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握住她的手很暖,温柔的声音带着些不安,轻轻地在她床边响,“老公?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怀了老二,疏忽了明,她才会这样?”
“不是,不是!是我粗心!我保证,以后我会更用心地照顾她,也会照顾好你和老二的!”,一个好听的男中音抢着把责任背到了身上。一只宽厚的手掌,把盖在明身上的被子向上扯了扯,低头吻了吻沉睡中女儿的额头,拉着亲亲老婆走出了儿童房,带上了门。
终于都走了!粉色的卡通小床上,身体紧绷装睡的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是怎样疯狂的一个世界,当父亲的有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的吗?黑暗中,明瞪大了眼睛,直盯着天花板上那个奇形怪状的吊灯发呆。
上一世,因着父亲失了灾银,杀头抄家,一家子骨肉分离,父亲死了,母亲进了织坊,妹妹语在纸署,自己却沦落风尘,临到末了,还被幕后黑凶杀人灭口。
虽然带着冤屈含恨而终,但对于厌倦前生的明来说,死也是一种解脱,虽然来得早了些。
魂灵不想再追前世,飘飘无所依,在一条漫长的彩色光雾河流中随波逐流,一个浪头,入了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再待落到实处,却是进到了一个五岁女孩的身体。
明在此世醒来的那一刻,是呆在一间放满了小床的房间里,身边尽是些五六岁小孩子在一边起身穿衣,一边怪笑、尖叫和相互打闹。五岁女孩原本的记忆杂乱无章,她只记得这儿是本身原主坐在地上哭嚎着,死也不来的幼儿园。
死也不肯来,显见这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明按捺着惶恐偷眼看了看,就羞涩地闭上眼。除了女孩,居然还有些男孩子也同屋住着,也同样被几个叫老师的女人,喝着哄着穿着各式各样的新衣。
恐惧一下子袭上了明的心。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多粉雕玉琢的孩子一屋住着,难不成自己又掉进了个圈养美男俏女的不堪之地?
“明!午休起来穿衣服太慢,我要撕掉你一朵小红花了!”一个漂亮女人走来,嗔怪的斜了明一眼。顺着女人指着的墙,明看见了一张写着一串名字,名字后还贴着小花的榜单。
这是花魁榜?前世不堪的记忆袭来,明紧盯着榜上第一位的“明”字,心脏紧缩。
被其他孩子称作张老师的女人,耐心地帮着愣了神的明穿好了衣服,拍了拍她的手,“明!要听话”。要听话?楼里的妈妈当初也是这么说。明抬起手掩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嘴。
套上身的衣服是裙,布质透明,薄如蝉翼,却又层层叠叠堆着,还缀着漂亮的亮片,堪比南陈最薄最柔的绡纱。跟着她一起起来的女孩子们也被同样布料但不同款的衣物装扮着,同样的新鲜水灵。
扯着身上被称做公主裙,却只盖到膝盖的小衣服,明盯着自己只穿着一双褛空袜子的腿直发愣。这么小,就如此打扮,那么将来,将来会怎样?
她跟着孩子的队伍被带到了一个宽阔的场地等着,场上铺着厚厚的红毯子,紧紧围在周边的是一群正在指指点点的成年人,有男人也有女人,肆无忌惮地高声点评着这个孩子漂亮,那个孩子俏。
“孩子们,轮我们上台进行时装表演了,大家加油!”,张老师站在队伍前握紧了拳,面上带着灿烂的笑。队伍齐声应是,除了明。
排在前面的男童女童已一对一对拉手挎臂,往铺着红毯的场地走,小身板扭着,还摆着各种姿势,场地周边的那些人开始鼓掌、尖叫,还有些怪模怪样的东西被人高举在空中闪着光。
这是要做什么?让这些孩子展示美丽,然后再一个一个卖掉吗?明的心沉到了谷底,两只小手死死拽着裙边,对身边胖男孩屈起的臂弯不理不睬。
胖包子急了,小胖手直接上,拖着明就往场上冲。心若死灰,行尸走肉一样被拖行着,明绷紧着小脸,一步一步地挨近了前场。
“香一个!小子,你亲明一下!”,场边正在拍照的胖包子爸爸,恶作剧地提出要求。
一张胖脸转了头,向着明的小脸蛋靠近。
不!前世里被那些臭男人欺凌的回忆一下子涌上了明的脑海里,这一世就算是又落入魔窟,她也坚决不能让自己当众被人轻薄,就算那人,是个和她同样可怜境遇的小男孩。
啪!一记耳光响亮地抽在胖包子脸上。哇!身边的胖包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踢蹬着小胖腿,号陶大哭。明倔强站着,脸上也挂满了泪水。
“明!”,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冲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高耸的腹部顶着她哭泣的脸。腹部轻动,胎儿跟着轻动,柔柔地踢在了明的脸上。而年轻女人的背后,紧紧跟一位英挺的年轻男人,带着一脸心疼。
这又是怎么回事?明又彻底懵了!
她和胖包子被带下了场,一直搂着她的女人低声细语代她向胖包子道歉,抬起身,对上胖包子的爸爸却不算客气,“明打人是有错。但你这么大个人,教唆胖头鱼去亲她,也是不对的!”
女儿?爸爸?妈妈?
明从身体残留的记忆里搜出了原本的一些记忆,原来,她今世的爹娘还在?那为啥要送她去上那个什么怪怪的幼儿园。
要称为妈妈的母亲很温柔,但坐在一个叫车的庞然大物里,前头握着一个圆盘的父亲有点凶。明的前世,见多了人,男人眼里隐藏的怒火,她不会错认。惹恼了今生的父亲,明的眼中又有点湿……
“打得好!老爸挺你!我的女儿就是不能给人随意亲!”一直不声不响的年轻老爸,看看后视镜,挥了挥拳头。
啥?不是生我的气?
(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