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诺语一觉醒来,心情大好。虽说昨日因着季舒玄有诸多不愉快,但对苏诺语而言,季舒玄只是一个寻常之人,她并不会往心里去。就目前而言,她没有爹娘亲人,最亲近的除了夜离就是心云。可心云说到底只是个丫鬟,两人间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所以说,唯一能影响她心情好坏的,只有夜离。
“小姐,我瞧着您今日心情不错呢。”心云服侍她梳妆时,笑着说。
苏诺语透过铜镜,淡笑着看着心云:“除了他,没什么人能影响我。”
心云听后,点点头,说:“您能这样想,就是最好不过的。那咱们用完早膳后,便去桃花源,是吗?”昨日听小姐提过一句,似乎是要去搜查什么东西。
苏诺语颔首:“是,皇上吩咐下来的事,我自然是要做好的。”无论私人情感如何,她身为臣子,理应完成皇上吩咐下来的任务。何况这件事,也是她自己揽过来的。虎头蛇尾可不是她的习惯。
用过早膳,主仆俩往桃花源走去。不料在宫门外,却被拦下来:“苏太医,皇上有旨,没有他的恩准,任何人不得出入。”
苏诺语心中明白,大概是昨日同皇上闹了不愉快后,他忘了让章华来事先通知。心云站在她身侧,小声问:“小姐,怎么办?要不我去找一趟章公公吧。”
苏诺语点头:“也好,你去吧。”
等到章华快步赶来时,苏诺语正站在一旁,静静等候。为首的侍卫一见章华,连忙说:“章公公,苏太医想要进去,可昨日您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一群糊涂东西!”章华斥责道,“苏太医自然是特殊的!你们竟然将苏太医拦下来,若是叫皇上知道,必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侍卫们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个个脸上都愁云密布。
章华不理会他们,转而来到苏诺语面前站定:“苏大夫,这件事都怪奴才。奴才昨日忘了来吩咐,结果这起子没眼色的东西竟然将您也拦下来。都是奴才办事不利,还望苏大夫宽恕。”
苏诺语连忙说:“章公公,你太客气了。既然说开了,就没事了。你回去吧。等我这儿有了结果,自会求见皇上。”
“是。”章华毕恭毕敬地说着。
眼见章华要离开,为首的侍卫大着胆子走过来,愁眉苦脸地看着苏诺语,讨好地解释:“苏太医,都怪奴才们有眼无珠,是奴才们吃了雄心豹子胆,都是奴才们的错……还请您帮着和章公公说说,这事儿可千万别告诉皇上啊!否则奴才们必定会被皇上责罚的!”
苏诺语蹙眉,转身叫住了章华。
“苏大夫,还有什么事吗?”章华以为又有人为难她。
苏诺语回头看一眼那些侍卫,说:“章公公,今日的事不必叫皇上知道,说到底这事儿是你的失误。他们不过是秉公办事,尽职尽责,有什么错呢。你说是不是?”
章华一听,哪里敢反驳,连连点头:“是是是,苏大夫说得是。下次奴才一定注意。”
苏诺语微微颔首,温和地说:“章公公不必介怀,没什么大事。我不过也就一说,这件事就不必知会皇上了。”
简单交代完,章华离去,苏诺语也顺利地进了桃花源。这还是第一次在没有吴妃的陪同下走进这里,虽说没有吴妃在身边,但这儿都是她来的熟稔的地方,也算是轻车熟路。
方才门外为首的侍卫一路跟在苏诺语的身边,既不多言、也不多语,恭敬地随侍在旁:“苏太医,您进屋查看的时候,奴才就候在门外。”
“好。”苏诺语只当他是秉公办事,并不厌恶。
苏诺语站在庭院内,打量了片刻,吩咐道:“心云,一会儿你和我分开行动,这样也省些时间。”
心云点点头:“是。”随即面露难色,“可是小姐,该注意哪些东西?”
苏诺语想了想,交代了几句,指着其中一间屋子,说:“你去那儿吧,记住,不必心急,慢慢来。”
心云重重地颔首,她知道,这件事对于小姐来说至关重要,马虎不得。于是每一分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如此一个时辰过去,苏诺语和心云一直来往穿梭于桃花源。即便她们轻手轻脚,但到底是不同于往日的寂静,还是被屋内的吴妃听见。
吴妃心中略有不安,虽说从前她对苏诺语不以为意,认为她除了容貌绝色、医术精湛外,并没什么特别。可经此一事,她意识到从前种种皆是她小觑了对手,否则也不会有此遭遇。
平日里她所用的毒,虽说都锁起来,她又故意用了香料做掩饰,对付寻常人想要瞒天过海并不是难事。可面对苏诺语,她心中有些没底儿。苏诺语似乎对毒也很有研究,加之她心思缜密,只怕是难以逃过此劫啊。
除此之外,宫内还有旁的秘密,更是关键,绝对不能被苏诺语发现,否则只怕是要遭至杀身大祸!
想到此关节,吴妃心中更是忐忑。她起身,来到门边,高声唤道:“苏诺语,外面的是不是你?”
苏诺语脚下微顿,循声来到关押吴妃的屋子外站定,声音清脆:“吴妃娘娘好耳力!”
吴妃听见这声音,便满心不悦:“苏诺语,平日里本宫待你不薄,你竟联合杨氏那贱人,一同算计本宫!”
“吴妃,请您注意您的措辞!”为首的侍卫喝道。他之所以这样说,并不单单是因为方才苏太医帮他们说话,更要紧的一点是,从章公公的态度上,可以看出苏太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绝不逊色任何一个娘娘。
吴妃一听,怒火中烧,高声斥责道:“滚!不过是个奴才,竟敢教训本宫!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皇上不过是禁足,本宫到底还是吴妃!”
“这个……”那侍卫面露难色,这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吴妃说得没错,再怎么说,她尚有位份在,若是将她得罪了,等到日后皇上心情一好,撤了这禁令,只怕自己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啊。可若是不闻不问,又得罪了苏太医。这可如何是好?
苏诺语知道侍卫的为难之处,微笑着说:“没事,你不用顾忌我。”
“苏太医,这……要是叫皇上知晓,奴才们……”侍卫仍旧不敢放肆。
苏诺语摇摇头,提议道:“这样吧,你不必在这儿候着,让我同吴妃娘娘,单独见一面,如何?”
与苏诺语一门之隔的吴妃如愿听见这话,心中暗喜。她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若是能从苏诺语嘴里套出什么话,那么皇上那儿,就有惊天逆转的可能!
侍卫听苏诺语这样说,哪里还敢拦着,自然是打开门放行。侍卫恭敬地对苏诺语说:“苏太医,奴才就候在外面,若是有什么事,您叫奴才就是。”
苏诺语轻笑出声,这侍卫还真是吃一堑长一智,这么快就担心起她的安危来。她抬腿走进去,自觉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那儿的吴妃说:“吴妃娘娘,时至今日,咱们不妨有话直说。”
吴妃见状,也不逊色,端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扭头看着她,说:“苏诺语,本宫纵横宫中数年,没想到竟被你算计了去!枉费本宫待你如此亲厚!”
“吴妃娘娘,你这话叫我如何敢当?”苏诺语看着她,将话挑明,“你对我亲厚?你若是真是对我亲厚,何故要在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让人在我的茶饮中下毒?你以为我一直不说,就真的是不知道吗?”
吴妃看着她,惊诧不已:“你果然知晓!那你之后还做出一副同本宫亲厚的样子来,难不成你只是在做戏给本宫看?”她已经猜到或许苏诺语提前就有察觉,可没想到那么早!
苏诺语淡然一笑:“彼此彼此。我不也是在向你学习吗?你不也一面与我情同姐妹,一面下毒想要害我吗?”
“苏诺语,你可知道,时至今日,本宫最后悔的一点是什么?”吴妃盯着她,问道。
苏诺语挑眉看她,没有言语。
“本宫最后悔的一点就是不该一时心慈手软!”吴妃朱唇轻启,“若是本宫第一次便在你的茶盏中下了剧毒,便不会再有后面的这些事!”
苏诺语唇角上扬,露出甜美笑意:“可惜时光不可逆,你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吴妃冷冷看着她,恨不能将她就地正法:“苏诺语,说来说去,你所仰仗的不就是皇上对你的宠爱吗?说来说去,你靠的不就是这张脸吗?”
苏诺语摇摇头,语气中有些许的同情:“吴妃,我以为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多少也算是了解我,否则怎配恨我入骨?你明明知道,从头到尾,我靠的都只有我自己!”
吴妃心中蓦地一喜,总算是说到重点!她故作一副恼怒不已的样子,猛地起身,指着苏诺语说:“苏诺语,你就是心有所属,才会如此不珍惜皇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