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人不认为老太太会收容她们。平时都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了,还想奢望母亲离婚后回娘家?除非把离婚分得的财产全部留下。
但母亲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打击。
“妈想回去看看也成,反正离开学还早。”别说整个暑假了,她敢打赌,三天住下来要是没听到老太太话里有话的嘲讽之意就算她输。
罗秀珍听女儿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离婚的事,她没和娘家人商量,那是因为她知道,商量了也不会征得娘家人的同意,相反,只会劝她息事宁人、安于现状。但事后总要回去一趟的,否则,就真的和娘家生疏了。她是无所谓,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习惯了,但女儿还小,她不希望女儿今后被人说三道四。娘家对她们娘俩再冷漠疏离,也终究是长辈。
……
既然傍晚要去养蜂大户那里买蜂蜜,吃过午饭,罗伊人找了个小巧的记事本,拿了支笔,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吹吊扇。
意识进入实验室,翻阅起每本册子的配方内容,看到有蜂蜜的就记下来。
这么多方子里,需要用到蜂蜜的配方还真不少,而且所需的蜂蜜大多都是百花蜜,也有少数需要槐花蜜、紫云英蜜、椴树蜜、桂花蜜等特定的一级单蜜的,也不知养蜂大户那里齐不齐全。
不过不全也不要紧,她也没打算非要在今天就把配方所需的蜂蜜一次性解决。在本子上这么过一遍,脑子里就有了个印象,日后看到相关蜂蜜就及时买下来,总比用到了才急着到处找强吧。反正,她是打算把“杂方”抽屉里的方子全都试验一遍的。特别是那道“塑体三重方”,不止她自己,她想让母亲也试试。
这么一想,她不局限于抄蜂蜜了,其他所需的配方材料,也被她分门别类地另起页码,整洁地抄录下来。每抄完一种材料,还在该材料的后方画了个括号,日后搜集到了该种材料,就在括号里打个勾,然后把搜集来的花草存放到百子柜里。这样查询起来就方便多了,而且也能随时随地地搜集,不必动不动开抽屉看方子了。
唔,就是不知道百子柜里能否存放新鲜的花草。如果不能,搜集来的新鲜花草放哪儿?实验室一共也就那么点地儿……
罗伊人把笔横搁在上唇瓣,嘟着嘴边玩边想。蓦地,视线扫到实验台上那台多功能烘干机。最初看到烘干机时,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用来烘干各种实验器皿的,不过,现在嘛,她有点怀疑这台烘干机的功能了。
果然,在烘干机的功能面板上,她发现了一格:“自动控干:仅适用于花草”,隔壁一格是:“自动控干:仅适用于药材”
哎呀呀呀!真是瞌睡了来枕头!
这么一来,她只需采集新鲜花草就行了,烘干什么的,就交给这台功能逆天的可爱烘干机吧!烘干完毕,收纳也有去处了,没见两组齐天花板的百子柜都空着嘛。
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两组百子柜上头标着的都是花草,药材该放哪里?
……
整个下午,罗伊人都窝在沙发上摘抄配方所需的材料,除了喝水上厕所,几乎没挪过位置。
罗秀珍见女儿捧了个本子写写画画,还以为她是在写作文,就没打扰她。
午后气温高,三楼明显比一楼热,储物间里就一台鸿运扇,待久了也容易中暑,罗秀珍就没继续踩缝纫机,而是拿了几张女儿做算术用的草稿纸、一支半截长的铅笔,坐在茶几前描起衣样来。
这几天,她见女儿穿的都是她自己做的T恤、短裤,想着九月份开学天气该转凉了,打算挑个时间去布店买几匹细棉布和的确良回来,得空给女儿做几身长袖。
T恤肯定是要用细棉布做的,布料柔软又微带弹力;衬衫还是的确良的好,穿在身上显得挺括。
裤子的话,灯芯绒和纯棉面料都合适。灯芯绒适合天冷了穿,九、十月份还是穿纯棉布料的好。不过有校服在,穿的机会应该不会很多,那就先各做一条吧,真不够换了,做起来也快的。
另外,她打算再给女儿做两身连衣裙,一件短袖的、一件长袖的。短袖用薄棉料来做,刚开学几天可以穿。长袖的用双层棉来做,胸口以上安三颗包布扣,胸口以下直接裁成敞开式下摆……
罗秀珍描着描着,灵机一动,手下的铅笔不由自主地把连衣裙的裙身改短到了膝盖以上,如果配上一条紧身裤,裙子看上去就像衬衫了,但又比寻常衬衫来得可爱又新颖。
罗秀珍这么边想边在草稿纸上描描改改。等罗伊人摘抄完大半的配方材料时,她在草稿纸上也已画出五套衣样了。
“咦?妈!这些都是你画的?”
这是罗伊人第一次见到母亲画衣样,又或许是她以前从没关注过这方面,只知道母亲的手很巧,做出来的衣裳丝毫不比商店里挂的品牌服饰差,无非就少了个吊牌。
今天才知道,母亲不仅会做衣裳,还会画衣样,往专业了说,就是服装设计图。
一时间,她看着母亲,有片刻怔忡。
罗秀珍被女儿瞧得不好意思,微红着耳根说:“是啊,都是你太外婆教我的。”
“妈!”罗伊人心头泛起一阵酸楚,轻轻拥住母亲,下巴搁在母亲的肩窝,柔声说:“原来妈妈这么厉害,如果当年继续读上去的话,肯定会成为世界一流的服装设计大师的。”
“你就打趣妈妈吧!”罗秀珍没瞧见女儿眼眶里的湿润,反手拍拍女儿的手,笑着道:“妈也就会些基础功,做出来的衣裳太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无非是图个面料能够自己选,穿着舒服……你以前不也嫌妈妈做的衣裳难看吗?”
“谁说的!”罗伊人想到以前混蛋的自己,脸蛋不由泛红,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道:“那不是女儿还小不懂事嘛!”
“说得好像现在已经长大了似的。”罗秀珍侧过头,好笑地点点女儿的额。
罗伊人已经压下眼眶里打转的晶莹,顺势拉过母亲的手,放在脸颊边轻轻摩挲:“那是当然。不过,女儿长再大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罗秀珍何曾享受过女儿如此主动的亲昵,心头顿时软成一滩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