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陌大人,筱雨还是很信任的。
她自认为自己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光。
筱雨也曾经侧面向阿悛等奴隶打听过,在他们的心里,陌大人也的确是个与其他贵族不一样的“好人”。
陌大人的眼睛很纯净,筱雨相信,她值得自己信任。
得到了陌大人的回应,筱雨放下了这一桩心事。
她亲自送了陌大人离开,呼了口气。
郭嬷嬷抱着康康走上前来,低声问道:“夫人,将您的担忧这般告诉陌大人……会不会太直白了一些?”
“不会。”筱雨轻声道:“要请她帮忙,自然要诚恳些才行。要是我支支吾吾,说一半藏一半,反倒让人不喜。”
郭嬷嬷应了一声是,轻声叹道:“希望能如陌大人所说,夫人的担忧是多余的。”
“但愿如此吧。”
筱雨眼神暗了暗。
经过了十来日的调理,西岭王对慕容神医给的药越发依赖了。
慕容神医的药自然都是好药,配置剂量也是他斟酌过后给出的比例,药效当然不用说。
西岭王只觉得自己服了药之后,周身通泰。他对慕容神医表示,让慕容神医把这样的药给他一直备着。
与此同时,初霁将其余几份圣域皇宫图也绘制好了,交给了楚彧和筱雨。
楚彧将地图一幅幅看了过去,挨个比对。
筱雨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找,看是不是真的没有有所不同的地方。”
楚彧的眼睛没有离开过七幅地图,连眨都几乎没有眨一下。
筱雨心里好笑,他这会儿居然还玩起找茬儿来了。
“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在初霁的画里你也找不到不同的地方。”筱雨轻笑了一声,趴在一边儿道:“初霁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正因为见识过了,所以才想找出天才的错处。”
楚彧笑道:“要是被我找出来了,那多有成就感?”
“那你继续呗。”
筱雨枕着交叠的小臂,歪着头看着他。
初霁坐在一旁十分淡定,时不时探头去看被放置在床上,安静地自己一个人玩儿的康康。
见到初霁这般模样,郭嬷嬷笑道:“秦公子,你是不是想和小公子玩啊?去抱抱他吧。您可是小公子的舅舅呢。”
初霁微微红脸,筱雨听到这话朝初霁望了过去,笑道:“初霁,你就去抱一抱康康吧。人家都说外甥似母舅,你去瞧瞧康康和你像不像。”
初霁抿了抿唇,看向楚彧,似乎是在征求楚彧的意见。
楚彧总算是将眼睛从地图上移了过来,笑道:“去抱抱康康吧。他母家那边的亲戚,在这儿的也只有你一个。”
初霁这才站起了身,朝着康康走了过去。
康康平躺在床上,手脚自己挥动着。大概是听到了响动,朝着初霁这边儿望了过来。
初霁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康康边上,伸了手出去,想要将康康抱起来,又迟疑地将手收了回来。
郭嬷嬷上前笑着教他怎么抱小婴儿。
初霁抿着唇,一副在办重要大事的模样。
待郭嬷嬷帮忙,总算将康康抱到了他怀中后,一直紧绷着脸的初霁微微低头,很轻微地露了一个笑。
楚彧和筱雨相视一笑,楚彧又低下头去研究初霁所画的地图。
屋里正是一派温馨,阿悛在门口朝里唤了一声:“慕容先生回来了。”
筱雨仰了头,看向门口。
慕容神医每日这个时候都会从中央大殿那边回来,筱雨也已经习惯了,正笑着要与他打招呼,却见往日面上含笑的慕容神医,今日却毫无任何笑意。
筱雨直觉不对,给楚彧使了个眼色。
楚彧将地图一一收捡好,和筱雨一起迎了上去。
“前辈,这是怎么了?”筱雨问道:“怎么今天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啊?”
慕容神医呼了口气,对楚彧和筱雨道:“西岭那个皇帝,真的是让人无奈啊。”
慕容神医咬了咬牙:“今日他喝完了药,突然问我,要是他抽福寿膏,对他的身体有没有坏处。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想,就和他说,福寿膏不是什么好物。谁知道他却言道,他让人制出的这种东西,听说能让人飘起来,那种感觉十分美妙。他也没多少日子了,也想试一试,也不枉研制了这东西一番。我劝了几句没劝住。”
慕容神医摊手,道:“那种玩意儿,碰来做什么?他就不怕哪天自己突然暴毙了?”语气中颇有些愤怒。
“前辈别生气。”筱雨忙让郭嬷嬷给慕容神医上茶,一边请了他坐。
楚彧皱眉道:“前辈就没和他说,那东西对他的身体有害,要是抽用了,他之前服的药也都白费了?”
慕容神医也不是不会睁眼说瞎话,之前在西岭王面前不也露过这一手?他完全可以撒谎把西岭王稳住。
慕容神医气哼一声:“他早死晚死,总是要死的,要不是因为你们,他的死活我才不关心。”
慕容神医做了个深呼吸道:“我劝了啊,我说你抽那玩意儿,身体受不住,你会更难受。他觉得没问题,说那东西会让人浑身放松。那是他让人制出来的,效果如何他虽然没亲自试过,但是亲眼见过很多实例。他甚至觉得,要是真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死,说不定还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那后来……”
“还有什么后来?”慕容神医叹道:“我同他说那东西会让他难受,他说难受就吃楚小子之前吃的那种药,就不会觉得身体难受了。”
“这……”
筱雨有些为难了,她看向楚彧,轻声问道:“我们要不要试试,让他不要沾那东西?”
“恐怕是阻止不了。”
楚彧沉吟了片刻,说道:“前辈的话他都不听,更何况我们。他这段时间,最依赖的就是前辈。”
“沾那东西,也不至于会祸及性命。”慕容神医道:“恐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着利用最后剩下的这些时间,尝试尝试没有沾过的东西。他大概觉得,那福寿膏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厉害的一件事。”
慕容神医说着便有些犯恶心。
他摆了摆手,道:“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怕他因为沾那东西,太兴奋了,反而会出现你们担心的那种事。到时候即便我给他那种药,他也不可能有反应。”
楚彧和筱雨担心的就是西岭王突然就去世了。人都咽了气,不管再灌下去多少虎狼之药,也活不过来。
“算了,也别劝他。”楚彧想了想,道:“他到底是西岭主宰,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反驳他的决定,惹恼了他,下令杀头也是有可能的。”
慕容神医摸了摸脖子,哼了一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筱雨看向楚彧:“总得让他还能多活一段时间。要是他突然死了,我们还没有部署好……”
“你不是和陌大人见过面了吗?”
楚彧看向筱雨,说道:“这件事你和陌大人提一下,让她多留心。”
筱雨轻叹了一声,道:“好吧,陌大人那边我会去跟她说。”
楚彧伸手轻轻捏了捏筱雨的手,低声道:“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陌大人从筱雨处得知了西岭王要抽用福寿膏的消息,顿时便加派了两个奴隶去西岭王身边守着,以防不测。
与此同时,弦客大人这个祭司也在开始准备着将奴隶准备好,只待西岭王归西,便安排奴隶献祭之事。
他找的第一个人,就是阿悛。
也不知道阿悛到底碍着他什么,他竟然这般想方设法的要置阿悛于死地。
筱雨没有让阿悛直面弦客大人,弦客大人找来时,由她这个阿悛的“主子”和他面谈。
“圣母。”弦客大人瞧着的确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他真不能称之为一个温和的男人。相反的,筱雨更觉得他比较“人面兽心”。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可倒好,心心念念着要把自己的儿子王死路上推。
真那么讨厌阿悛,在他出生的时候就结果了他不就行了?又何必让阿悛白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弦客大人。”筱雨言笑晏晏的面对着弦客大人,柔声细语的道:“您真是稀客,不知道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圣母也知道,阿悛是已经拟定好的要给我王殉葬的人之一。圣母这般将阿悛留在身边,恐怕有些不大合适。”
“哦,这件事啊。”筱雨笑了笑,道:“我觉得阿悛挺懂事的,留着他伺候,我也放心,所以打算把他留下来。弦客大人不如另外寻个奴隶填补上。”
筱雨说得轻描淡写,倒是让弦客大人愣了愣。
“圣母,您……”弦客大人似乎想劝筱雨,筱雨打断他,笑道:“弦客大人,阿悛这孩子年纪还小,不应该就这样被剥夺了人生。听他姨母说,如果阿悛在十四岁生辰之前,有贵人解救他,他就能活过十四岁。这个贵人,让我来做,如何?”
筱雨笑了一声,道:“自当了母亲后,我这心就特别柔软。我想,如果阿悛的母亲还在世,恐怕也会对我十分感激,谢我救阿悛一命。”
弦客大人暗暗咬了咬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