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既然还认识我,那就应该记得当时的协议内容,而且,养母女协议,还是老太太亲口要求解除养的,白纸黑字不容抵赖。”
袁律师扶了扶眼镜,依从越祈的意思,一切照章办事。
听袁爱华这么说,罗老太太的眼神闪了闪。
她当然记得三年前的协议,也知道自己一家,和那个贱蹄子不存在什么法律关系了,但她就是不甘心啊,索性真的拿到了两百万也好,偏偏一个子儿都没拿到手,两个儿子在那之后没多久也离开了海盛地产,这让她如何咽得下气嘛。
“哼!说了那么多,你们就是不肯拿钱出来罢了,什么白纸黑字不容抵赖,我老太婆倒是想问问,那两百万到底在哪儿?我可从头到尾都没瞧见过,你们要是再拿那张破协议说事,我明天就上法院去,别以为咱们不懂法,就能欺负咱们……咳咳,当然了,要是真拿到了两百万,我也不会再来找秀珍的麻烦。”
说得好!
老太太的两个媳妇,与有荣焉地点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难怪他们家到现在都还没分家,财政大权被老太太一人捏在手心里,关键时刻,老太太还是挺有气魄的。这要是真能拿到两百万,每家能分多少?啧啧!俩儿媳兀自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上诉?”越祈轻笑了一声,“行啊,不过千万别搞错了对象,该给你们钱的是罗海盛。可我看罗海盛如今自身都难保,能不能拿出两百万我想你们应该都心中有数。既然没我们什么事了,那就别过了。哦,对了,顺便说个事,你两个宝贝儿子能有幸留在‘启东’,得感谢秀姨,没有她,‘启东’会收留他们?开什么玩笑!”
说完,越祈转身就走。
老太太也懵了,扭头看向俩儿子,“他说的是真的?你俩的工作,真是那贱蹄子帮的忙?”
“老太太,容我提醒你一句,下回再让我听到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称呼,别怪我不留情面。我既然能安排你两个儿子进‘启东’,自然也能让他们卷铺盖滚蛋!”
越祈停住步子,半转身,眼神厉色地盯着罗家人,逐字逐句地说道。
两兄弟互看一眼,抓着头皮也摸不着头脑,不过心里倒确实起了疑。
当时,和他们一起去“启东”应聘的海盛员工,没一个能进“启东”,偏他们两兄弟留下了,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厉害,有两把刷子,如今回想,莫不是真的有人相助才让他们有了这份工作?而这个人,就是他们一直以来忽视、还被老娘各种嫌弃的大姐?
“这个……”小儿子半信半疑地开口:“可‘启东’的老板和龙越没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不代表没交情。要不是龙越瞧不上海盛遗留的那副烂摊子,也轮不到‘启东’在余县立足。”越祈淡淡地接道。
低头扫了眼腕表,见时间不早了,懒得继续应付这群人,转身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是再纠缠不清,大可试试我的脾气。至于今晚,看在秀姨的面子上,我留你们在这儿住一宿,待会儿会有人来带你们去房间,不过别乱走,这里不是罗湾镇,惹出什么麻烦,没人会担待你们。明天上午九点之前,请自觉离开,别让我听到超出时限还在这儿闹腾的消息。”
言尽于此,越祈带着齐晏等人踏出了喜宴厅。
饶是老太太还想再发作,一想到两个儿子的工作,如今被人拿捏着,就不得不歇菜。
虽说“启东”给的工资没海盛高,外快也没以前多,但干的好了,年终的奖金并不少。何况如今小儿子被提拔为销售副总的副手,算得上是小领导一个,日后说不定还会继续升职,大好的前程,可不能被自己搞砸了。
当初和那个贱蹄子脱离养母女关系,说到底不也是为了俩儿子的工作吗?至于那两百万,对方分析得也没错,要找也该找罗海盛,是他亏欠自家的……
可话是这么说,心里仍然不甘心哪。眼睁睁看着百般瞧不起的养女,如今成了人人口里的老板娘,而她却什么都捞不到,想想就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今天是不敢再闹腾了。这大晚上的,又是在陌生的省会大都市,要是真惹怒了对方,被扫地出门,他们一大家子可如何是好?
于是,老太太鼻息哼哼了几声,指挥儿子媳妇把打包的菜色收起来,然后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趾高气昂地来到了越祈指定的套房。谁知进了套房就出不来了,说是第二天八点会来给他们开门,至于那些什么卡拉ok、棋牌室,统统没福享受,气得老太太肝儿都疼了,偏生又发作不得,只能拿两个没用的儿媳和碍眼的孙女出气……
不过这些事,和越祈、罗伊人没什么关系了。
……
罗伊人赶在越祈从喜宴厅出来之前,闪身躲到了楼梯背后,神情有些恍惚。
罗老太太重男轻女不是一天两天了,张口闭口“贱蹄子”地称呼她和老妈更是常有的事。
在她的记忆里,也就两个舅舅犯事、需要老妈出面求渣爹帮忙时,才会给点好脸色,其他时候,别说疼爱,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一听说老妈要离婚,老太太会这么气急败坏,想必在她心里,老妈就只是个帮扶两个弟弟的工具,一旦连唯一的用途也失效了,在这个家,老妈就成了弃子。
好在今天老妈没看到他们,喜宴一结束就被越叔叔拉去度蜜月了,否则,以她的心软,怕是真会自掏腰包来替罗海盛擦屁股。
想当初离婚时,那两方说得那么斩钉截铁。罗海盛舍不得分财产,老太太则怕两个儿子丢了好饭碗,于是你唱我和地定下了两百万买断抚养之恩的协议,整一个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却没一个人替她们母女考虑过。
如果不是她拥有了神奇的嗅觉异能,如果没有越龙越祈的相助,她们母女俩至今怎么样都未可知。
如今树倒猢狲散,罗海盛落魄了,这些人倒是想起老妈来了。
哦,确切地说,应该是想从老妈这儿讹点钱。
如果她们母女俩生活落魄,鬼才相信他们会找上门。
真的是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怎么在这儿?”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越祈的声音。
抬头眨眼,真的是越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躲在楼梯背后呢。
“我……”总不能说是在偷听吧?
看到这副样子的罗伊人,越祈没来由得一阵心疼,上前一步,将她拉到身边,边说边带着她往电梯口走:“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等吗?怎么下来了?鞋子也不换,穿着不累吗?才十五岁,就学大人穿高跟鞋了,也不嫌脚硌得慌……”
“噗嗤。”
齐晏几个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开了。连素来在外人跟前不苟言笑的袁律师,此刻也柔和地笑着。
罗伊人被他说得脸红耳臊,不由反驳:“这哪里是高跟鞋,只是坡跟而已……”
“坡跟也是跟。”越祈才不管身后那群死党的调侃,到九楼时,送袁律师出了电梯,然后继续道:“下回别穿有跟的了,对膝盖不好。况且……”
他微微一顿,继而比比她的身高,一本正经地说:“就差这么点高度,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罗伊人“唰”地怒瞪他,磨牙霍霍。
“心情是不是好多了?不低落了吧?”越祈像是没瞧见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凑到她耳边轻笑道。
诶?这家伙之所以惹怒她,是不想她再为那些糟心事难过?
“你俩行了,当我们不存在吗?”齐晏翻了个白眼,打断道:“离睡觉还早着呢,要不要聚一起打会儿牌啊?”
“又是打牌?你就不能给点有建树的提议吗?”梁子玉很不给面子地抗议:“打牌还不如回房睡大觉呢。”
“我还有事,你们先回房。”邢珏更直接,到了十一楼,就闪身出去了。
齐晏一脸坏笑地正要发表什么高见,十二楼的总统套房区到了,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有个人影,在他们的套房门口鬼鬼祟祟地通过门缝往里张望,不由喝问:“你谁啊?在我们房门口鬼鬼祟祟地想干嘛?”
越祈下意识地把罗伊人护到了身后。
“呀!”
罗婷婷吓得跳开一步,转头见是越祈和他的朋友们,刻意地挺挺胸,一脸娇羞地迎上来:“越祈哥……”
越祈哥?
齐晏几人神色古怪地一致看向越祈。
梁子玉尤为直接,指指罗婷婷,“她?”,又回头指指越祈,“你?”,意思是:她是你什么人啊,喊得这么亲密?
罗伊人听到女人娇滴滴的声音,疑惑地从越祈身后探出头。
咦,罗婷婷?
她来找越祈干嘛?
不,应该问:她怎么会在这儿?自己有邀请过她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