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面前二位的神色,阴晴不定的,王副官有些忧心,正动摇着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眼前这位脾性怪异的大小姐会不会一气之下暴揍自己?
却见唐鸢嘴角略略弯起,唇角含着笑意,温文道:“想来,定然不止这一点吧?”
“当然!”王副官这才收了心,继续诉说:“我们同住一家旅馆,且收买了旅馆的老板与伙计。”
“不是吧?”白霜如同炸了锅的滚油,惊沸了:“这……孟少帅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呀!”
王副官憨厚的笑,那笑容分明是替孟驰骄傲,替自己可以跟着孟驰骄傲,道:“我曾有过同样的困惑,他告诉我,如此近距离的保护,虽冒险,却是最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若三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即刻便可前往,不会有片刻耽搁,可确保三小姐的安全万无一失!”
“这么说……”唐鸢淡然的神态,心中却早已起了波澜:“我们的一切皆在孟驰的掌控之中喽?”
“算是吧!”王副官不自然的挠挠腮:“反正,小姐所住的房间是孟少帅安排老板提前留下的,只待你入住。”
“那日柜台发生争执时,挺身而出替我解围的年轻小伙也是孟驰一手安排的?”如此,于唐鸢而言,很多事情迎刃而解,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有了解释。
“嗯。”王副官点点头:“还有那日突袭旅馆之事,也是孟少帅安排的,老板告诉我们,小姐担忧会有人前来搜查,因而,为了更加逼真,让小姐相信我们已然行至海城,却错漏了小姐的行踪,故,有此安排!”
“那他为何不亲自带队,而命你冲锋呢?”唐鸢再也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倾泻。
“这个……”王副官面有难色:“我也曾问过他,他不肯说,还拿服从命令来压我,我也没办法,只好执行!”
唐鸢咬着唇,思绪飘荡:他是不肯见自己吗?怕尴尬,怕自己再次恶语相向的难堪吗?还是压根不愿再见自己?
“那么,小姐假意安排人围堵我们,你们也视若无睹,只因伙计早已将我们出卖的干干净净,是吗?”白霜依然心有愤然。
王副官无助的点点头,算是默认,转而道:“伙计并未出卖你们,只不过,孟少帅看出了端倪。”
“哦?”唐鸢眉心挑高,示意王副官说下去。
“本来,孟少帅一再的叮嘱我们,没有他的命令,不到危急关头,千万不可贸然现身。”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王副官依然对孟驰的先见之明佩服的五体投地,有些得意的言明:“是白霜姑娘的勇敢无畏令孟少帅生了疑心。他说,你们的反应不同寻常,若是正常人,路遇帮派中人,定然掉头就跑,而你们并没有,而是迎难而上,对你们这样的弱女子而言,不合乎常理。”
呵……唐鸢觉得自己很可笑,拿掌攥成拳,扶疏唇上,不知是苦涩还是难过:自己苦心设计的计谋,不过为将他引出来,他倒好,躲在暗处,悠然欣赏自己自导自演的蹩脚戏。
“那张公子呢?”如今已是一通百顺的,唐鸢倏然忆起不合理或太过巧合的事情,欲证实。
王副官愣了愣,尔后重复着:“张公子?”旋即反应过来:“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们何时回的江城?”见王副官呆住,唐鸢转而另辟蹊径。
“某月某日。”王副官如实回答:“不过……孟少帅并未同我们一起返回,而是在海城逗留了些时日,方才归来。”
“这么说,张公子是不是孟驰泄密而赶来海城的,你并不知情?”唐鸢只想将事情前前后后全部厘清。
“此事确实不知!”王副官据实相告。
算了算时间,唐鸢心中明了了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王副官,我正打算潜回江城,找寻张公子他们的下落,你留下来帮我照顾霜儿吧!”
“小姐,我与你同往吧!”王副官却不放心唐鸢的安全:虽说这三小姐脾气不好,却是唐大帅的乖女儿,王副官对唐醒之依然是忠心耿耿的,虽然,唐家军已经不在了,唐醒之也不再是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帅了,可他对唐大帅的知遇之恩还是莫敢相忘的。
“也好!”唐鸢答应下来:王副官身手不凡,一路同行,或许可助自己一臂之力。
王副官退了去,稍作休整,房中只余唐鸢一人,连白霜也被她赶了出去,以自己想要独自静静,独处片刻为由。
唐鸢起身步至已然昏昏欲睡正打盹的“肉骨头”身边,蹲下来,将小东西软绵绵的身子抱起,拥在怀中,轻抚着它身上雪白的绒毛,惹的它不安的呜呜叫,好似在抗议主人对它的虐待,在惊扰它安睡。
“肉骨头”是韩旭派人送回的,她返回江城这段时日,都是韩旭在替她照顾这小东西的,再见它时,她真的百感交集。
一方面,它在她眼中,早已似亲人般。见到它,她安心。
另一方面,它是孟驰赠与自己的,见到它,就好像见到孟驰一样,她不由的想起孟驰,可是,她再也见不得他了,她不禁有些感伤。
如今,她相见“肉骨头”,又害怕见到它,就好像它代表的是孟驰一样,即便他尚在人间,他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同样是这样复杂的心情,想见又怕见。
所以,这几日,她便是在这样纠结反复中渡过,对“肉骨头”不闻不问。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一念尚存,她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她总觉得孟驰尚在人间,他那样的人,如恶魔般存在,怎么会轻易的逝去呢?
她不甘心,她觉得这一定不是真的,说不定是孟驰的金蝉脱壳之计,他不是一向诡计多端城府极深的吗?难保为了掩人耳目这样做,否则,他如何平息民愤,他的上级如何保住他呢?
可是,当今夜王副官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作为亲历者,将一切相告时,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王副官的脾性她多少有些了解,为人最是忠厚老实,不会随便撒谎的。
王副官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熄灭了,她不得不面对现实,那就是,孟驰真的去了,带着她无尽的遗憾归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而,此刻,唐鸢心中无比的失落,可以说是柔肠寸断之感在折磨着她,她不知该如何安抚自己的心,只好静立片刻,将“肉骨头”抱在怀中,不顾它的不安,婆娑着它,就好像它是孟驰的化身,他依然在她身边,不曾走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