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没银子给我?”含巧说了一堆,温映宣只听其中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他捞不到银子了。
这可怎么得了?听说从西域来的那只鸟,身上是五彩,还会唱歌呢?无论如何,他都要买!
“姨娘这么疼你,若手上不紧,怎么会不给你?”含巧露出为难之色,“是……真的没有啊。再者,我是叫你这些日子老实点……”
“姨娘的体已就给我几个呗。”温映宣只惦记银子,打断含巧的话,又恬着脸笑,“等日后我得了功名,当了大官,自然会孝敬姨娘的。我亲娘去世后,姨娘就和我亲娘一样。”他嘴头儿抹了蜜一般,只是想把银子哄出来。他也不傻,每月月例有多少,他又拿了多少,那可不是糊涂账。只不过他总以为侯府是他的金库,以为大姨娘早搂足了大把银子,不介意他多花几个。
奈何这回含巧铁了心,只是摇头。“我的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她跺跺脚,“咱们府里本就没那么富余,平时你够花用,是因为我掌着家,抠出别的地方,填着你的窟窿。可现如今是三姨娘主持中馈,我私下攒那点银子早就倒腾光了。”
“真的一点没有了?”温映宣还有点不信。
含巧叹气,“因着你三姐的事,侯爷对我颇为不满,我本指望着他气消了,还让我来管着家。哪想到,三姨娘不知给侯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这样把我撂在旱地儿上了。这么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侯爷却不念着点……”委委屈屈的,话题又是一转,“说起来,过了年你就十五了,好歹有点心机。从前我能护着你,以后只怕自身难保,你可别让人算计了去还不自知。侯爷本来就不喜你,你又不像你哥哥那样名声在外,等三姨娘生出儿子,你想想到底是谁受甩?那时,你就得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了。”
“切,一个贱人生的贱种,能多得宠?”温映宣被成功的挑起怒火,“姨娘太多虑了。”
“你还不知道吧?侯爷已经决定,等孩子生下来,会过在前头霍夫人的名下。”含巧立即契入正题,“若是个女儿便罢了,若是个儿子,也是正经的嫡子,比你差哪里?而且侯爷年近不惑,也算老来得子,必然是宠爱的。霍夫人当年嫁过来,十里红妆,轰动京城,将来这些东西,还不是得归了那孩子?所以,你给我老实点,侯爷兴许看着你亲娘的份儿上,分家时多给你一份儿,至少让你可以安稳度日。”
一番话说下来,连敲带打,温映宣听得又惊又怒,脑门子上的青筋蹦起来老高。怎么可以这样!本来他早想好了,大哥是名闻天下的才子,人又清高,断不会跟他争家产。两个姐姐都是女人,顶多就是出嫁陪送些东西。那么剩下的,也就是说整个侯府,还不都是他的?他现在吃穿花用是很多,消耗的却都是自己的财产啊。
可怎么回事?不过是掌家人换成三姨娘,不过是她肚子里揣了个小崽子,却听起来像是要把他扫地出门似的!他眼看过了十四,就要到十五,深知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习武又不成,靠的就是老爹死了,继承遗产。现在有人和他争,他不能允许!
“我找父亲去!”温映宣跳起来,大步往外走。因为愤怒和对未来的恐慌,他居然勇敢起来。要知道平时,他见了温凝之就跟老鼠见了猫般的害怕来着。
含巧连忙抢上几步,拉住他,“我的儿,你别做死了!”她急急惶惶的,眼里都带了泪,表演得很投入,“我们娘俩儿本来就不受待见,现在三姨娘和她肚子里的肉却是你父亲放在心肝上的人儿,你惹谁不好,偏这时候拦不住脾气。下人们还传,三姨娘放了狂言,虽说因为咱们大赵律法的缘故,为妾者不能抬上妻位,但她要做这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呸!她也配!”温映宣离奇愤怒,包括没钱买神鸟,会被朋友嘲笑的怒火一并发作,“父亲一向重视尊卑,小爷就不信了,满府里头哪里有她拿大的份儿!”
“她这样有恃无恐,听她的意思,是你父亲有短处在她手里握着。”含巧被拖拽得半只脚踏出了门槛,眼看拉不住温映宣了,赶紧抛出重磅炸弹,“就算你把这话告诉你父亲,他也不信,只当是妾室争宠的手段,再怪到我头上,我可就没活路了。到以后,谁护着你!”
“我自有分寸!”温映宣猛一用力,吼道。
只听嘶啦一声,他的袖子被扯掉一只。大力的惯性之下,含巧整个人都扑在青石地上。而温映宣头也不回,气呼呼的跑走了。
缩在旁边,半天不敢出声的翠儿连忙上前,把含巧扶起来,“姨娘,您怎么样?”
含巧只觉得掌心疼痛,一看,居然搓破了皮,有血迹渗出。
望着温映宣远去的身影,她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又是高兴终于激得温映宣出声,又是难过得不行。那孩子虽然不像倚云一样得她的心,却也很被她宠爱。他不小了,怎会不懂她对他的慈母心?可他一气之下却根本顾不得她,把她扔在地上,理也不理。实在是……有点狼心狗肺。
话说回来,大公子宏宣打小不与她亲近,大小姐芷云为人圆滑,其实只顾自己。三小姐是个没成算的,小二爷是这副没良心的模样,再想想侯爷私底下的行为……
温家,简直是狼窝啊,而且还是白眼狼!
想到这儿,不禁悲从中来,真的哭了起来。
翠儿用力把她扶起,急切的关心着,“姨娘,您到底是摔到哪儿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没事。”含巧哽咽着,倚着翠儿,慢慢走回屋里,眼角余光看到好几个丫头婆子在探头探脑的,完全是打探的神情。
“我做做样子罢了。”她压下心里的痛,“现在惨一点,将来侯爷发脾气,就会知道我死命拉着小二爷来着,为此还受了伤。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他还能怪我吗?苦肉计,谁不会用?”
“那您的伤也得处置一下。”翠儿搀着含巧到窗边的塌上坐好,转身去翻箱倒柜,找干净的布和治外伤的药膏。
含巧仰头望着屋顶,心道:宣夫人啊,我利用了您的儿子,您别怪我。到底,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忽然又有点心悸,不知道温映宣那边怎么样了。
岂不知温映宣在大姨娘面前态度强硬,这口气却到了花园就泄了。不过,他到底忍不下这回气,于是采取迂回的策略,硬生生窝在家里三天才借假问书的名义,进了温凝之的听涛阁。
一进屋,见温凝之脸色阴沉,豆子站在旁边,缩着肩膀,微微发抖,似乎很害怕。
温映宣见大事不妙,正想找个由头溜走,却让温凝之一眼又瞪了回来。不得已,硬着头皮上前,问了几个问题。
温凝之听了,脸色更加不好,根本不解答,而把书狠狠扔在地上,大声喝骂,“真是蠢牛木马,不可教也!你过了年都十五了,你哥哥像你这么大,已经考中了状元,为父在同岁的时候也是探花郎。温家家门不幸,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不开窍的东西!童生试都没过就已经很丢人了,现在居然拿五岁小儿的问题来问我?”
“儿子常听人说,家门有灵气。可是,父亲和哥哥乃当世人杰,把灵气都占去,儿子生得笨了,自然就成了废物。”温映宣瑟瑟,却忍不住抱怨。
天知道他在外头受到多少嘲笑,总有人说你父亲、你哥哥如何如何?可他就是笨啊,是生他的人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是父亲的错。
温凝之闻言更怒,“屁话!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笨的,明明是你不努力!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在外头干的好事,功课上样样稀松,吃喝玩乐倒是花样百出。我是看在你死去亲娘的份上,才忍你到今天!现在给我滚,给我好自为之。滚滚滚!”
温映宣捡起书,本想灰溜溜的离开,却见到豆子抬眼看他,满是同情。他看在眼里,解读为了鄙视,立即激起他的火来,脑筋一热,凭生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梗起脖子,硬扛道,“父亲厌恶于我,就等着三姨娘生下弟弟,再来讨父亲的欢心好了。反正我听三姨娘说了,将来咱们侯府,就是她们母子的天下。”
“你说什么?”温凝之本来就心情不好,因为豆子刚刚告诉他,有一个在下人中流传了些日子的“谣言”,其中提到了最关键的那样东西:逍遥散!
这似乎是一根钢刺,直扎到他心底去。那是最不容触碰的地方,因为肮脏腐烂,是他臭气熏天的良心、良知和良性!
“怎么是儿子说?明明是三姨娘说。”温映宣豁出去了,尽管后背发毛,却还是道,“父亲是不是被三姨娘拿捏了什么,否则怎么会乱了府里的规矩纲常!三姨娘得意洋洋,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以为别人是傻子呢!传扬出去,父亲的名声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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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今天就动身去北京,明天因为要全天上课,而且66最近心脏不好,所以明天的更新放在晚上。尽量八点,不成的话就10点。
谢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