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天泽说得平淡,然乾元帝可不认为阿泽不难过伤心。
本打算再看看这对小冤家,乾元帝又想到阿泽需要王芷瑶陪伴,略带几分无法看戏的不甘向外走。
他还没迈出房门,猛然听见阿泽的声音:“小七……”
回头一看,王芷瑶一脸平静的跟着乾元帝向外走,“你跟着朕做甚?”
王芷瑶很想糊乾元帝一脸浆糊,念在他是皇帝的份上,平淡的回道:“他已经醒了。”
“呦。”乾元帝兴趣更浓,“朕听着得出你一肚子怨气?怎么你不高兴?”
在乾元帝看来,能嫁给阿泽的女子都是最幸福,最幸运的。
甚至比当母仪天下的皇后还要幸福。
皇后不是人人都能做。
乾元帝也不认为王芷瑶有做皇后的野心。
王芷瑶盘算一番,往后定国公府还不晓得会出什么乱子,王译信倒是一心为自己着想,顾三少看起来也依靠得住,可她自己得立起来,总是想依靠旁人不是生存之道。
拼爹,只是拼得背景,她可不想变成坑爹的人。
从乾元帝和顾天泽谈话中,王芷瑶看出乾元帝是一位任性,冷酷,偏心的帝王。
直至今日,王芷瑶相信乾元帝同顾天泽不存在血缘关系。
乾元帝能对顾天泽宠溺信任无极限,她纵使比不了顾天泽,起码也得当能在乾元帝心中留下印象的人。
这世道,有帝宠,外面行走也方便点。
“臣女不敢……”王芷瑶脸上写满不高兴。
顾天泽转瞬便明白小七的心思,当初他就是被小七大胆的行事作风吸引的。
他又是乾元帝一手养大的。
小七可以吸引他,也能让乾元帝刮目相看。
顾天泽撇嘴嘟囔:“又说谎。”
乾元帝侍母极孝,他这辈子出了他娘(太祖高皇后)的话外,就没听过任何的话,哪怕那人是他的父亲。
旁人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做,纵使帝王都有几分身不由己,可他没有,一贯随心所欲。
能让很多人高兴的事情,乾元帝兴致缺缺,不愿意为之,相反他高兴做得事情,能让满朝的大臣头疼不已。
可就是这么一位‘任性’的帝王,不仅稳住国朝的江山,还使得国朝蒸蒸日上,治理出盛世的景象。
乾元帝一直在所见的女子身上寻找太祖高皇后身上的影子,倒不是恋母,而是他想让哪怕同母亲又一分相像的女子过得更好。
她们过得好,是不是太祖高皇后也会高兴?
虽然母亲不在意这些,乾元帝印象中,母亲从来都是乐观,开朗,坚强的,哪怕遇见再痛苦的事儿,母亲也会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可惜,乾元帝寻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像母亲,纵使开始有点神似,也会被他的种种特例宠坏了,比如定国公夫人!
乾元帝板着脸,冷声道:“听见没?阿泽说你不诚实,敢同朕撒谎?你是不是认为你爹板子挨得还不够?”
“陛下,臣女只听过子代父过,没听过儿女犯错,父亲挨板子。”
“圣人云子不教父之过。”
“圣人说得是子女不好,是父亲没有教导好,并非是只父亲挨板子。”王芷瑶理直气壮的抬头:“况且臣女也没犯错,家父把臣女养得很好,应该表扬。”
“……”
乾元帝不着急走了,有意思,王七有点意思。
对了,第一次在寺庙里见面时,她不是照样同自己‘顶嘴’?
还有在耀武山庄,乾元帝还记得是她一脚把窗户踹碎……每次想起来,乾元帝都觉得以后阿泽和小丫头打起来,定国公府一准损失惨重。
他让自己身边的隐龙卫试过,想要踢碎窗户便是隐龙卫都不一定能做到,当然只是一脚!
王芷瑶委屈的抿了抿嘴唇,“顾三少已经醒了,臣女云英未嫁,自然得回家去。您不说给赏赐,还把家父关进天牢,您……还不许臣女有怨言?家父为臣女入了天牢,回家……臣女还不晓得怎么同家母交代呢。”
“你娘还是最看重王卿?”
“他们是夫妻,臣女和家兄都长大了,他们比翼双飞,举案齐眉,臣女才高兴呢。”
王芷瑶显然没有中乾元帝‘挑拨离间’,“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开心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开心点?总是想着谁对不起谁,谁犯错大,怎么过好以后的日子?”
“陛下……”
“姑父!”
顾天泽抢步上前,握住乾元帝死死按住王芷瑶肩头的手臂,见乾元帝双眸滚起血丝,“您怎么?”
王芷瑶肩膀被捏得生疼,不是顾天泽阻止,没准肩头都被乾元帝捏碎了。
乾元帝看了她半天,一声不吭转身离去。
王芷瑶揉着疼痛的肩头,“皇帝太难伺候啦,三少好辛苦呢。”
说翻脸就翻脸,实在是……不愧是做皇帝的,喜怒不定。
顾天泽一把抱住小七的腰,“来,我奖励你。”
“讨厌啦。”
王芷瑶笑着操起粉拳捶打顾天泽肩头,“你这是奖励么?又占我便宜。”
“陛下没有生气。”
“可看着好严肃的样子。”
“……放心,他没生气,以后有你的好处。”
“那我同你吵架,他会偏向我喽?”
“……”
顾天泽撞了怀里的人一下,“傻小七,我们怎么会吵架?不想着好,先想着吵架?”
“哪有不吵架的夫妻?”
王芷瑶挣脱开顾天泽,认真的说道:“什么憋在心里不说的夫妻出了问题就是大问题,定国公如果不是把一切都抗在肩上,什么都不肯同定国公夫人说,他们之间那点事情许是早就过去了,定国公夫人也不会越想越偏激。”
“以后我有事就同你说?”
“牙疼也要告诉我哦。”
“……”
顾天泽愣住了,她懂医术么?
王芷瑶趁此机会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因为走得匆忙,差一点撞上赶过来的怀恩公公,好在王芷瑶及时刹车,“怀恩公公。”
“不敢,不敢。”
怀恩公公脸上笑成一朵花,“陛下让奴婢领您出宫去。”
“怎好麻烦怀恩公公?”
“不麻烦,不麻烦。”
怀恩公公能感受到王芷瑶的善意,道:“不过您先等一下,奴婢有圣上口谕转达顾大人。”
“陛下让顾大人安心养病,方才陛下说得事,已经让旁人办了。”
“……”
顾天泽皱紧了眉头,问了一句,“陛下修改的礼法是哪一条?”
显然乾元帝突然回过味儿来,不能让顾天泽插足肩挑一事儿,定国公夫人再不好,也是顾天泽的生母。
怀恩公公低声道:“皇上让定国公肩挑两房,不日定国公便迎娶荣国公夫人。”
“二伯父?”
“是。”
“……陛下可会改变主意?”
“奴婢看很难让陛下更改圣命,况且最近……陛下对朝廷上的群臣略有不满……顾大人病害没好利索,您专心养病就好。”
顾天泽面色变了变,“你把她妥当送回去。”
怀恩公公点头,顾天泽向担心自己的王芷瑶淡淡一笑,“我没事。”
“你想开些。”
“我知道。”
顾天泽答应下来,若说心里一点不难过是骗人的,可三妻四妾……他也看得不要太多,有点事忙,也省得她总是搞动搞西,皇上借此机会清洗官员,根本不会听顾天泽的建议。
王芷瑶随着怀恩公公出宫去,走了一会,华丽宫殿逐渐变得陈旧,“这是出宫的路?同进来时不大一样呢。”
她不是路痴,也不是蠢萌,自然停住脚步,疑惑的目光落在怀恩公公身上,是不是被易容了?
按说乾元帝不会亏待她。
“再往前走便是皇贵太妃的宫中,陛下让奴婢领您先看一人。”
“啊。”
皇贵太妃?王芷瑶对太祖高皇帝(先帝)宫中的事情知道得不多,隐隐听说过曾经宠冠后宫的皇贵太妃日子过得分外艰难,宫斗的失败者有什么好看的?“不去行吗?”
“这是圣命。”
怀恩公公也觉得让天真的小姑娘看皇贵太妃过得日子会有心理阴影,可皇上的命令,谁敢不听?“王小姐莫怕,看看就走。”
王芷瑶哦了一声,跟上怀恩公公。
“这就是皇贵太妃住的宫殿。”
“嗯。”
王芷瑶张大眼睛,宫殿大门,围墙看起来很气派,很华丽,同周围的清冷完全不同,不过宫殿名字——寻欢楼?
这是妓女住的地方罢。
难怪怀恩公公用皇贵太妃的宫殿代指宫殿名称。
乾元帝的睚眦必报可见一般。
等到她进去后,才明白还是小看了乾元帝,外面有多华丽,里面就有多破败。
在皇宫里能找出这么一处四处漏风,棚顶有窟窿的宫殿极是不容易。
这里能住人么?
王芷瑶还没来得及问出疑问,只听到一声凄厉尖叫,“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是……”
“啪啪啪。”
“……”
王芷瑶听得出事扇耳光的声音,“这是?”
“定国公夫人。”
“啊。”
“皇上让定国公夫人同皇贵太妃学规矩。”
“这事别告诉三少。”
顾天泽知道后,一准会心疼生母,王芷瑶微微叹息:“她再不好,就凭她生下三少,皇上……”
“您觉得皇上做错了?”
“三少不知道就没错。”
像定国公夫人玛丽苏病严重的人,不能放弃治疗,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
受过苦,许是她能明白点,可王芷瑶并不觉得开心,不单单是因为顾三少。
ps晚上六点还有一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