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褚哲勋面露惊诧,说是家书,其实就是石海写来的。可问题是他临走前,唯一交代给石海的事就是保护诺语,想来他家书中的内容也是涉及到诺语。
思及此,褚哲勋心底忽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觉,他从魏宏远的手中接过信,挥挥手道:“你忙你的去吧!”见魏宏远走远,褚哲勋看一眼两个信封,上面的字迹他都认得,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季舒玄写的那封。
褚哲勋迫不及待地将石海写的书信取出来,摊开一看,他原本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直看到最后写着“苏小姐进了皇宫”这几个字时,他顿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手一松,信纸从他手中飘落下来。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就像是一团浆糊般,什么想法都没有,心中只觉得乱糟糟,从未有过的慌乱。他看一眼另一封季舒玄亲笔书信,强自镇定情绪,片刻后,方才将信摊开来看。
整篇书信中都洋溢着季舒玄满心的欢喜,然而对褚哲勋来说,却是个致命的打击。季舒玄在信中写着,他心仪的皇后人选已经入宫,如今苏诺语一日两次地为他请平安脉,彼此交谈愉快。他甚至在信中说,等到褚哲勋凯旋,他便准备封后大典,届时一定要让褚哲勋进宫喝一杯喜酒。
褚哲勋此时的心情便是又愤怒又无措,他这次离开没今天,怎得京城中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他实在是想不透,明明诺语对入宫那么抗拒,明明她说好了会在逍遥谷中等着他回去,怎么才这么几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非是此时他正带兵在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赶回去,冒死进宫同诺语见一面,找她问个清楚!在褚哲勋心中,他对苏诺语是全然相信,甚至愿意将性命交予她的手上。所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是在诺语身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她断不会背叛他!
褚哲勋才的心里、脑子里都像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将军,全部将士已集结完毕,可以启程!”传令官前来回禀。
褚哲勋不得不放下满心疑惑与郁结,将那两封信都收拾起来,随身放好,走回到大军中去。褚哲勋翻身上马,沉声命令:“出发!”
一路上,褚哲勋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魏宏远骑马走在他身侧,本还想着继续方才的话题,或是讨教一下领兵的经验,然而目光一触及褚哲勋那张脸,便将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
褚哲勋骑在马上,脑子里便一直想着信上的内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诺语这样的不告而别一定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他回身看一眼身后的大军,心头纠结不已。这种时候,身为主将,是肯定不能擅自离开的,但这件事若是不解决,他实在没有心思处理旁的事!
褚哲勋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派人给石海传个信,有些事只怕在书信中也说不清楚,他想要听石海当面说个清楚。至于皇上那边,既然已经说了立后必得在大军凯旋之后,他倒是一时半会儿也不必太过着急立后的事宜,一切等石海来了之后再说。
诺语进宫,他的担心不仅来自皇上,还有后宫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都说最毒妇人心,那些久在宫闱的女人早已是熟稔各种阴毒的手段,以铲除异己,争宠夺爱。诺语虽说聪慧有余,却难免有些太过单纯,哪里能斗得过那些女子呢?
而以季舒玄的心性,向来都是不在乎后宫的那些小手段,只怕也只能明面上保护诺语,暗地里的那些阴招,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啊!
何况诺语的身份是太医,比后宫中所有嫔妃都要低一等,她们想要收拾她,也是很容易的事。想当初还在瘟疫村的时候,皇上不过是出宫见了她一面,后宫的那些妃子便派了杀手刺杀。现如今诺语贸然进宫,这不是送上门去让人欺负吗?当日她身边清然护着,如今身边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心云,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褚哲勋一直沉思,越想越觉得心头不安。他一定要提前给皇上提个醒,让他时时注意保护诺语才好。虽说这样一来,他会腹背受敌,可总好过诺语被人暗算。
思及此,褚哲勋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他的女人什么时候得靠别的男人来保护了?褚哲勋悲哀地发现,但凡是碰上诺语,那么他的原则也好,底线也罢,就都不存在了。
如此想了一下午之后,褚哲勋还是决定先派人找来石海,问清楚情况后再做决定。同时派人传话给宫中的暗线,关键时刻,不论对方是谁,格杀勿论!
默贤阁的动作办事效率极快,不过三日,石海便在三日后的傍晚时分赶到了褚哲勋这儿。
在来的路上,石海已经想得很清楚,虽说不能隐瞒公子,但他也会将大部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要杀要剐,他不能让冰雁独自承担。
这三日中,褚哲勋几乎整日都是冷着脸,给人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如非必要,几乎是闭口不言。一时间下面的几位副将、校尉也都不敢轻易交谈,唯恐触到了褚哲勋的愤怒点,惹火烧身。
直到第三日的入夜时分,安营扎寨后,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帐篷中休息,以便第二日赶路。褚哲勋独自在中军帐中,他算着时日,石海就是这两天便该到了。他实在有些等得心急如焚,每日都要不断地猜测着诺语出谷进宫的缘由。再这样下去,他只怕是要疯狂!
正当褚哲勋在中军帐中坐立难安之际,外面传来石海的声音:“公子!我是石海!”
“进来!”褚哲勋沉声命令道,就好像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石海掀开帐篷的门帘,闪身进入。
褚哲勋挑眉看他:“看你这样子,熟稔得很啊!”
石海嘿嘿一笑,说:“就这些人若是能将我拿下,那我岂非是堕了您的名头?好歹我跟在您身边十余年,哪里能寻不到您的身影呢?”
“少跟我来这套!”褚哲勋脸色阴沉着,问,“说吧,诺语的事是怎么回事?”
石海面上一凛,即便是他这样嬉皮笑脸的人,在面对公子如此严厉的时候,心底也是有些犯怵。他垂下头,一五一十地将他离开之后冰雁是如何找到苏诺语,又是如何在苏诺语面前挑拨是非,他又是如何反应慢的经过说了一遍。在说的过程中,石海能察觉到公子的目光愈发阴鸷,他甚至觉得自己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浑身难受。
末了,石海不忘加一句:“公子,这事我也难逃其咎,您责罚我便是!”
“混账!”褚哲勋怒斥道。
石海一个激灵,低声道:“公子息怒!”
“我离开前是如何交代你的?我前脚刚走,便出了这样的事,你现在来说什么息怒?”褚哲勋一把将他的衣襟抓住,“石海你跟在我身边多年,难道不知道诺语对我的重要性?”
“公子,我……”石海语塞。这个时候无论公子多么地愤怒,他都能够理解。
“还有,既然我刚离开的那天,诺语便走了!为何要这会儿才告诉我!若是当时你便告诉我,她又怎会被皇上看见,带进宫里?你明明知道皇上对诺语的心思,你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皇上带进宫去?”褚哲勋的问题连珠炮似的抛出来,直说得石海的下颌紧贴着胸口。
石海解释道:“公子,当日我同苏小姐解释过,后来有事便浑忘了。等到第二日,我去离月居的时候方才发现苏小姐离开。我便同尘夫人出谷寻找,当时我想着您领兵在外,就想着找到苏小姐,再将此事禀告您。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公子,此事都是我的失责!你要责罚,便责罚我吧!”
褚哲勋重重地哼一声,没有说话。
石海接着说:“公子,您也知道苏小姐是易容高手,在她进宫前,我其实同她见过面,只是没能认出来。后来还是尘夫人隐约感觉到进宫的女子是苏小姐,后来经宫里的暗线确认,我们才知道苏小姐已经进了宫。可是那个时候,苏小姐同章华在一起,我们想要做什么,只怕也是枉然。”
褚哲勋看着他,声音冷冽:“如此说起来,你便没有责任了?这件事同你无关,是吧?”
“石海不敢!石海不是这个意思。”石海小声道,“请公子责罚!”
“你自然是责罚!”褚哲勋话锋一转,“冰雁更是罪该万死!我早已将话同她说清楚!她竟还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诺语面前乱嚼舌根!这样的人不适合在组织中继续待着!”
石海心中一惊,听公子这话的意思,是想将冰雁驱逐出默贤阁?一般而言,凡入默贤阁的人,都有极高的忠诚度,以往也有极个别背叛组织的行为出现。对于这样的人,除了驱逐外,还要断其武功,并喝下公子研制的一种药,喝下之后,便会形同痴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