚五娘同袁四郎的婚事也成了一段佳话,当年也在京中流传过一段时间,为人津津乐道。
只是这段婚事终是让姚四娘意难平了。
毕竟,在她的眼里,她样样都比姚五娘拔尖,没成想最后还反被一向不太看在眼里的姚五娘压了一头,姚四娘觉得她的脸皮被活生生的撕了。
于是四娘和五娘姐妹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第二年正好是大比之年,姚四娘就嫁给了高中进士的方槐。
而袁四郎又偏偏再一次在乡试上折戟沉沙,于举人无缘。
为此,已成方姚氏的姚四娘那着实是扬了眉吐了气。
再三年,袁四郎又在乡试上败北,于是,袁四郎就成了另类的伤仲永,少时了了,大未必佳。最后袁四郎只得放弃读书一途,转而经商,打理家族事物。
而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袁四郎科举一途走进了死胡同,可这经商却弄的风生水起。
实在是袁四郎虽然做事有些没长性,也没耐性,但他仗义疏财,又喜欢交朋友,这样的性子其实更适合走商道。
也因此,在接下来的十年里,袁家的几个生意让袁四郎打理红红火火。
而在这十年里,方槐也在朝廷里摸爬滚打。
姚家姐妹双方相安无事。
而随着袁四郎在商业的上的成就,袁四郎那自命风*流的毛病便显露了出来,他做为商人,那免不了常常出入灯红酒绿之地,认识是当时京中一位叫艳娘的花魁。没想这一下还就迷了进去。
袁四郎要抬这花魁进门做二房,可袁老夫人不同意。因为在袁老夫人看来,姚五娘为四房这个家可算是操尽心思,更何况十年间,生育了二子一女,在袁家算得是劳苦功高。
虽然大户人家,娶一个两妾事也不算得什么,但袁老夫人对袁四郎的脾性是了解的,四郎性子一起来就是个人来疯,什么操蛋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再加上那艳娘实在是有一手拿捏男人的本事,而在这方面,姚五娘终是要差一点,主要是生活所迫,姚五娘的性子要现实一点,不太懂得什么风花雪月的。
如此,说不得四郎就会弄出个宠妾灭妻。
再加上老夫人也曾调查过那艳娘,非是良善之辈,弄到家里绝对是个祸根。
所以,袁老夫人坚决反对,那袁四郎自是认为一切都是姚五娘在背后挑唆,姚五娘是妒妇,夫妻俩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而这还不算,果然知子莫若母,袁四郎一疯起来,还真的做出了一件十分操蛋的事情,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带着那艳娘私奔了。
袁家只好称袁四郎到外地去开辟商路去了,总算是把这家丑掩了过去。
但袁四郎走的时候,带着艳娘走的,这瞒不了人。
到得这时,姚四娘在姚五娘面前算是真正扬眉吐气了。
每回回娘家时,姚四娘自免不了在姚五娘面前徐炫耀一番。
那姚五娘自也是被袁四郎气的半死,甚至提出和离,后来还是袁老夫人尽心相劝,再加上三个孩子放下啊,终是未再提和离的事情。
到此,姚五娘眼袁四郎这段曾经被称为佳偶的姻缘变成了孽缘。姚五娘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在家里专心教养孩子。
姚四娘这边,方槐是青云直上,三十多岁的年纪,已是官居五品,前程不可限量。
姚家姐妹的这场暗中较量以姚四娘的姻缘胜出。
而就在这时,事情又来了一个翻转。大前年,袁四郎突然回京,说起来回京时是相当的落魄,跟个叫化子也差不多。而袁老夫人根本不让他进门。
而当时,正逢老平王生病,袁四郎便只身闯西域,带回了那支天山雪莲,同时还有一大批的西域,这才进得袁家大门,此后两年间,接手了袁家的生新发展,更凭着西域之货让平候府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如今在京城商界,袁家跟高家分庭抗礼,高半城,袁半城,金满楼,银满仓。
袁四郎短短两年,又创造了一个传奇。
“说起来袁四郎在京中崛起也有一年多了,这位袁姚氏倒是一如既往的低调,之前好几家夫人递帖子邀她参家游园会她都未理会,便是去年的中秋游园会,她都未参加,怎么今年这个英华庵的文会她倒是来参加了?”杨夫人说着,也道出了一些疑惑。
阿黛听着杨夫人把姚家姐妹这段故事,这真是一段好长的故事,这段故事更是道尽了人生起伏,也道尽了人性。
不过,阿黛觉得艳娘这个名字颇有些耳熟啊,想着,阿黛又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一抬头看着那袁姚氏。
阿黛想起来了当年,钱塘被赵昱害的差点喝盐卤自杀的袁大官人,当时,袁大官人身边带着的那个妇人不正是艳娘嘛?
那岂不就是说,那袁大官人就是袁四郎?
只是凭着袁四郎的出身,再怎么也不至于逼到要喝盐卤自杀的份上吧?又或者艳娘之名只是巧合。
不过,说不定袁大官人正是袁四郎,而之所以喝盐卤自杀,说不得并不是亏了钱的关系,而是因为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如此一想,阿黛反倒坚定那袁大官人就是袁四郎了。
再想着当年赵昱差点逼死袁大官人,得,这又纠结上了。
不过,自己倒也算是救了袁大官人。且看袁家如何相对了。
阿黛将事情细细的在心里理了一遍,想着。
而这时,众人还在听袁姚氏的回答,毕竟姚家姐妹在京中那也是话题人物。
此时,那袁姚氏微微一笑,并不理会方姚氏的话,反气的方姚氏把脸侧到一边。
袁姚氏却反而对上阿黛的视线,冲着阿黛笑了笑,随后袁姚氏冲着那杨夫人道:“这位想来就是悬丝诊脉,新婚之夜为恭王妃冶病的世子夫人吧?”
“正是。”杨夫人连忙为几人介绍。
“这是拙夫从昆冈带回来的玉,送于夫人,做个见面礼。”好袁姚氏取下一只手镯递给阿黛。
袁四郎是老平王之子,而老平王同老恭王是一辈,当年两人同朝为将,又同时扶持永兴皇帝登基,交情很深,两家有世交之谊。
虽然老恭王身故后,两家关系淡了,但以世谊来说,袁四郎却是跟恭王一辈的,也因此这袁姚氏也算得是长一辈,送个见面礼挺合适。
阿黛看着袁姚氏含笑的眉眼,更明白了,那袁大官人正是袁四郎,如今袁姚氏送出这手镯,或是借世谊之情份,感谢她当年救袁大官人的情份。
“多谢四婶。”阿黛打蛇随便上哪,笑嘻嘻的收下了礼物。
既然袁姚氏送出的是见面礼,那这个世交的四婶她就认下了,以后若是袁大官人找赵昱算当初的账,也好有个说合的情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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