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华如初去了太子府。
这里走动得太勤,她觉得哪个宫女哪个婆子看着都眼熟了,一物一景也再熟悉不过。
当她这么和太子妃说的时候,太子妃笑得形象都崩坏了。
“不过来这么多回,除了您生产那次见过一面,平时倒没怎么见过另外几位侧妃娘娘。”
太子妃笑容淡了些,“我喜静,不喜欢扎堆在一起说三道四,她们都不是没脑子的,除了早晚过来立规矩,不会往我跟前凑,你平时来的时间刚好和她们错开了。”
“那就怪不得了。”华如初笑了笑,丢开这个话头,“娘娘,我和您说个事。”
“这么正儿八经的语气,要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不正儿八经了?”华如初驳了一句,又道:“太子有和您说起过以后那些买卖怎么处理吗?”
太子妃挑眉,“你想要?”
“我确实是起过这个心思。”华如初坦白承认,“不过阿佑不同意,说不合适,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点心思早歇了。”
太子妃心中转了几念就明白了原及的意思,“要是你真想要,我会成全你,可我也觉得原及顾虑得是对的,如初,你现在不适合再出风头。”
“我懂,所以我来找您了嘛,我不合适,可您合适啊,那茶叶茶具铺子来钱太快,主意还是我出的,我不甘心让别人赚了钱去,要是您接手就不一样了。”
“我?”太子妃讶然,“你听过哪个皇后是要自己去做买卖的?”
“南朝的律法有规矩皇后不得经商吗?”
“那倒没有,可是这……”
“我知道娘娘您不缺银子用。”华如初说出她未完的话,将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娘娘,您手里的资本越多腰板就能挺得越直,在别人面前是,在娘家人面前是,在……面前也是。”
看太子妃在思考,华如初再接再厉,“银子是俗,可这俗物却是人离不开的,想想,要是太子需要一大笔银子做大事,而国库却不那么充裕导致他不能大展拳脚时您却支持了他,他是不是会更加记您的好?”
太子妃眉眼动了动,看向为了说服她连国库不充裕这样的话都胆敢说出口的人,“你明知道我无法拒绝这种诱惑,就这么看不得银子被别人赚了去?我要是接手也不能让买卖亏本啊!”
“您赚了和别人赚了当然不一样,我巴不得你好点再好一点更好一点,您好了我不是后台更硬么?”
太子妃嗔她一眼,这人,明明是为她着想,偏还要将自己说成那般利益至上。
“冬菲有身子了?”
知道她这是同意了,华如初顿时眉开眼笑,“两个月了,她身体壮得像条牛,您完全不用挂心她。”
“她成亲快一年了吧,是该有消息了,你呢?有没有动静?”
“我身体还要再养养,不急。
两人都想起了流掉的孩子,也想起了那时危急的情况,太子妃叹了口气,道:“现在想想真跟做梦似的,好在大家最后都无恙。”
“谁说不是呢,您就别多想了,好日子还在后头等着呢。”
太子妃只是笑,好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又几日,琳琅阁清空了整个三楼,将各种香料以及成品香囊和香水都摆上了柜,除了香料和琳琅阁的其他东西一样标注了功用外,另外两样东西都属于琳琅阁的独家配方,只标注了名称。
当然,买之前是能闻闻香味按自己的喜好来挑选的。
在某个每天惯性来琳琅阁看上一眼的婢女满脸惊喜的从铺子里往家里跑将自家夫人带来后,其他人也得到消息了。
一时间,琳琅阁门前连停马车的地方都没有了。
铺子里的伙计并不着意推荐那些成品,反倒指着各式各样的香料道:“香水香囊的原料都是这些,夫人小姐们完全可以买回去自己调配,价钱上也合适些。”
“香料是要买一些,这这这,还有这一排几种你都给我装一些,那边的调味区你每样都给我包一点,在纸包上分别给我写上名称,免得弄混了,香水每样都给我来上一瓶,那个清香味的多给我拿几瓶。”
穿着华贵的夫人一开口就要了这许多,伙计心里咋舌,反应却一点不慢,麻利的将她点到的东西一一装起来。
他原以为这样的只是少数,没想到接下来的客人里就没有小单,仿佛很熟悉一般,来了就直接点这样那样,一整天下来笑容就没能有个停下来的时候。
那边的黄清源掌柜收银票收得手软,心里一合计,按这受欢迎程度,葛榔头的这几船货大概又要撑不到他下次来货的时候了,他是不是得止着点?
又一想,琳琅阁大概是全太原唯一一家收银票比收散银多的买卖。
华如初虽然知道经过她那一宣传生意肯定差不了,可当晚上看到黄清源特意让人送来的帐本时还是吓了一跳,要是以这种速度,她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本。
摸着上面的数字,华如初想想就觉得无比美好。
闻佑自然也看到了,表现得却比如初还要镇定,他早在心里认定自家媳妇就是个生意奇才,如果她是男人,这天底下怕是要多出一个胆大包天的商人来,就现在偷偷摸摸的局面就已经不少了。
打了一阵算盘,华如初伏在算盘上叹气,“来钱还是慢了些,年底我爹那里要去一大笔,年初还得有一笔,再加上今年已经花费的,算起来今年居然亏本了。”
闻佑有些不明白,“怎会如此?这上面的数目可不小。”
“我没和你说过我爹的事,所以你不懂。”拨弄了几下算盘,华如初道:“我爹大方,谁要是在银钱上有困难求到他面前我爹就不会小气,帮人一把是常事,再加上十多年前那一战武林死了不少人,他们的妻儿老小都是我爹在照顾,他又不能让人紧巴巴的过日子,一年的花费能少到哪里去。
去年南方洪灾,遭灾的地方多,朝廷下放的赈灾银子层层刮下去根本没剩下多少,时间上也耽搁了,我爹将家里的银子全散出去了,我哪能叫家里受穷,赶紧叫扬州琳琅阁掌柜的送银子回去,可拿回去多少我爹就拿出去多少,我记得都送了四次,最后还是我娘发了威才止住了。”
“你没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我没那个好心肠就算了,我爹天生侠义心肠,要是叫他什么都不做,他只怕会吃不下吃不香,我又不是没那个银子,何必让他不痛快。”
“就不担心他被骗了?”
华如初吊起眼角看他,“谁敢?在武林中还没有几个有那胆子骗到我爹面前去,我爹是好骗,但我哥我姐都不是好惹的,起那个心思的只要考虑到这个就不敢动手了,再说还有我娘呢,如果说我爹是风筝,拉扯着他的那根线就在我娘手里,我爹虽然脑子不想事了些,满脑子侠义心肠,但他有一点好,什么事都会和我娘说。
所以这些年来我爹做的事实际上都是在我娘的默许下做的,她了解我爹,看家里也不为银钱为难就放任他了,活成我爹那样其实也挺好的,多痛快,心里也安宁,去哪里都有人真心叫他一声华盟主,请他吃一顿家里最好的饭菜,不用想那些个复杂的事,真的挺好。”
闻佑看着说起爹娘时眼神柔和的如初,他想说岳父的痛快是她成全的,其实她才是最心慈的那个,可这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是羞于启耻,而是因为心里清楚她不会这么认为,她总觉得自己是个沾满铜臭味的俗人,和那些高尚的品格扯不上关系。
哪怕她做的那些事明明就证明了一切。
“我成不了岳父那样的人,可拉扯着我的那根线在你手里。”
从想念里回神,华如初朝他勾了勾手指,“往左边动动。”
闻佑真就往左边歪了歪。
“右边。”
闻佑歪到右边。
华如初笑得伏到算盘上,脸上再没有刚才那丝惆怅。
外室内,云书对两个脸上还满是稚气的小丫头轻声道:“这时候已经过了小姐平时的就寝时间,不过小姐心情好,这种时候你们就要再多等一会,将需要准备的一应东西都准备好,随时听小姐传唤。”
“是,云书姐姐,我记住了。”说话的丫头叫成碧,被华老夫人送来的四个丫头之一。
她身边的那个叫红朱,还有两个叫又绿,半梅。
云书起初心里有些不解,小姐需要贴身侍候的人怎么不在二等丫头里挑呢?可供选择的人有很多,小姐却偏给老夫人去信,让老夫人送人过来,完全没必要这般大张旗鼓。
可后来在看到小姐为她们的婚事操心时她就明白过来了,二等丫头里年纪最小的都有十四五岁了,再有得三年又得许人,像现在这四个不过十一岁左右,小姐得有好些年不用为婢女婚事费心了。
PS:华老爹就是我心目中的武林豪杰形象,直肠子,侠义行先,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耍心机,护短,说难听点就是有点二,但是二得让人喜欢。
今天鬼鬼生日,你们昨天的生日快乐都说早了,哈哈。
不过,我还在码字!
最近的情节有点淡,我尝试过一笔带过,可是,全一笔带过文章的细节就全没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