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刘宾也这样说了,李妃便也作罢。然而知道了皇上专门派人来寻,李妃也暗自在心底告诫自己,再有什么事,必得悄悄地做。
李妃看着刘宾,计上心头,问道:“刘太医,本宫虽说懂些医术,但到底比不得你们专业。有个问题,本宫想咨询一下你。”
“娘娘,您有问题尽管开口就是,哪里用得着咨询二字?关于医术上的事,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宾就差没有拍着胸脯。
李妃满意地点头,缓缓道来:“本宫在配药处也待了几日,虽说都是那几位药,但是不同病人的药方却在药量上不尽相同。如此一来,若是有哪位大夫一时间大意,错了怎么办?”
刘宾笑着说:“娘娘,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诸位大夫都是京城中医术较高的。人命关天,像您说的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如此甚好!”李妃颔首赞道,“那么,若是万一出了错,可不是件要命的事?”
刘宾想了想,说:“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若是在个别药材的选用上差了一些,也不会要命。只会有些其他的不良反应,比如头昏或是呕吐一类。当然事无绝对,也要看病人的身体情况来定。”
李妃沉思了片刻,方才说:“看来刘太医的确精通医术。本宫不过是闲来问几句,你不必往心里去。”
“是,娘娘。”刘宾站起身来,行礼,“如此,若无别的事,微臣便告退了!”
刘宾离开后,李妃坐在椅子上,凝神许久。她那水葱似的指甲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在桌子上,面上忽而浮起一抹笑意。一旁站着的紫竹小心地瞥向她,打一个寒战,不知为何,看见娘娘的笑容,她便莫名地觉得心惊。
无论如何,在皇上派人来敲打了李妃之后,她的确是老实了几日。只是有时候,那事情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日晨起,李妃正在梳妆。对于李妃来说,无论身在何处,都是要精心装扮的。就见紫竹一脸兴奋地小跑进来,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哦?”李妃放下手中的胭脂,转身惊诧地问,“果真么?”
“千真万确!娘娘!”紫竹信誓旦旦地说,“奴婢方才出恭,亲眼看见的!若是您不放心,不如奴婢今夜去打探一下!”
“好!你今夜再去打探一下,若是真的,那么……”李妃话未说完,眼底浮出一抹阴鸷的笑。她在心底暗忖:贱人!你向来猖狂狷傲,又向来爱在人前显示你的正直,本宫倒要叫人看看,你是如何正直的!
是夜,紫竹在外面站了许久,终于回到小茅屋,肯定地说:“娘娘,奴婢在那儿转悠了许久,那事是千真万确的!”
“明日晨起,你早些起来,再探!”即便紫竹说的言之凿凿,李妃仍旧不放心。同苏诺语交手数次,无一不是被她占了上风。李妃这次也算是学乖了,若非板上钉钉,她不会贸然行事!在宫中数年,李妃也是有些心得的:若是不能一击击溃敌人,便不要出手!
在紫竹的再三确认之下,李妃脸上终于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她本想即刻叫来张祜,将此事告诉他。虽说她贵为皇上的妃子,到底不是这儿的负责人,加之之前同苏诺语之间多有龃龉。若是由她出面,只怕众人难以信服。张祜身为瘟疫村的负责人,又是太医院的院判,在这村里也是极有威信的,由他出面再好不过!
然而这念头刚一浮出脑海,便被李妃按了回去。那个张祜处处同她作对,又几次明里暗里地偏帮那个贱人,若是一早叫他知晓了,必定会通风报信。若是走漏了风声,岂不是要坏她好事?
这一整天,李妃都不时地打量着苏诺语,只要一想想她在人前丢脸,李妃便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
苏诺语察觉到李妃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起疑。这才安分了几天,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然而,苏诺语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李妃身上,对于她来说,处事原则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李妃的翘首期盼中,天色终于渐渐暗淡了下去。日落西山,余晖如金,那整片天空都凝聚着流光溢彩的晚霞,如最最绮丽无比的织锦……
这样摄人心魄的美景就如同此时此刻李妃的心境一般。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消失在茅屋前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想要到晚上夜深人静之时!
不知又过了多久,李妃终于等到紫竹的身影出现:“娘娘,奴婢虽未亲眼看见苏大夫离去,但是敢肯定此时此刻她人定然不在村中!”
“好!”李妃脸上是得意的笑,“未保稳妥,再等上半个时辰,你便去将张祜给本宫找来!”
半个时辰后,紫竹身后跟着张祜进了李妃的茅屋。张祜不明所以地问:“娘娘,此时已夜深,不知娘娘唤微臣来,有何要事?”张祜心中有几分忐忑,这里到底是娘娘的闺房。如今夜深人静,他身为臣子贸然出现在娘娘的闺房,若是叫人瞧见了,即便是问心无愧,终归不好。
李妃现如今满心兴奋,哪里能顾忌到张祜的心思?“张太医,本宫这夜深露重的将你找来,自然是有极要紧的事要说!”
“还请娘娘赐教!”张祜态度恭敬地说道。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里却是有几分忐忑。这个李妃难得安分几日,看如今这样子,只怕又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李妃笑语盈盈地看着他:“张太医,皇上看重你,将你派来这里,主治这次的瘟疫,你也算是劳苦功高的。只是,本宫尚不明确这瘟疫村的规矩,还请张太医指教一二。”
“不敢不敢。”张祜连连说,“娘娘面前,微臣胆敢用指教二字?娘娘有什么问题,还请明示!”李妃越是如此晦涩不明,张祜越是心惊胆战。
李妃优雅地拿起身畔的茶盏,小小地啜一口,方才道:“张太医不必惶恐。本宫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咨询你,也想让张太医做个见证。”
张祜躬身拱手道:“若是娘娘有任何用到微臣的地方,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好!”李妃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既如此,本宫问你,当初皇上设立这瘟疫村,是否曾经言明,任何人若无要事,不得离开村子半步?”
张祜终于松口气,看来李妃是拿住别人的错处了。他点点头,道:“不错。任何人若无要事,不得离开村子半步。瘟疫传染性极强,倘若随意进出,那么瘟疫极易再度大肆蔓延!皇上曾有令在先,无论是谁,违反此规定,严惩不贷!”
李妃浅笑出声:“哦?原来还有严惩不贷这一说法,本宫倒是头一次听说呢!皇上英明,如此甚好!”
“敢问娘娘,不知是何人明知故犯呢?”张祜低声询问。不论是谁,被李妃逮住,只怕是没有好下场了。若非是那苏大夫向来处事认真,极有原则。张祜几乎以为能令李妃如此大动干戈的人就是那苏大夫了!只是,这样的念头一闪过,张祜便下意识地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李妃随后的话验证了张祜的猜测。
“一般人自然是不敢明知故犯的,可是这世上总有些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又自以为是的人存在!”李妃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阴森,她面上虽笑着,然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的,“比如,那个在你们所有人看来都颇为了不起的苏大夫!”
“苏大夫?”即便这念头张祜曾经有过,然而当李妃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惊诧。
李妃看着张祜,冷笑道:“怎么?张太医不相信本宫的话?”
“微臣不敢。只是……”张祜顿一顿,说,“苏大夫自打来了瘟疫村,便一直兢兢业业,病人中对她的认可度极高。”
“民间来的嘛,讨好百姓最是拿手了!可是,却半分规矩也不懂!”李妃的声音陡然间严厉起来。
张祜面上一凛,只得应道:“是,娘娘所言甚是。皇上早有言在先,无论是谁,违反规定,严惩不贷!”
“张太医能这样说,说明你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否则,”李妃哼一声,“本宫还以为你同那苏大夫是狼狈为奸呢!”
“微臣不敢!”张祜吓得连忙跪下去,大声地说。
“不敢最好!”李妃的声音森冷而严厉,“那苏大夫是明知故犯,而你,身为皇上钦定的瘟疫村负责人,也有着监督不力的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祜冷汗直流,李妃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作为张祜本人,是有些欣赏那个苏大夫的,身为女子,能如她一般不怕脏不怕苦,实属难得。且平日里,偶尔谈及医理,那苏大夫也总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言语。对于张祜来说,是有些英雄惜英雄的的情节的。可是看李妃这架势,大有不严惩苏大夫便不罢休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