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我的话,徽嗣杺和徽嗣柱二位立刻同意了我的意思,不过他们家老三徽嗣檀,可是不高兴的很。
我为徽,胡两家和稀泥的时候,他便拉着脸子,似乎我的话抢了他的风头,也让他徽家很丢脸。
哎!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懒得理他。
不管怎么说,我说出那一番话后,好歹把问话拉回了正题,把这个“项目洽谈会”,又变回了宴会。
再之后,一切仿佛刚刚步入正轨,服务员为我们这十九个人上了八凉菜八甜品,随后按照鲁地的规矩,大家都等着宴席头菜的露面。
期间,胡老二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自己那宏伟的设想。说什么养鸡只是第一步,回头一但在哪里扎住脚,便开始随后的山区草药基地和高档旅游酒店的项目。
“实话说!”胡老二指着自己这鲁北山区的石洞酒店道:“这都是宽老板投资建设的,这样的气魄和决心,我胡老二没有,但宽老板有!”
说着话,胡老二又恭维一直笑而不语的宽天渡道:“你们信不过我胡疯狗,还信不过宽老板么?他的胆识,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呀!”
闻言,那“普通发”实在不怎么的的台商宽天渡立刻点头道:“细的,细的!有钱大家赚,都是华人,一致对外!一致对外哈!”
言至此,胡老二还告诉徽嗣杺他们,只要徽家不计前嫌,那么他十分乐意让徽嗣杺他们加入进那个西藏的项目,还白送百分之三的股份。
而在座其余的各位老板要是也有意,那么也可以入股,到时候他和宽天渡也会根据入股的情况,赠送股份和红利。
胡老二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特别是徽家的反应。
别看徽氏三兄妹都不应承,但是我看的出来,胡的话,却是句句说到徽家人的心坎里的,那三位当家也都有点怦然心动的感觉。
毕竟,徽家人现在内部争权夺利的厉害,因此徽嗣杺这些小辈都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抓机会做出一些实际的业绩来,做给老爷子看。
而眼下这个所谓在珠穆朗玛峰养鸡的计划,不就是很好的时机么?
旁观者清,所以我很快感觉,他们要是真掺和了这个项目,不管结果如何,都会加剧徽家内部的分裂的。
而这……保不齐才是胡老二这橄榄枝真正的目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胡老二饭店的服务员推着一个餐车走进了单间。
那餐车镀银,因为吃饭的人比较多的原因,餐车里有三盘主菜,每一盘都用青花瓷镀银的盘子和保温盖盖着,精致而不漏气。
古来鲁菜宴席,有以头菜命名宴头的习惯,如果头一个热菜上的是鱼翅,就叫鱼翅宴,如果头一个热菜上的是苦瓜,那就叫苦瓜宴,以此类推。
也因为这些老规矩,我们五脏庙,特别是夫子殿的方丈和老太太,在开宴席时都格外注重这头菜,认为这菜是一宴之本,马虎不得。
故而,这头菜是胡老二的脸面,所以菜端上来,胡老二也很自然第一个站起身,公公正正的冲我们介绍道:“诸位见笑,今天的头菜可稀罕的很,请看!”
胡老二说着话,三个服务员同时接起了盖子,漏出了里边热气腾腾的菜品来。
先前,大家在展交赛上忙活了半天,现在,我们又听胡老二扯呼了半天珠穆朗玛养鸡场的事情,因此都可是很饿的。
伴着饥饿与好奇,这菜一上来,我们都伸长了脖子往里边看,可看着看着……每个人脸上都有点失望?!
为什么呢?因为在那些精致的盘子里,我们看见的是三只扒鸡,德州扒鸡。
扒鸡这个东西,由前清五脏庙方丈贾建才于德州创制,算是鲁菜的代表菜,其用料考究,做功精细,手法繁复,历史悠久,号称“百里飘香,文武有序”,那是把鲁菜文武火工发挥到极致的菜品,确是个好东西。
不过即便如此,大家看见这鸡也不高兴,因为虽然它好,但……难以扛鼎。
把它作为宴席的主菜上台,有点难当大任,甚至……侮辱人。
当时,便有一个资历老的饭店联合会老爷子不满道:“胡爷,这有点苛待兄弟们了吧?鲁地古来的规矩,头菜是什么,宴名就是什么,您这上三只鸡……”
“三鸡宴?”戴眼镜的那个男人又接茬道:“不能够吧?胡爷?这大土匪才吃百鸡宴呢,咱上三只鸡……这是要向‘胡子’看齐么?”
“对呀!对呀!这么多并肩子呢,这脸面……”
众位老板对着三只鸡冷嘲热讽,在外行看来非常荒谬,毕竟“客随主便”,但在五脏庙的规矩来讲……却并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在五脏庙的规矩里,有一句话叫“鸡为匪,鸭为盗”,这俩禽肉,绝不是随便上的。
在旧社会,如果饭店客人头菜要一只“无头鸡菜”的话,那就是暗示饭店老板“我们是匪”,没事别招惹的意思。
这一条,引申出来,还可以反过来用,那意思就是对客人的无端侮辱和诽谤,不过庙里人的饭店也不会先上鸡菜,无端侮辱顾客。
所以久而久之,头菜上鸡,便成了忌口。
因此,就算是有客人不懂规矩,误点了鸡肉为头菜,那么懂规矩的五脏庙老板也会先送一碗热米饭,以示“清白”。
这样以来,鸡菜便不算是头菜了,而鸡肉配米饭,后来也就成了“黄焖鸡米饭”的源流之一。
以此类推,这胡老二无端上三只鸡来,又不给头饭,那的确是有失规矩的,也不怪那些五脏庙里讲规矩忌口的老人们挑毛病。
听完老人的责备,胡老二非但不恼,反而一笑道:“我就知道会有‘高老太太’误解我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大家对我胡某的误会,我都先收下,只请各位‘方丈老太’们先都尝尝,我这鸡肉的味道如何?能否担当的起‘主菜’两个字!”
说完话,胡老二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
他把自己面前的一只餐具碗翻转过来扣在桌子上,随后又用一只餐具盘子拍打了几下那碗。
看着胡老二的动作,所有五脏庙老人立刻严肃了起来,就连我身边有些心不在焉的赵海鹏,也是身体一抖,威巾正坐。
看着胡老二的手语,假内行陈八妙有些不解,因此她小声略有些露怯的问我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要饭的不是才敲碗么?”
“那是拿筷子敲碗!”我也跟着一脸严肃的回道:“拿盘子敲打扣碗,这是要‘叫板’,要‘入名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