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谦和是不会回避的,回来,用的银子都是儿女孝敬的,真心觉得自己八成是做错事了,老天爷在报应自己,这一回家就遇上百年不遇的大旱,自己亲手挣的银钱少得可怜,虽说儿女没分家前,挣的银子必须交公,可自己挣的也太少了,在儿女长辈面前很没面子,一点都直不起腰来。
大奶奶可是个明白人,自己这个亲侄子是个什么货色,她可是看了二十多年,十分明白,看着就是个精明、伶俐的,实际上,就是个没主见的,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这话不给他说到位,十成十的要坏事!
“现在谨言也中了秀才,这回来读官学,跟着不是没有大造化的!你不硬起心来,把哪狐狸精给处理了,你还有脸当别人的爹?几个后娘敢卖前妻的娃,你也太没章程了!这谨言回头说声不认你这爹,便是学政知道了,也不会说他个不字!”
谦和由心底里,对读书人是非常敬畏的,所以后来,谨言成了秀才,他便沉默了很多,也因为谨言中了秀才,他才觉得自己的娘同妹夫说的话,未必是真的,不是说谨言是碰运气的吗?可怎么能碰上个秀才呢?学政老爷点的秀才!谦和识得字,小时候也有过中秀才,光宗耀祖的梦,有的人觉得将军、元帅是神人,有些觉得宰相什么的是偶像,可谦和的心里,学政老爷便是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一般存在!只可仰视不可乱说的主,比他当兵时的上司他还敬畏些。
谦和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不认自己,再说了,儿子好好的一个秀才,怎么能去学政老爷面前留下坏印象?
这时候贞娘来卖八婶的坏,自然晚了!谦和早把什么都理清了,大男人,理出大概来就行了,我知道这么细做什么?至于你嫁来的原因,无非就是八婶婶想着安个人给我,好让我听她话呗,这都在休妻了,听你说古有什么意思?谦和心里明白着哩!
晚上,修完院墙,又去大奶奶家吃了个饱的谦和,回到院子里。春龙同春瑛对着他哭天喊地的,请他高抬贵手,不要娘亲退聘礼!
这便是贞娘的另一个计,算着谦和一直对这两个娃,十分善待,自然打了主意让娃来合谦和心软。
两个娃的哭诉,谦和也不听,其实,要搁以往,谦和没有不听的,贞娘其实是把这谦和吃透了,但是,贞娘不了解的人是大奶奶,一个能指着八婶子鼻子骂的女汉子,她早就跟谦和交了底:无论怎么说,这聘礼银子一定得退回来,不然,你爷爷不会承认你改错了!再说两个孩子的银子,你聘了人来买掉这两孩子,这银子你不要回来,就是孩子们心里的包!你一辈子的话把(尾巴)!
谦和听了这话,想想也对,这银子,本就是两娃给自己的,聘了贞娘过来,无非是想着孩子们不能没亲娘照料,这倒好,拿着娃的银子,买个人贩子来屋里,险些把自己的亲娃给卖掉,没这个道理!
肚子里嘀咕着的谦和,看着这两孩子,就不是一般的不顺眼!怎么开口闭口就是我、我们,你们心里有没有过你同你们呢?谦和想道,嗯,句话是谁说的?想不起来了,不过谦和觉得用在这里很适用!虽然至今,他仍旧没在心里绕清这我、我们,你、你们是个什么意思!
谦和死不松口,态度坚决,屋里吃食也没有了!贞娘也觉得拖下去没有必要了!
第二天,贞娘无法可想,便退了谦和的五十两聘金,再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再三说了,陪了不少好话,最后买了谦和当初买的磨坊!两人去了族长哪里,把户籍分了!由此,谦和便算休了贞娘,嫁到范家村来,唯一的好处便是,让谦和白白养了一年,落户在范家村里了!
三人抬着贞娘的嫁妆,搬进了磨坊里安居下来!也没什么好整理的,把细软收拾好,娘仨人也开了路引,准备南下逃难去了!
族长想不通,这贞娘怎么不愿意回娘家的村子呢?不过,只要她愿意接休书,放谦和进县城去找四叔,也就不细问了!
谦和得了自由,便跑去大奶奶家告了别!自己把院子门给锁了,屋里的窗户门什么的都拿木板封了!赶着大黄,便直奔县城去了!
此时,腊月二十二,进入了乾安十六年最后几天了!
话说,老祖一家人,直奔了县城,光是安置妥当,就费了半天劲,这可不比以前来做客,随便带点行李,这次是长住,这乱七八糟的带了一大堆!后院里,姨奶奶、莤草两家人已经入住了,毕竟是两姓旁人,不合适住在一个院子里,这样子主客都不方便,虽说这宋家非常的懂规矩,只是住在边上的厢房里。
老祖本来按规矩,是得住在前院的楼上去的,可老祖图方便,也不愿意上楼便住在楼下,起坐方便些!前院敞亮的大堂屋,左右各有一间二明三暗的大套房!老祖,只在左边住了一套!谦彬一家便住右边这套!这次玉琳也自己做主,跑去东厢住了一间一明一暗的小套房!受到排挤的玉珠只好去住在姐姐的边上!
玉玥看得气愤不已,这两小妞,怎么如此不懂事,这么小的房怎么住,这么多宽房子,怎么不去选的,自己该怎么办?玉玥在心里超想住宽大的屋子啊,并且,又不是没有!
好在姑姑过来给玉玥递上一架楼梯,后院楼下两套房,一套是姑姑住了,一套是姨奶奶老两口住了,姑姑便让玉玥去住楼上,毕竟这是她的屋子,楼上宽敞明亮,玉玥便去住了后院的楼上,原来哥哥考秀才时住的屋子,自己想住的屋子仍是一间空房,如果把空间的家具搬出来也能住,但是玉玥觉得时机不对!也没有搬出来的必要。空着就空着呗,仍旧住在哥哥房间的隔壁。
很快就定了,各自去安置,玉玥的行李早就放在这间房子里一套的,这也是姑姑为什么要玉玥住在这里的原因。
大家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关起院门来,好好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倒也其乐融融,玉玥知道,没有进项大家都不安心,便把这织布要用特殊线,让大家抽空纺着,小白兔子也让大家喂着,菜价虽然高,因为天旱,可种起来累,这要成天的浇水施肥,把这些男人们也都累得够呛,才能维持产量。
除了谦和没有跟着来,其他的最亲近的人都齐了!玉玥觉得自己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玉玥摆开长期生活的准备,特别去跟曾掌柜说了,如果自己的爹是一个人来寻他,便怎么,带着别人来便怎样,曾老板自己应允了!
玉玥觉得自己要去重新改个名字,这个玉玥两字不怎么样,这安静没两天呢!学堂里转了一封信到了曾掌柜处,黄老拴带着回到了《药香居》。
这是一封显然不是好消息的信,山长亲自写的信,因为灾民的暴乱,这个游学的队伍被打乱了,山长面前只跟着一个秀才,为了聚齐队伍,便在山南府停下来了,在县学边住了下来,如果有走失的学生消息,请带信去这个名叫药芦山县学,顾山长在哪儿等着,如果有其它最新的消息,便再写信来,这些事很吓人,最吓人的事,山长身边的这个秀才,不是范谨言!也就是说,范谨言目前走失中……
玉玥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自己所有的忍让、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简直……
老祖再三斟酌,仍然没办法放心,虽然谨言身边跟着小二黑以及钢表叔。宋家自然也乱了,玉玥最佩服的,却是钢表婶,按说她现在这情况,正是困难的时候,听到这么个不好的消息,一定得乱了方寸,但是,宋家里面最镇定的却是她!一个怀孕快八个月的女人!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这一起出去,这么多的人马,走散了,是常有的事,不代表就出事了,阿钢他以前跟着李地主也出过好几次远门,他有成算的!”
“荷花,你真的这么想?”汪奶奶简直有点失声了。
“娘,你放心,都说父子连心,你看,这江儿同我肚子里的娃,都安安稳稳的,我也没发过梦,娘,放心!”
原来,可以这样算的?玉玥算是开了眼,不过此话有理!
“是,老祖,我也没有做到过不好的梦,再说了,就算分开了,也不能就说是哥哥有危险,哥哥身上有银子,钢叔身上也带着备用的银子,还有小二黑在身边,肯定没有关系的。”
“话是这个理没错啊,可谨言是我四房的希望,我不希望他有事情,都怪我,要当时给他多带几个人就好了!”老祖自责道。
宋爷爷闷着头吸了三袋烟,方才开了口:“这事情可大可小,铁娃,你顺着你哥的路,去寻一下你哥!”
见铁叔被宋爷爷安排了,去山南府的县学打听消息!玉玥这便有点不愿意了,宋家,已然走失了钢叔了,再丢了个铁叔,自己家的人情便欠得大了!寻人,只能是自己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