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正浩进屋时,正正对上一双沉静的过了的眸子里!
他记得,当初是他将高子俊介绍给木靖的,那时妹妹生了场小病,他心下担心,便亲自带着高子俊去了木家。
而从那以后,木靖便一直用着高子俊。
他一直当是木靖重情,真的,一直都是!所以一直都想从中为木清和他说和,怪不得木清根本不接他这一茬,怪不得!
“没想到是袁公子来了。”
袁正浩在他对面坐下,有许多问题想问,可率先问出口的却是,“木靖居然对你动鞭子?”
高子俊看着他,动作利落的将长衫解开,再将里面的里衣也脱了,露出鞭痕纵横的胸膛,“信了吗?”
袁正浩想说他没有怀疑,可嘴里苦得他反驳不得,在心底,他是真的不愿相信的。
高子俊也不穿上,就等着。
袁正浩看着这身伤实在碍眼,亲自上前将他衣衫拢了拢,就当是他自欺欺人吧,“对着这身伤,我说不了话。”
高子俊任他动作,依旧不答话。
“既然木靖不是个东西,为何你不告诉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至少之前是。”
“我说你就信?我一家十四口全被他捏在手里,只要你稍露口风,不止我得死,我一家老小都得死。”高子俊终于说话了,可话里透露的意思却让袁正浩无可辩驳。
高子俊虽说只是个大夫,可他少年时便因医术高超扬名,袁正浩便是那时和他结识,明明家世一个天下一个地下,交情却非同寻常。
袁正浩不但求得袁家老爷子让高子俊成为家中常用大夫,更是将袁家姻亲也拉拢过来,他满心觉得这是对兄弟好,可结果,高子俊却冷着脸拒绝了,两人都心高气傲,冷战了好些日子。
听到妹妹生病,袁正浩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少年,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和解,一开始高子俊自然不同意,觉得袁正浩是轻看他,以为他和那些攀附权贵的人一样。
袁正浩解释了好一通才让他相信他是信任他,两人才一起去了木家。
可谁又知道……
怪不得自妹妹过世后子俊就避不见他,就算见着了也是冷面冷语,他以为还是为之前的事,觉得对方太不识好歹,也就淡了心,没想到却是因为如此内情!
袁正浩闭上眼,好一会后再睁开又成了之前冷淡的模样。
“子俊,我欠你的我以后一定补偿,至于你家人,你放心,待我回去,一定会将他们毫发无伤的救出来……”
“不用,我和人做了交易,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条件就是他会派人将我家人救出来,所以,我在这里等着。”高子俊断然打断他的话,不想和他有牵扯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白。
“有什么问题,问吧,我知无不言。”
袁正浩沉默良久,终于说出他来的目的,“我妹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的?”
“凌虐。”
袁正浩攒紧了拳头,“那回我妹妹生病,就是因为……”
“不是,那回是受了惊吓。”高子俊冷冷的提醒他,“你不妨想一想,从那之后到你妹妹死亡的两个月里,你妹妹可还有回过娘家?”
没有!不止是没有回过娘家,应该说所有袁家人在那两个月里都没有见过她,可这对出嫁女来说,并没有出格,所以他们也没往心里去。
却哪里想到会一朝天人永隔。
“然后呢?我不问了,你把你知道的说说吧。”也不知是不是一路奔波,袁正浩觉得浑身都失了劲头,干脆起身坐到床沿,身体靠着床头才觉得自己不会倒。
看他这副模样,高子俊努力不让自己心软,这几年的经历,他可以当成命里有此一劫,能留下命来就已是大幸,说完全不怪是假话,可和离恨却也有段距离,他只是想远离袁正浩,远离这些大贵族,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晓世事,满腔热血的少年,他现在已经知道,活在两个不同阶层的人,还是不要有什么牵扯的好。
对人家来说也许只是挥挥手的事,对他来说却是倾覆之灾。
就是为了家人,他也该比以前懂事了!
“在和你去过一次之后我没有再去过木家,那两个月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是木靖亲自来找的我,很晚了,还下着雨,我以为是急症,也没多问就跟着去了,哪成想……”
便是他这几年被早已将心打磨得心硬如铁,偶尔想起那一夜依旧心悸,那是他头一次见到那般惨相,更因为从那日后他便坠入了地狱。
袁正浩没有催,揪着心静静等着。
好一会后,高子俊才继续道:“我去的时候,袁家小姐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我用尽所有手段也没能将人救回来,她是自杀的。”
“怎会……”袁正浩用力将自己扬高的调子压下来,尽量稳着声音问,“她是袁家嫡小姐,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自有娘家人给她撑腰,为何会做出那般选择?”
这问题高子俊回答不了,他只能说他亲眼见到的,“你不用想为何你们去见袁家小姐最后一面时她看起来就是一副病逝的模样,那都是我调出来的药涂上去的,你若想知道袁家小姐当时有多惨……木靖身边那几个姑娘你可以去看看,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来,让她们脱了衣服给你看,你妹妹当时不比她们好。”
高子俊冷冷的嘲讽,“木靖来这里不足一月时间,身边就已经死了五个女人,这些年就我知道的不下于五十个,大都是他在外时弄死的,在燕都时会收敛些,袁公子,这就是你想知道的。”
袁正浩猛的起身,什么话都不说疾步往外走,高子俊也不留人。
院门处,那个侍卫还等在那里,眼睛红着,像是刚刚哭了一场,袁正浩脚步一顿,马上又加快速度走到他面前,“木靖的几个女人安置在哪里?带我过去。”
侍卫默不作声的在前领路,速度比过来时要快。
安安稳稳的过了两日,七个女人虽然心里依旧没底,但是没了时时刻刻会威胁到她们的木靖在,还有好心的大人请了大夫来给她们看诊开方子,除了身上的鞭痕依旧醒目,她们的气色已经要好些了。
白日里,她们就会聚在一处,便是什么都不说,也能相互壮壮胆。
“侍卫大哥,这是……”门外传来丫鬟的询问声,屋里几人都屏住呼吸,坐得近的握住彼此的手,心里隐隐在想,城主府现在许进不许出,等闲人却也进不来,那么,是她们等的人来了吗?
“我来自燕都袁家,有事相问。”
几女对望一眼,皆是大松一口气,陈音吞了口口水,扬声道:“请大人进来。”
几乎是话声一落,门就被推开了。
袁正浩看着皆是一脸惊惧的几个女人,强自压下怒气,放缓步子走进来,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去将门合上,便是自己的随从都没让跟进来。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想看看几位身上的伤,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严格说起来这些人还是木靖的女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放到哪朝都是出格的事,可几个女人等着的就是这一日,这个人,所以她们只是愣了一下,便都咬牙将衣裳脱了。
便是肚兜都没留。
袁正浩也是直愣愣的看着,眼睛都没眨一下,更没喊停。
可几女都知道,这个男人看她们的眼神不包含情欲,反倒带着怒气。
所以,一开始的羞赧过后,她们却也不觉得被轻贱,在木靖那里,她们已经被轻贱得够了,只是被看一看算什么。
“多谢,可以穿上了。”这几个字,袁正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无法想像,这一样的伤,曾经同样出现在自己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妹妹身上!
怪不得她会自杀,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我不知道大人是谁,也不知道大人问这些是要干什么,我想告诉大人的是,您眼睛所看到的并非最严重的,有些伤,我们无法给外人看。”
说话的是陈音,衣服也只是搂在胸前没有穿,垂着的衣摆在晃动,因为她人在抖,“若公子一定要看个清楚,妾身便是拼着名节不要了,也愿意给公子一看。”
衣服飘落在地,胸前红梅跳了跳,陈音上前两步动作利索的将身上唯一的亵裤往下褪,袁正浩拒绝不及,眼睛已经看到了那一片狼藉。
离得近了,所以袁正浩能看到原本该是郁郁葱葱的地方光秃秃的,站着的时候原该是静静闭合的地方却红肿着往两边鼓起,露出中间的缝隙,中间那个平时尖尖的突出的地方也是红肿的,如同豆子一般突起。
整个私处,都是红的,肿的,便是这里,也有纵横交错的鞭伤,这么娇嫩脆弱的地方却被这般折腾,袁正浩无法想像会有多疼,若是妹妹也遭遇了这些……
他要亲手杀了木靖那个畜生!
“这些,也是您眼睛能看到的,还有身体里面的伤您看不到,可我们还不能喊疼,越喊他就越高兴,越会折腾我们。”豁出了一切,陈音反倒不怕了,身体也不抖了,她只想揭了那个人道貌岸然的那层皮。(未完待续)