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深的动作很慢,插进去后停下来擦了擦手心才又继续。
手微微抬高,往左边旋了两圈,华如初听到里面哒哒响了两声,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要是这箱子毁了,皇帝那里就不好交差了。
随着柳深的动作,哒哒声时不时传来,连贯的有时候两下,有时候四下,华如初暗暗留心,发现声音全是双数。
不知内里玄机,华如初也识趣的没有问。
好一阵捣鼓后柳深才停下动作,额头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
抬起手背擦了擦,柳深笑,“好久没玩这个了,手生,差点出错了。”
华如初听得一头冷汗。
看柳深拔出簪子,忙问,“可以了吗?”
柳深摇头,手在箱子四周摸了好一阵才在侧面摸着一个凹陷处,将簪子往那里一插,箱子自动往上弹起些许。
“这里也是锁?”
“这是最后一道暗锁,个人习惯不同,所在的位置也不同,作用却是一样,所以在开锁时最后一下要留力,不然箱子一样会毁。”
华如初这是头一次接触千机锁,连向来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深哥都出了一头汗,她可以想像这箱子有多难开。
这还是在他是柳家旁支,对千机锁非常了解的情况下。
真不知道当年全盛时的柳家在机关术上强到了什么程度。
“快看看里面有什么。”
擦干净手,柳深将盖子掀开,露出里面的玄机来。
华如初正是对千机锁很有兴趣的时候,箱子开了也没去关心里面是些什么秘密,而是去看箱子里面的边边角角,可是做为一个外行人,她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满足了好奇心,华如初才注意到从箱子打开后深哥居然一动没动,忙在他身边蹲下.身来,正想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了箱子里的东西。
全是图纸,而且是记录在兽皮上。
看着就能感觉很有些岁月的兽皮。
不用想,华如初也能猜到这些是什么东西。
想着这本就是柳家的东西,华如初想起身退开,就听到深哥道:“这个东西家里也有,是传了很多代的。”
“哦。”一时之间,华如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没有含义的应了一声。
柳深抹了把脸,率先站起身来,还不忘将华如初也拉起来到一边坐下,一口气饮下一杯茶。
“不用拿出来看我也能肯定这是柳家的东西。”
“那些失传的机关制造术?”
“恩。”柳深看向她,“现在,怎么办?你打算物归原主吗?然后呢?”
“深哥你想要吗?”
“当然想,这本就是柳家之物,嫡支没了我还没死。”
“那就拿走,我来善后。”
“不为难?”
华如初想了想,“应该能解决得了,只是你要帮我弄来一些兽皮,能弄到这么旧的最好,而且速度要快,皇帝对于文家恐怕还很敏感,一定会很重视,怕是会以最快的速度派人来。”
“没问题,还有其他的吗?妹夫那里需不需要我去说一声?”
“我来说吧。”对阿佑华如初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现在发愁的是要在兽皮留下些什么。
武器的图纸?还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又或者是……她脑子里的一些她打算这辈子都绝不会漏一点点底的东西?
“出来之前,师傅说我这次之行会有意外之喜,原以为是平平,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个。”
“我更希望这个喜是平平,好歹也是喜,现在却更不安了。”
柳深失笑,“放心,有我,如果真有点什么我就将他交给师傅,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有师傅摆不平的事。”
可就怕万一啊,华如初有些理解那些为了孩子各种奔走的家长了,她也已是其中之一。
“可以进来吗?”
是阿佑,华如初忙起身道:“当然可以。”
闻佑推门进来就看到屋子正中间摆着的开了的箱子,眉眼跳了跳,却什么都没多说,径直走到华如初身边坐了。
道:“信派人送出去了,齐南让人送回消息,金山下一共有二十四个箱子。”
“妹夫,我有个不情之请。”
闻佑看过去,“请说。”
“晚上你能不能将他人调开,就留下三妹妹的人在那里,我心里有个怀疑,想去开个箱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以。”
柳深扬眉,“这么痛快?”
闻佑看了眼地上那个箱子,“你已经开了一个了,多一个不算多。”
“……”
华如初闷笑,阿佑的直言有时候真可爱。
柳深不甘的挑衅,“不止开了,这里面的东西我还要了。”
“如初同意就行。”
华如初得意的对柳深笑。
柳深摇头失笑,这两人,感情比他想像的还要好。
闻佑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却也没有多说其他话,如初既然敢将这里面的东西给人就说明她有了应对之策,这就够了。
只要不动摇江山社稷,这和他对皇上的忠心并无冲突。
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
柳深起身,施施然上前将箱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厚厚一扎,又是兽皮的,看着很是不轻,他抱着却像是不费吹灰之力。
“东西我先拿走了,旧兽皮我晚上就给你送来。”
“行。”
柳深一走,华如初没有丝毫隐瞒的将深哥和千机锁的关系以及对文家的怀疑说了。
闻佑默默的听完,并不追问其他,直接问出最大的问题,“你准备放什么进去?”
“我也在考虑,走,我们回房,我写给你看,你选择。”
闻佑自然不会拒绝,外面的事他已经安排妥当,今天所有的时间他都可以用来陪如初和孩儿。
“秋谨。”
“是。”秋谨进来时带着冬菲一起。
看到人,闻佑问,“夫人身体如何?”
“夫人刚才忙,我还没有给夫人诊脉,夫人,现在可以了吗?”
看她一脸幽怨的模样,华如初将手送到她手里,“号你的脉吧。”
一摸着脉,冬菲就抛开了所有情绪,认认真真的把脉,说出来的话总算让闻佑安了心,“没有大问题,只是地下还是要少去,您现在身体还在恢复当中,受不得寒,现在看不出来什么,年纪大了却是要吃苦头的。”
“行了,知道了,该给孩子喂奶了,你也随我一道走吧。”
“是。”
回了屋,闻佑先随着一起去看了孩子,知道两人要喂奶,只呆了一会就去了书房忙活。
将孩子喂好,安安是转眼就睡了过去,平平却瞪着眼睛抓着母亲的小手指异常满足。
华如初干脆抱着他去找闻佑。
因为连着书房,卧房里都是墨香味。
看她过来,闻佑搬了张椅子放到自己身边,华如初非常自然的坐了下去。
“我来抱孩子,你来写?”
“不急,我们先说说别的。”
“好,你说。”闻佑放下笔,十指交叉放在腹部,身体往后靠,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华如初停了停,轻声将深哥说的关于平平的事全部道出,听得闻佑直皱眉。
“如初,你告诉我深哥到底是做什么的?他说的话你信吗?”
“我想不信,但是深哥从来没有胡说过。”华如初苦笑,心思全在这事上,以致于两夫妻都没有注意到平平的小脸上那近于惶然的表情。
“深哥在我家住了六年后是被他亲叔叔接走的,柳叔叔因为一些事和家里闹翻了,许多年没有回家,所以柳家出事时他并不知道,后来我们才知道柳叔叔是海盗,至于到底活跃于哪一带我们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很厉害,深哥跟着柳叔叔走了后一两年才会上岸一次,每一次见面我都觉得深哥比上一次要厉害,像是什么都懂一样,有些事情我不敢问,却多少也知道些,从他漏的口风中我们知道他有个很神秘的能断人生死的师傅,只是他从来不会给我们算命什么的,这次他却和我说平平的命格奇怪,想送去给他师傅一观,阿佑,我很担心。”
闻佑低头看向儿子,不期然对上一双墨黑的眼睛,小小的孩子,眼神却仿佛透出了忧虑。
平平是有点奇怪,可再奇怪也是他的孩子,连双胎不吉这样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话他都不惧了,更何况其他。
只是,“你想将平平送走吗?”
“自然不想,他才这么小,我如何忍心将他送走,可是我担心,我不知道将他养在身边是不是会对他不利,我不想我的不舍最终却会害了他,要是可以,我想和深哥一起走一趟,去见见他的那个师傅。”
“不行,你的身体不允许。”闻佑想都不想的就反对,儿子是重要,可夫人他也就这么一个。
“我现在已经出月子了,而且我的底子很好,出行不成问题。”
“海上不同于别处,只是在地下呆上一会你都不适,去了海上岂不是更糟糕?”
华如初来了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深哥那么说你能安心?”
“可是我也不容你有失。”
华如初顿时泄了气,低头看着儿子,想将手指头抽出来,没想到平平却用了更大的力气紧紧抓住,像是生怕娘亲真的要将他送走。
华如初心底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不管不顾的道:“要不我们不管那些了,我就不信我的孩子我还能养出毛病来。”
PS:我好像透了平平的许多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